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温砚埋首在谢不辞颈间蹭了蹭,笑着说了声好,才终于放开满脸通红的谢不辞。
谢不辞脸上像是着了火,残红未消,试图从这暧昧的危险气氛中挣脱出来:“阿忱怎么过来的?”
“借了经纪人的车,”温砚掏出车钥匙,绕在指间转了两圈,唇角含笑:“平时倒是没看出来经纪人这么有钱,上百万的车说借就借,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聊到这个谢不辞难免心虚,再次转移话题:“接下来阿忱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继续工作还是再休息一下?”
“刘导介绍了部电影给我,我看了剧本感觉挺有潜力,准备明天去跟她面谈,合适的话就定下角色,再投资一下。”
温砚上辈子没听过这部电影,或许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电影没能上映,也或许是上映了没有水花。但她觉得剧本不错,选角和拍摄不出问题最后结果不会差,值得一试。
“阿忱准备投多少?”
温砚想了一下:“两百万吧。”
重生后她用积蓄炒过一段时间的股,赚到的钱不久前拿去投资了项目,项目还没开始赚钱,两百万是差不多是她手里可支配的现金数量。
两百万对于谢不辞来说只是个小数字,但对于温砚这样算得上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来说,恐怕已经是全部的积蓄了。
“阿忱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
“只要选角拍摄和审核上没问题,我对剧本有信心,”前方是红灯,温砚减慢车速停稳,偏头看了眼谢不辞,微微笑了一下:“信我的话姐姐也可以投点钱进去,最后说不定有惊喜呢。”
谢不辞点点头。
哪怕温砚不说,她也会追加投资,不为别的,起码要保证阿忱在片场里不会再受欺负。
还有,阿忱不止没有代步的车,公司连应该配备的房车也没有准备,她得找个合情合理的机会……
思索间,谢不辞的目光落在外面的路牌上,忽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温砚:“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温砚与谢不辞四目相对,眉毛轻挑,笑意在眼中晕开,漂亮的让人脸红心跳。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像是撒娇,又像是暗示:“姐姐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木盒打开的第一层是点心,第二层是盛在小砂锅里的粥,看上去清清淡淡,闻起来却令人食欲大振。
温砚记得这家店。
上辈子谢不辞第一次带她出来吃饭时就是在这家茶餐厅,餐厅环境隐私都十分优越,味道更是无可挑剔,只是价钱贵得离谱,一顿饭就能吃掉温砚半个月工资。
权力与金钱的世界向她敞开大门,胸膛里的野心便再也不甘平凡庸碌。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谢不辞:【超超超级香!你安全到家了吗?有没有点上外卖?】
谢不辞过了一会儿才回:【马上到,点上外卖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砚回了个表情包,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当人在金钱与名利上的欲望被满足之后,就会开始追求生命的长度。上辈子温砚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就开始调整作息养生,力求自己能活得久一点。
重生之后一连两天都作息紊乱,是该好好调整一下了。
一顿饭吃完,温砚才收到谢不辞到家的消息回复,她洗漱完换了药,躺在床上跟谢不辞天南海北地聊了会儿,到了十一点互道晚安,关灯睡觉。
或许是那张照片勾起了回忆,温砚这一觉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系统能接收到的宿主资料都比较笼统,想要了解宿主还是需要日常观察,系统纠结半晌,悄悄探入她的梦境。
一片灰蒙蒙的雾里,它在孤儿院里看见了正在跟人打架的温砚,小小一团的温砚显然打不过对面比她高半头的男孩子,被拉开后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个男孩。
没人教过她是非,她天性好争又护食,分不到就去抢,抢不过就像现在这样,记在心里,阴沉沉盯着那人后背,算计什么时候报复回来。
温砚被领养过三次,最后都被退了回来。
第一次是因为五岁的她不肯把自己的东西分给表亲戚家的小孩,养父母觉得她和乖巧懂事一点也不沾边,长大了更不可能孝顺他们,于是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次是她九岁,养母蓬勃的拯救欲无处发泄,选择领养一个孩子,养了一年觉得麻烦,温砚又被退了回来。
第三次被领养是她十二岁那年,养父母家境富裕,养母的小女儿意外身亡后精神出了问题,养父就托人领养了年岁相当容貌漂亮的温砚,把她带了回去。
养母精神正常时对她还算温和,一旦病发就会打骂温砚,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她从二楼推了下去,这次事件很严重,还闹上了新闻。
温砚所在的孤儿院背后有谢氏集团注资,敌对公司以此攻讦谢氏集团沽名钓誉,未来集团继承人谢不辞亲自到医院探望温砚,并在后续完善领养流程制度,废了不少力气才化解这场危机。
那张照片,就是在谢不辞来看望温砚时被拍下的。
两条本该平行的直线在这一刻短暂相交了一下,又很快各奔东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股清凉干净的茉莉香总萦绕在温砚梦里。
那是谢不辞袖口的香气,优雅矜贵,摄影机和镜头下,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沉淀着贵气。温砚的眼睛充血看不清她的脸,却将她轻抚额头时落下的香气记了很多年。
她想拥有这股香,想踏进那个纸醉金迷的,遥不可及的圈子,去看一看更广阔绚烂的天地。
从医院出来后,温砚又回到了孤儿院。
老师说她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就可以改变未来。
那是什么样的未来?
那是一条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与常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结局却依旧平凡庸碌的未来。
她一眼望得见。
她不甘心。
所以被星探发掘后,温砚毅然决然冲进了这个看上去光鲜亮丽,拥有无限可能的圈子。
她以为凭着努力,凭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容貌,凭着演技上的天分,终于有那么一条路是可以领先于他人的。
她努力提升演技,认真钻研剧本,笔记做了一本又一本,每天对着镜子与镜头练习,终于试镜到了第一个小配角,却在拍戏途中遭到了副导演的暗示和骚扰。
她报了警,副导被警察带走拘留,当天温砚就被踢出了剧组。
经纪人让她去低头道歉,她不肯,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接不到任何角色,只能去跑龙套。
系统看着她的生活越来越窘迫,看着温砚入不敷出开始被迫打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不甘到愤怒再到憎恶,最后一点点沉淀下去,化成死水般的平静。
那不是放弃和释然,从那双沉静的双眸下,它看到了愈烧愈烈的野望。
她什么苦都吃得下,什么委屈都忍得了,没流过一滴多余的眼泪。
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那部戏的副导和导演双双塌台,温砚渐渐开始接到一些小角色,一点一点积累起人气,最终靠那部精心选角拍摄制作的小网剧一炮而红。
凝聚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无形的手悄悄扼住脚腕,温砚在经纪人的哄骗下被带上酒会,宴会,差点被送上别人的床。
激烈的挣扎挣脱了禁锢,也踢碎了前程。
公司的漠视放任,黑暗里的手无形推动下,温砚又一次坠入深渊。
经年累月的努力付诸笑谈,野心叫嚣着不甘,却被拘囿于权势之下。
直到灼痛了喉咙的烈酒被移开,照片里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魂牵梦绕的熟悉香气再次萦绕鼻尖。
额头落下一片温热,现实横跨时空与记忆交叠,这一次她抬眼,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颜。
说不清的情绪疯长,野望又燎原。
刺耳门铃声穿破迷蒙意识,温砚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温砚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长到让人疲惫不堪,缓了片刻才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门被打开,昨天晚上见过的配送员提着木盒冲她微笑:“温小姐早上好,您的早餐到了。”
温砚接过木盒道了声谢,关上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呆呆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已经九点多。
她从前都是十点半睡觉,六点半起床,基本睡够八个小时就会醒,可昨天明明十一点就睡了,到现在都十个多小时了,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累?
罪魁祸首系统不敢吱声。
好在导演给她放了假让休息,温砚精神有些恹恹,拿着手机挪到桌子前坐下。
早上七点的时候谢不辞给她发了早安,等到八点的时候问她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吃早饭,八点半给她留言说点了一份早饭一会儿到,让她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