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就因为她擦干眼泪撑起病弱的身子骨,走到长辈们面前说了一句:“我是这个家的长姐,应该由我来做主。”,他就把一切责任推卸的理所当然。
他常常见到姐姐独自落泪,每当看到他,又总是匆忙擦掉,笑脸相迎,好像有她在,这个家就还在。
爸妈走了好几年,这是他头一次听见姐姐说想爸妈,头一次看见姐姐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得泣不成声。
他低落湿润的眉眼,温柔地看着江晚云,苦涩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还有我啊,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
第二天清晨,江星辰去缴了费,顺带买了些早餐回来,病房外撞上了拎着行李箱的林清岁,便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
林清岁顿住脚步片刻,没有回眸。
江星辰索性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你和我姐到底怎么了?昨天她哭了一宿,等了一宿。你现在这样趁她睡着偷偷看一眼就不告而别,等她醒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林清岁愣了一瞬,转而又不耐烦和他解释:“我有别的事要处理。”
“你不就是在耍性子撒娇让她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吗?”江星辰直言不讳:“我以为你能打动我姐肯定是因为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不是一样。”
林清岁回头看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江星辰放开了她,继而说道:
“你放弃吧,你要的长久,是她永远承诺不了的东西。”
林清岁蹙了蹙眉,沉默不言。
江星辰把头瞥向一边,还是不太能接受眼前的女人和自己的姐姐是那样的关系,有些晦涩地表达:
“我不知道你们两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得出来,我姐很在乎你。我也知道你们都是爱她,才反复试探她的爱。我也把这个话告诉过所有对她说爱的人——不要试探她会不会挽留你,我姐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离开她的时候,是带着负累的。
我知道,我姐是全天下最值得被爱的女人,也是全天下,*最不容易去爱的女人。我真的希望,你们都想清楚了,再来说爱她。”
林清岁听了这些,仍然转回了身,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江星辰最后再挣扎了一句:“我小时候每次跟我姐赌气,我妈都告诉我,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
林清岁,你想清楚了。我姐生命里,没有那么多的峰回路转、破镜重圆。你们任何一次赌气离开,于她而言,都可能是永别。”
说完,他转身回了医院。而林清岁,沉默观望片刻后,却加快步伐离开了。
*
曙光穿透了玻璃车窗,蒸发了挂了一整晚的露珠水痕,车一停一个晃荡,林清岁醒来了,眼看到了站,匆匆提着行李下了大巴。
她跟着地址,来到了省艺校,打听着找到了教学楼顶楼的一间狭小办公室,到推开门,都不确认那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您好,是吕校长吗?我是今早和您联系过的林清岁。”
办公室里穿着朴实的女人起身迎接她:“您好,我是。这边坐下聊吧。”
吕校长看上去年近五十,不开口的时候和乡野农妇并无差异,说上两句话才知谈吐不俗。
“学生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确实是个好苗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在怀安村那样的地方,实属不容易啊。”
林清岁问到:“以她的条件,进珍珠学子班,好好冲刺一把,上清欢市的艺术类大学,有希望吗?”
吕校长放下资料,为难一笑:“林女士,我呢……也知道你的心。只是我们珍珠班每年收到资助的学子都是定好的,电话里我也跟你说过了,临时插班进来,很困难。转学过来可以,可能只能安排她在普通班。”
“学费不是问题,我来解决。我看了珍珠班和普通班每年的升学率,我们就是冲着珍珠班来的。”
吕校长笑着摇摇头:“您的心意我们了解,但我也要考虑到珍珠班其他孩子们呀。一个班二十个人,这多一个学生,老师们的精力就分掉一部分,孩子们会有意见呀。”
林清岁沉默片刻,既然来了,又怎么会重复电话里的旧路。
“这些钱,够不够你们在多组建一个珍珠班?”
吕校长一愣,打开旧存折看了一眼:“您……确定吗?”
林清岁笃定地点了头:
“您知道我是代表谁来的。她不缺钱,也不缺影响力。如果柳儿能顺利升学,珍珠班这个项目,我们会一直资助下去。你们既然是省艺校,一定不甘于一直是个中专职高,将来如果你们有和清欢市各大剧院合作的意向,我想,她也会很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第120章 短信“误会……不都解释清楚了吗?”……
“你是说……林清岁是去省艺校帮柳儿联系转校了?”
开顺风车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啊,我给她拉到大巴站的啊,咋了?知道她要做好事,都没收她钱呢!”
江星辰思索片刻,把江晚云出院的行李放置好,关上后备箱:“谢谢您啊孙哥!”
他上了前座,回头看了眼后座沉默看着窗外的江晚云,想说些什么,碍于有外人在,只好等到下车回到家中再开口。
*
“姐,这恋爱真不能这么谈……”
“存惜和她妈妈,一开始相处很不好,总是会耍性子闹脾气,和在你面前那个乖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被抛弃过的孩子,在得到缺失的爱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不信的,反复确认,才是常态……”
“我看新闻里林清岁的身世……姐,我知道你也是为她着想,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想给人留下太大的牵挂。可是你现在病不是好多了吗?那算命瞎子说得也不准呐!不是我想帮她说话……你一直这样保留距离感分寸感,爱你的人,也会很累的。”
回到梨花小院以后,江星辰就一直喋喋不休,可江晚云只照常做着自己的事,低头看书,任他在耳边说什么,都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句话啊!”江星辰心急道:“哎呀!你是无所谓,我还怎么见人啊,啥都没问清楚给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哪怕只看背影,也能察觉到江晚云明显顿了一下,回眸问道: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病中的柔弱低哑,向江星辰投去难以理解的目光。
江星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那天都哭成那样,让我姐伤心还拍拍屁股走人,我当然要痛骂一顿啊……谁知道她是为学生去的……”
“你!”江晚云恼怒使然,绵软无力的声线多了几分威严意味:“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江星辰自觉委屈:“你们两个什么也不说,不就是想试探对方会不会主动求和,不管什么感情,最忌讳互相试探。”
江晚云愣了愣,沉默片刻后不甘示弱道:“江星辰,你出息了是不是?开始说教我了?”
“我……没有啊……”江星辰无辜摇头。
“你们什么都不懂……”江晚云叹气凝眉,放下书起身。
“你干什么?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
江星辰起身慌忙阻拦,江晚云却一意孤行。
她忍了很久,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你们就只会怪她,评判她,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替我质询她?又凭什么对我加以指点以为自己比我更了解她?”
江星辰只觉得一片好心被人践踏:“不是,姐,这不是怕你当局者迷……你要去哪?我替你去。”
“这是我们两的事,不需要你在这里自以为是!”江晚云还不知道江星辰到底对林清岁放了什么狠话,就已经担心得六神无主:“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话音刚落,拉扯间的两人纷纷停在踏出屋门口的那一秒。院中,梨花树下,拉着行李箱凯旋的人,这一切纷争的始作俑者,就静静站在那里,隔岸观火般。
“清岁……”
*
文件摊开在木桌上,两人低头细细商量了半小时,终于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江晚云合上文件夹,点了点头:
“做得很好。”
林清岁沉默应下了她的夸奖。
江星辰坐在后头观望,一头雾水:“不是?什么意思?你俩早通上气儿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林清岁:“那天早上你从医院走的之前,就和我姐见过了?”
林清岁默认。
事实上,把江晚云从山上接下来送进医院的那一晚,她就收到了江晚云的短信:
“清岁,对不起。即便我的理智始终认为相爱的人之间无须更多的试探和追问也抵不过我的情绪起伏总是犹如山洪般向我爱的人涌去。我所言有愧于你为我做的和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本足够建立起我对你以及你的爱早就不再畏惧生离死别的信心。因此我必须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