第131章
“我去趟杂货店。”
江晚云立马放下书:“我跟你去!”
林清岁按住她,帮她正了正腰腹上的发热毯:“你一连两天做了那么多农活,刚才不是还说腰痛呢,你就好好热敷着,好好休息,我去选点好吃的带回来,给你做酒酿小丸子。”
这两天有她盯着,江晚云其实根本没苦着哪里,反倒心里头时时甜蜜得发腻,高兴,又总是含着几分羞愧。
“好,我听你的就是了。带着伞去,别淋着雨,我等你回来。”
“嗯!”
林清岁本想着快去快回,没想到在街上碰到了躲雨的林少安。
“喂!小鬼头,你在这干什么?”
林少安看见她,就抱着怀里东西跑过来:“倾倾在玉米地受伤了,我来给她买药。嗯?江老师呢?”
林清岁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除了创口贴和云南白药外,还有几块红糖。
“江老师病着,我让她在家里休息。看着就要下大雨,你怎么没带伞?算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林少安笑着点头,缩着脑袋钻到她的油纸伞下,跟着一路上山。走到半路,忽然停了下来。
“清岁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清岁逗她:“你给我多少钱?”
林少安抿了抿嘴,摸了摸口袋里剩的几枚硬币,小心翼翼问她:“你收多少钱呀?”
林清岁第一次见这么乖的,不忍心再逗她,笑道:“你要问什么?”
林少安小声问起:“嗯……你是怎么让江老师这么听你的话的?”
林清岁觉得莫名其妙:“她听我的话吗?”
林少安用力点了点头:“嗯嗯!在玉米地的时候,你让她休息,她就休息,可是我跟倾……跟容律师说,她就不听我的。”
林清岁从在劝学路上就发觉这个小姑娘对容倾心思不简单,这会儿又是买药又是准备红糖的,现在拿自己和她与江晚云对比,要不是江晚云警告她不要在小孩儿面前乱说话,她也想八卦几句。
“不是……你成年了吗?”
林少安犹豫片刻:“嗯!我读书晚,十八岁了!”
林清岁想了想,告诉她:“容律师喜欢逞强,你心疼,你是没看见你江老师逞强的样子,命都不要了。”
“那你怎么做的?”
“当然是随她去啊,”林清岁又认真道:“爱她,就要了解她,看见她,包括她的难以言表的心事和苦难。要和她站在一起。”
林少安皱起了眉头,沉下来想了很久。
林清岁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小年纪,心这么重干什么?雨要下大了,快走吧。”
林少安退了一步,站在雨里:“清岁姐姐,你该往那边走了,这点雨没关系的,倾倾刚才发消息给我,说过来接我了,我就在那里等着。你回去吧,江老师肯定也在等你。”
“哎!你!”
林清岁没叫住,那小姑娘就抱着药包往另一条路跑去了,还不忘回头挥挥手:
“谢谢清岁姐姐!姐姐再见!”
第113章 甜酒“润物细无声。”
刚走近青石板路,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院门口翘首等候,那担忧的目光穿过烟雨朦胧,赶着林清岁加急了脚步。
“下那么大雨,怎么出来了?”
江晚云着急往她面前靠了几步:“我看雨越下越大,山路难走,担心你在哪里困住了。”
身旁陪着撑伞的学生连忙跟了几步,抢先跟林清岁告状:“我路过的时候,江老师就一个人伞也不举站在门檐底下。这下大雨的,到处都是滑坡,要不是我拉着她还想往外跑。”
林清岁看她担忧重重,就先把她接到自己伞下,跟学生告了谢,赶紧带着人进屋。
“怪我出门忘记带手机,我想着反正老人家们收现金方便,带着钱包就出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买回来的食材放进冰箱。
江晚云笑着摇了摇头,拿了条毛巾来给她擦干雨伞未能顾及到的发丝:
“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清岁解释:“街上碰到容律师身边那个跟屁虫了。对了,你的钱包……”
江晚云一笑,推了回去:“这个荷包是我去采访手绣坊时,跟老师傅学了,亲手绣的。你喜欢就留着吧。”
她要看出来林清岁一直盯着这枚绣荷包,那本身也是为她绣的。林清岁果然也丝毫没有犹豫系在了衣扣上,一脸没出息的得逞模样。
江晚云反应了一下:“你刚才说的是少安?那她现在在哪?安全吗?”
“嗯,我给她送到山上了,”林清岁想起来什么,去翻看手机,看见林少安报了平安,会心一笑,拿给江晚云看:“容律师接她回住的地方了,放心吧。”
江晚云含笑点头。
林清岁去煮上一锅清水,拧开一罐甜酒,凑到江晚云鼻尖给她闻了闻,见她眉梢带笑,就知道这民家自酿的甜酒很合她心意,于是舀了一勺搅进温水里慢慢化开,闷上盖子。
“话说,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林少安和容律师。”
江晚云走近身旁,拥着她的后腰,懒懒靠在她背后,沉吟片刻:“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年长一点的业界前辈心生崇拜和喜爱是正常的,何况容律师这么优秀。”
“我对容倾不了解,不过她能因为一封邮件就信我、帮我,肯定也是个真性情,有胆识的人,”林清岁思索良久:“不过……你从来没有顾虑过吗?同性恋这件事。”
她转过身去,见江晚云回眸疑问,她又解释道:
“虽然我也不想给自己打标签,但我们还从来没有聊过这个话题。我身边也有一些同性恋人朋友,遇到的问题都不少。世俗难逃,多少人年少时候为爱疯狂,没坚持住,到了最后结局都一样。你这样事事周到缜密,为别人瞻前顾后的人,对我们的感情,大方得有些让我意外。”
江晚云双眸一沉,先问她:“你不希望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林清岁连忙摇头:“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我恨不得拿大喇叭到处说……”被江晚云一声忍俊不禁打断,羞红了脸,搓了搓手接而道:“只是,我以为你会希望低调一点,在剧院听到别人磕你和陆杉,都忍着不说。你大大方方告诉容律师她们,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江晚云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脸:“我自来追求知行合一,既然做了,就不怕旁人知道。但清岁,你的处境复杂,为权衡利弊,隐藏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我相信容倾和林少安的为人,她们一定不会先于我们去像其他人招摇。”
随后,又认真回答她:
“至于你说的,同性恋的问题。
清岁,每个人处境不同,也都有自己的‘围城’难跳脱。我不想轻易评价他人的选择,只是于你我而言——最开始,我也会有犹豫和顾虑。我自己孑然一身似乎是定局,可你还有千万种可能。可我逐渐明白你的个性,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再把你推远,那样做固然可以对我予你母亲的承诺负责,对我为人师表的本分负责,对这个社会倡导的婚恋观负责,可唯独没有对你负责,也没有对我自己的爱负责。
况且,我既然力行倡导女性自由,鼓励这些山里的女学生们抛开枷锁走出去,自己又怎么会作茧自缚。”
林清岁问她:“你说道理我都懂,那于私来说呢,你没有一刻顾虑过——我对你不过一时兴起,或者,只是崇拜。人心瞬息万变,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爱你一辈子。”
江晚云无奈一笑,摇摇头:
“既然知道人心瞬息万变,当下真心许诺的一辈子又能作什么?在没有答案的问题上追问答案,劳人劳己,到最后心力交瘁,这样的爱情,是不会让人开心的。
清岁,我说过我相信你,不是相信你善良或聪明,就自然也不是相信你会爱我一辈子,你也不需要对我许诺这些,我相信你,相信我们过去现在未来共同经历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无论我们如何选择,我都不会后悔,自然不会顾虑。”
说到这里,江晚云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细细凝望着林清岁低眉思索的神情,随后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
“清岁,我会爱你一辈子。如果有来世,我会爱你生生世世。”
林清岁心跳仿佛停滞了一拍,抬起头:“你刚才说这种话没用,怎么自己说起来了。”
江晚云正视着她的眼眸:“因为这是我此时此刻的真心话。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唯一为自己做的决定,哪怕任性,哪怕痴狂,我都不能顾了。不告诉你,是怕给你压力,可是你想听,不是吗?”
林清岁耳根发红,万千动容,浅笑摇了摇头:
“晚云,谢谢你相信你自己,也谢谢你相信我。”
……
“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
“坏了!甜酒!”
*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