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砸在了瑶京!
  霎时间风云变幻,就连这不周山也受浓云遮掩,转瞬便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寒风愈发萧瑟。
  乌云中紫电若隐若现,它划破天际,直劈九天,声势浩大。
  不周山离瑶京甚近,是以雷声震耳,且不说那一道天雷似有百道的威力,好像是奔着诛天灭地来的。
  濯雪双耳嗡鸣,烫成了一簇烧不尽的火,理智已在破碎边沿,只能带着哭腔喊:胧明,我难受。
  方才好痛,此刻也无比煎熬。
  雷电击落的瞬息,天摇地动,她思绪恰如弦断,那被胧明藏在深处的记忆,芽一般从心尖上冒出。
  发了芽,便绽出花,桃蕊招雨,一下就潮了,润了。
  她的思绪浑浑噩噩,却记得那灵力是如何游走的,她隔着炽热的肌理,差些就能触碰到。
  她还隐约记得,她是如何伏在胧明身上,一窍不通地纾解情热的。
  此番周身更是酥软难耐,她不推开胧明,她的眷恋是一张纸,心思写得明明白白。
  想要,那得取到才行,她昏昏沉沉地想。
  天边雷奔云谲,又一道天雷直赴瑶京,惊得天地大动。
  趁着掣电骤闪,狐狸咬上胧明下巴,牙好利,一下就咬出血来。
  十丈山隙之下,兽/欲就像久逢甘霖的漠上月见草,倏然间开得绚烂。
  它与今时今刻的恋慕难分难舍地纠缠,它们比肩而攀,一物发荣滋长,一物不依不饶与之相竞。
  濯雪好像那没开智的兽,探舌舐去胧明下巴的血迹,随之又想起自己方才疼得入骨的十指。
  躯壳已修补完全,身上已连半个伤口也找不到,但余痛还在,她抬手便吮住指尖,蒙了水汽的眼更显迷离。
  她一个个指尖地舐过去,身上极不舒爽,虚虚朝胧明荡去一眼,迷迷糊糊地思索着,上回还帮着她,如今怎么不为所动。
  胧明握住濯雪的手,朝她指腹轻轻捻去,皱眉道:还痛?
  濯雪顺势与之十指相扣,她思绪混乱,不知此举何意,只觉得掌心相贴的话,似连脉搏也能相通,她喜欢这样。
  她好想知道胧明在想些什么,平日机灵到一刻也歇不得的神思,此时成了老钝的器物,动也难动。
  怎么不动用灵力了呢?
  濯雪索性拉着胧明的手,强行令之覆上自己的侧颊,肩颈,又或是腰腹。
  她牢牢摁着,要胧明的掌心密不透风地与她相贴,心中渴盼还是不减。
  气息也烫若沸水,她便偎到胧明耳畔呵气,那气音黏若糨糊,又好像那搅棒,要将胧明也搅到神识不清。
  摸呀。
  濯雪并着腿,心道她定是又跌进水里了,不然怎是湿淋淋的。
  可惜没有船只,她只能泡在其中,紧紧抓着手里的救命稻草不放。
  你可知这是何意?胧明艰难发问。
  她被濯雪紧紧挨着,濯雪又攀上她身,她索性倚躺在山石间,银发撒了遍地。
  狐狸虚眯着眼,迷迷瞪瞪地歪头寻思。
  想不明白吧。胧明道。
  濯雪周身燥热,独独鼻尖还凉飕飕的,她冰冷的鼻尖抵上胧明的脸颊,像起先在找灵草根须一般,细细嗅闻着。
  似也将这银发大妖当成了灵丹妙药。
  她一开口,竟说的是:我知道,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这不正是黄粱梦市里,那刺猬小妖念过的诗么。
  她神思浑浑噩噩,却又并非完全失了意识。
  好歹已成九尾天狐,只因刚刚突破境界,而身躯恰逢修整之初,不堪一击,才给了情热可乘之机。
  胧明沉默了很久,久到狐狸又在她耳畔不悦地呵气,才又问:你想我如何做?
  狐狸顿了少顷,金眸也跟着滞住。
  许是在思索,只是如今神识紊乱,她还需想上许久,才能想得明白。
  未几,她将胧明那纤长漂亮的手,钳在了泥泞般的腿间。
  她抿唇不言,一并摸着自己,可如何都不对,如何都不同于记忆里隐隐约约的那一回。
  胧明乱了气息,被黑纹托着的一双赤眸哪还余半分锐意,已变得跟软红尘里遍天的红灯笼一般。
  灯影是朦胧不清的,内里的灯芯却烧得明明白白,炙热如炉。
  她以指作梳,认真整理濯雪已尽数化白的发丝,又捞起濯雪的手指细看。
  这皮囊每一寸都像是新生的,比先前更加白净脆弱,看似吹弹可破。
  如此体肤,怕是碰上一下,狐狸就要泪湿眼睫。
  偏偏就是这样怕疼的狐狸,一言不发地跃入山隙,将灵草根须一点点刨出。
  胧明舍不得,在心中冒出这一念时,又很想将狐狸死死摁到自己的皮肉骨血中。
  虎性凶残,就连聊表钟情,也不由得挟上几分毁灭之欲。
  她待濯雪的前世便不会这般,那点晦暗难言的情思,全给到了狐狸身上。
  山隙外天雷已息,风雪却仍在呼号。
  就在这雪窖冰天中,心火烧得有多盛,只有胧明自己知道。
  濯雪睨着胧明,那喘噎声时断时续,翕动的唇生来就是妃色,像是衔了一片樱。
  狐狸哪还指望这银发大妖,她又漂浮在汪洋之中,只是今时不同,她已非舟渡,轻易就会溺死在海里。
  她胡乱地摸索着,法袍上流光溢彩,绒白狐毛镶在衣边,滑落至肘间时,仿若身上环了雪,衬得肤色皎皎莹莹。
  怎么还是不对呢。
  越是纾解不得,她越是焦躁委屈,无处宣泄,便只能将胧明视作那磨牙棍,一口叼住啃咬。
  狐狸又拥上前,将胧明的脖颈咬得痕迹斑斑,若非妖筋妖骨,怕是已被咬断喉。
  她分膝跨坐,赤着的双足在胧明腿边微微蹭动,银铃响了几声。
  一番造作,她衣衫近乎全散,九根狐尾凌乱地蜷在身侧,比竹笔的笔毫更柔软颀长,却也书尽旖旎。
  你怎么还不帮我?她又咬胧明耳垂,要将嗫嚅话音,一字不落地灌到胧明耳中。
  胧明更想啖嚼她的骨肉了,舍与不舍彼此撕扯着。
  濯雪啜泣:胧明,你真不是东西。
  打从第一天登上凌空山,她心里就念着这一句,此时情不自已,不由得脱口而出。
  我为何不是东西?胧明凑近嗅她情动时的气息。
  濯雪无甚气力地在胧明侧腰拧了一把,拧得胧明轻轻吸气。
  虎妖本想发了狠地叼上狐狸脖颈,可才撩开狐狸的银发,便改了念。
  两唇相贴,如今是胧明衔了一片樱。
  狐狸眼里的水波软若春罗,她才微启唇齿,便有一物钻入其中,搅得漪澜四起。
  是鱼么,鱼啄了她的舌尖,还要将她整个吃下。
  她承着那疾如风雪,却炙热潮湿的吻,隐约明白胧明还能给她什么了。
  她尝到了胧明的气息。
  那寒锐又沉着的气息将她打湿浸透,她跌入胧明为她量身打造的沼泽中,不能自拔。
  好舒服,可还不够。
  濯雪急慌慌地逐近,也好像胧明亲她那般,照猫画虎地又舐又咬,只是她不知度,也不要度,咬得她与胧明口中全是血腥味。
  这一星半点的血腥,更是令她意乱情迷,本就是兽,就算修炼成妖,也不改本性。
  她嗓音黏糊糊地喘噎着,身后狐尾不声不响地缠到胧明腰间,尾间冷不防被捏了一下。
  濯雪头晕目眩,两唇分开的间隙,轻轻哼上一声,在胧明耳边含混地道:我知道的,还不止
  什么还不止?胧明细密地落吻,与其深邃眸光一般,眷而不舍,且不知足。
  如若她化作兽身,想来也是这般。
  你上次不是这样的。濯雪的气息断断续续,我都、我都想起来了,你瞒不了我。
  胧明的心火烧上了皮囊,她从容的眸色岌岌可危。
  狐狸舔了唇角,裙摆乱糟糟堆在身侧,若非狐尾若裘,已遮不住半点春光。
  她双眸洇红地露笑,眸光也似汗涔涔的身一样,湿得一塌糊涂,只是这眸光就算浸染欲念,也还是澄澈纯粹的,倒像被洗涤一净了。
  恰恰情热灼尽了她的羞赧,她只想畅快些,一只手撑在胧明的腰腹上,微微支起点儿身,一只手捞起裙边,慢慢地揉进深处。
  指腹只轻捻一下,便轻吞慢吐地呵出气,支着身的那只手颤颤巍巍。
  她揉上几下,气息急到欲断,索性咬唇不言,将声全抿在了唇中。
  胧明猝不及防地拉开了濯雪那指腹晶莹的手,在她手腕里侧不轻不重地捻了一下,随之牢牢扣住。
  濯雪好不容易觅着一叶扁舟,自食其力地荡向岸沿,恰要渡上滩涂,又被拉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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