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玉璧一样的腿随着骤缩的腰腹猛颤两下,她委屈得泪如雨落。
  随之,急骤的吻沿着她脖颈而下,她成了虎口猎物,身上每一处都沾满虎息。
  她抓着胧明的手臂,就像在扁舟上握着一柄桨,海波却由不得她,她只得随波而动。
  浪掀过来了,漫上她的身前的樱蕊,又盖过脐边,掳去她的气息,抿走她的眼泪。
  她身上不余寸缕,唯狐尾还能随着情潮涌动,晃曳着虚虚地遮在身边。
  还不够,直至那幽岫处的池沼,也被吃了个彻底。
  她如若是这满山的冰雪,已经化成水了。
  胧明托着她的腿,叫她只能看到那银白的发顶,她踩上胧明的肩头,足跟又蹭至胧明后背,喘噎一声比一声高。
  受不得了,却还是不够。
  那唇舌一离,纤长五指换以代劳,又拨又捻,偶尔没入其中,惊得她无从息喘。
  一宿连一宿,法袍华裳铺了满地,屏障外又被积雪盖了个严实,山隙中幸有萤虫,才未昏暗到底。
  三日后情热终于解去,濯雪蜷在胧明的衣裳上,狐尾盖过半个身,眼梢绯红未散,甚至还凝着浅浅水色。
  胧明仅披了外衫,身姿若隐若现,果真和兽形一般饱满漂亮。
  她看了濯雪良久,索性只拾了腰带,将就着用外衫蔽体。
  狐狸肤白如缎,到底是精进了境界,那些亲昵过的痕迹一宿就淡了,若非眼角还微微酝泪,谁知她缠着要了十回不止。
  每每都如兽斗,她还能稍稍克制,狐狸却是不见血不罢休,势必要将她咬个千疮百孔。
  胧明摸向自己颈侧,痛意已褪,只余虫叮般的微痒。
  她看濯雪还恬恬睡着,不紧不慢地挽了发,悄然伏身,省得发梢搔到濯雪脸侧。
  山下晦暗,全忘了是日升之时,还是月出之刻。
  第58章
  58
  连梦里也净是被翻红浪的那等事。
  醒时缱绻,梦里鸾凤合吟,羞了风月,又赧了云烟。
  胧明暗暗落吻,哪料木簪没挽牢,啪嗒一下落在濯雪铺散的银发边。
  梦里好像屋瓦被野猫踏出声响,锢在腕上的五指倏然松开,莲蒂方露暗香,缠绵便就此止歇。
  濯雪侧身喘乏,饶是不周山寒风刺骨,也在醒神的瞬息汗湿两鬓。
  她眼睫微颤,唇边落下一个柔软的触碰,随之面颊好痒,好像梦中榻上的纱障被扯落,盖了她满脸。
  胧明直起腰,顺势撩起自己的长发,垂眸一瞬不瞬地看她。
  濯雪轻揉脸颊睁眼,冷不丁与胧明四目相对。
  她也定定看了好一阵,眼是睁开了,神思却还在千里之外。
  这神态,与三日前突破境界时何其相似,却因情热已褪,而不挟情动。
  静静一个对视,无关情缠。
  但两妖不同,胧明的注视是等待,濯雪却是懵怔而不明所以。
  濯雪身上已无半分乏意,灵台清明,妖丹锃亮,已是完完全全脱胎换骨了,就连一呼一吸也比平日更加平稳。
  她还未觉察到自身的变化,一睁眼便被胧明那赤色双眸掳去了全部心思。
  怎忽然这么近。
  方才唇边被何物碰了。
  直勾勾看她作甚?
  也就昏懵了不到半刻,她的脸唰地红了个彻底,三日里纵情的幕幕撞入脑海,当真应了那你侬我侬、情热如火。
  这才是走马灯,灯还未转完,她就想当场给自己掘个坟。
  她不想等无常前来接应了,反正她认得路,这就启程。
  想到这,她撘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刨上几下,刨坑她擅长,刨坟还不是一脉相通。
  只是她的指腹才在石上磨了一下,手腕便被胧明抓个正着,这姿态既像梦外,又像梦里。
  还想再蜕一层皮?胧明只握一下,便松开了。
  濯雪登时思绪断弦,扬声便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日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胧明的体贴入微。
  不知道胧明偷偷亲她。
  三日前口口声声说着我知道的狐狸,现下又全都不知了,只要会狡辩,水仙都能当作大蒜。
  嗯?胧明一时没听懂狐狸在辩解什么。
  濯雪已明白得彻彻底底,胧明好心替她隐去一段记忆,原来是怕她刨个坑埋了自己。
  胧明还是看得目不转睛,眼底无惊无怒,淡哂一声附和:好,你不知道。
  濯雪金眸猛转,心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三日情意绵绵,狐狸翻脸不认虎,当即变作九尾银狐,蹬腿欲跑。
  只是腿还没蹬出去,便被身下胧明那丝溜溜的衣裳弄得脚底打滑,狐狸下巴着地,硬生生刹在了原地。
  咚的一下。
  胧明愣住,伸手想将狐狸捞过去。
  此刻狐狸的兽身也未比原先大上多少,轻易就能被揽个正着。
  狐狸心里直呼,可不能被抓着!
  她看到胧明那漂亮的手就开始犯赧,哪能再让胧明碰上一下,慌慌张张又变回人身,只狐尾还大喇喇地垂在身后,全忘了数自己多长了几根尾巴。
  下巴磕着了?胧明问。
  对面的白虎越是温声细语,濯雪越是赧颜汗下,干脆硬着头皮改口:不对,我知道!
  改口沓舌,反反复复,反倒越描越黑。
  你知道什么?胧明笑了,拾起木簪好整以暇地问。
  濯雪眸光躲躲闪闪,没想好措辞。
  胧明慢声:你不说,那便轮到我说了。
  不可以,我要说!濯雪哪知道胧明要说什么,但她万万不许胧明占尽上风。
  你说。银发大妖耐心十足。
  濯雪欲哭无泪,料不到深陷情热的自己那般放浪形骸,磕磕巴巴开口:你、你作甚偷偷亲我,你不讲武德!
  不讲武德是为了占到好。胧明实话实说。
  占什么好?
  狐狸的思绪又乱套了。
  你知道我占着什么好了吗?胧明顺着话问,眼波幽幽慢慢地荡过去。
  濯雪如何会不知道,她越想越赧,瞪起胧明不吱声。
  山隙十丈之下仿若隔绝尘世,身在此处,无须聆听尘寰喧嚣。
  狐毛漫天飞舞,状若雪絮穿过屏障,洋洋洒洒地落在胧明肩头,还沾得她衣裙上花白一片。
  水墨绣纹的墨被隐去了,只余下水色。
  水色在裙上,也在濯雪眼中。
  我胧明停顿,委婉道:我不光亲你了。
  濯雪匆匆将其中一根狐尾揽到身前,用之遮掩臊红的脸,嘟囔:我知道!
  但白虎并未善罢甘休,还要火上添油。
  胧明笑问:你问我作甚亲你,那你又为何拥我三日?
  濯雪耳廓滚烫,这回完全是羞的,恨不得将这漫天狐毛捏作一团,用来堵上胧明的嘴。
  眼窝也得堵住,叫这坏虎妖直勾勾看她!
  你睡着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如若是旁人与你同路前来不周山,那会如何。胧明定定看她,眸中含着未尽之言。
  赧红的脸倏然一僵,濯雪撒开尾巴,抬臂当空一攥,正如心里想的那般,抓了一把狐毛。
  她将狐毛狠狠摁到胧明那淡泊无情的脸上,一口气涌上心头,火烧火燎道:换作旁人同路,我便不来了。
  她一顿,垂眼垂臂,闷声闷气地接着说:山隙我也不跃,那灵草的根须谁爱拔谁拔,我才不要受那个委屈。
  如此她必也不会和旁人捉闹,和旁人相拥。
  怎说得好像她心肝全无,她身上的难受方好,心里一时间委屈无比。
  怎的,还看不出她委屈?
  濯雪很是愤懑,赶忙又抓住一把狐毛,这回摁到了胧明的眼皮上,心道这白虎瞎了算了。
  莫气,是我不好。胧明的一只眼被捂个正着,她未避开,只轻轻摩挲手里木簪。
  濯雪不解气,凑上前故意刁难:那你说说,你将我视作谁了,视作珏光了么?
  这更是直击肺腑的一问。
  她掌心隔着几根狐毛,察觉胧明的眼眸好像转了一下。
  胧明透过她的皮囊,是在看着她哪一世的魂灵?
  狐毛压着胧明的眼眸,也轻悠悠地搔着她的手心。
  良久胧明露笑,我方才正想问你,瞒我这么久,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濯雪还不好说不是。
  胧明笑意滞在嘴边,晦暗又锐利的眸色像是一只锚,锚住便不撒手了。
  她正色道:你即是你,我早猜到你与珏光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系。
  对此,其实濯雪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如若胧明当真无知无觉,那必是石头雕的心肠,唯独一身皮肉姑且算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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