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谢不辞满头冷汗,好似沉入了非常可怕的梦魇中。
“姐姐、姐姐?谢不辞?”温砚先试图喊醒她,在发现自己无法喊醒她后就明白出事了!
她最先怀疑挂在外墙上的尸虫有异常,但是阿福检查后发现那只是单纯的虫子尸体,挂在那儿的唯一用处大概就是告诫其他鬼怪异魔这里的食物是一位强大的食人魔饲养的,想来尝一口就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不过……和之前相比,她的灵魂是不是有些变弱了?
温砚对人类的灵魂研究不深,不过术业有专攻,她记得局里有这方面的人才。
她立刻申请了最紧急的支援,所以那位人才直接被同事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虽然很抱歉,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这么做。
人家也能理解,食人魔案是现在局里最棘手的事情,对方一边敷着冰块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边让温砚描述情况。
在听了温砚的描述并看了谢不辞的情况后,对方初步判断谢不辞是失魂,不过只失了一小部分,如果执行任务的是其他人,她或许会感到有些棘手,不过那儿的是温队就不用担心了。
“问题不大,温队您会招魂曲不?林局说您走的不是野路子,是从专业学校毕业的,那在大学的时候应该学过这个曲子吧?”
“唱招魂曲就行了?”温砚还有些疑虑。
所谓唱招魂曲当然不是简单的唱歌词,她需要根据歌声的节奏将自己的力量融入曲中,只有经过专业学习的人才能发挥出这首曲子的作用,正好温砚学过。
“别人不一定行,但是您的等级碾压对手,而且还拥有受害人大部分的灵魂,对面的拿什么赢?不过您要记住,到了天亮才能放松警惕。”
“我会一直在这里待命,如果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吧,我试试。”温砚挂断了通信,她们所说的招魂曲是曾经一位非常厉害的异能者前辈编写出来的曲子,这首曲子的能力就如它的名字,而那位前辈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所有类型的异能者都可以使用这个曲子,没有局限。
温砚自毕业之后就没有唱过招魂曲了,她感觉自己生疏了不少,不过一遍一遍唱下来之后她就逐渐熟练起来。
她清甜的歌声回荡在房间中,并逐渐与谢不辞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招魂曲的曲调并不阴森诡异,反而有一种摇篮曲般的安宁感。
渐渐的,谢不辞的表情不再痛苦,呼吸也平稳了,温砚用纸巾轻轻擦着她额头的冷汗,她感觉到谢不辞的灵魂逐渐被补全,招魂曲真有用!自己再也不嫌弃它就是个有助眠效果的摇篮曲了!
温砚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她紧记着同事说的话,在天亮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于是一直唱着招魂曲。
她就这样陪着谢不辞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渐渐变亮,谢不辞也真正睡熟了,温砚打算轻手轻脚的离开她的卧室,结果走的时候发现谢不辞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
经过了一夜灵魂上的折磨,温砚看着自己怀中病怏怏的美人不由得心疼起来,尤其在看到她放在床边的相册后,温砚更觉得有些对不起养父母。
你们二老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当年……我没能救下你们,如今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她。
温砚轻轻叹了口,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谢不辞手中抽了出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她轻声哄着,声音都有些哑了,能一拳一个鬼怪的温砚在取回自己袖子这件事情上急的满头大汗,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重获自由。
她为谢不辞盖好被子,然后捏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温砚关上房间门没一会儿,原本在她怀中睡得正沉的人却忽然惊醒。
谢不辞看着熟悉的天花,心跳却格外剧烈,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胸口,很长时间都无法平复心绪。
那果然是噩梦,可能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时候想了太多那些诡异的事情,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只不过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不是说做梦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吗?可为什么她现在依然能回忆起梦中的痛感?
在那种情形之下,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过好在梦中不全是可怕的事情,在梦境的结尾……那似乎在唱摇篮曲的歌声几乎抚平了她所有的伤痛,她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谁,只记得自己闻到了水蜜桃的香甜味。
等等……水蜜桃?
想到这里,谢不辞忽然闻了闻自己的被子,这里好像有她梦境中闻到的那淡淡的香味?
“长命百岁,平平安安。”温砚将千纸鹤塞进谢不辞的衣兜。
这两个祝愿比什么都动听,谢不辞手放回衣兜,看向远处心口轻微起伏,她没有说话。
而她视线落下的地方,忽而出现一声爆炸,温砚看向远处,夜里炸开一道火光,脚底的楼板开始抖动。
那个方向远离了城区,在爆炸声中带着嗡嗡的机械声。谢不辞腰上的传呼机也在此刻闪出红光,她迅速摘下摁住按钮回应:“收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将半边天染了颜色。温砚稳住步子,谢不辞说:“我有事......”
“没关系,我自己下去。”温砚打断,“你快走吧。”
谢不辞点了点头,步子急匆匆往楼下去,手里的传呼机也卡回了原位。
静夜在刹那间变得浮躁,温砚提心吊胆地回了病房,整个走廊的人神色都充满了恐惧。
东墙坍塌,旅馆被封锁,她所有的证件都在旅馆内,她将事情简单地叙述给了红十字会的人。
对方答应明天帮她去一趟,也是从这一晚后,温砚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看到谢不辞。
第二天一早炮弹声停了,国际红十字会的人是在下午将她的钱包送来的,里面的几张现金还在,钱包落了灰,加上炮弹攻击,旅馆已经是危房了。
“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温砚很诚恳的道谢,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证件丢了,回国便更难了。
对方是国人,一个女生名叫李君乐,年龄跟温砚一般大,说话时还能看到左颊的酒窝。
李君乐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问:“这个日记本是你吗?”
咖色的外壳已经陈旧,因为本子够厚实,所以到现在都没用完,两年前到北国时买的。
在异国他乡时心里彻凉,会将残骸中不太唯美的落日记在本子上,但到现在才发现,仰头望月都不敢想诗词歌赋中幻化的佳景。
当然,在塔和里的日子,温砚没有时间赏月。睡前写日记的习惯,也并不是自小形成的,说来她会认为自己矫情。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人活一世走时总要留下点来过的证据。
这句话的出处她忘了,听着矛盾也将人困在必行的路上。若有不测,她能留在人世的东西,大概是一张张摄影作品。
“谢谢,是我的。”温砚都以为会丢了,李君乐能帮她找回证件已经是万幸,也不能麻烦别人帮忙收自己的东西,现在东堂街四处都是端枪的士兵。
“我看本子在枕头上,就给你带过来了,你放心,我没看。”李君乐表示这只是顺手的事情。
温砚弯着唇角看她:“没关系,麻烦你了。”
病房里的孩子刚醒又开始哭闹,昨夜的轰炸声明显比下午更厉害。
“不麻烦,希望你明天顺利。”
温砚接着又问:“他们会将交战地转移吗?”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战地医院是塔和里最安全的地方。”李君乐说,“外国记者今天一早都撤离到了园区,会有专车送到尼塞尔,你的证件要保管好。”
“嗯,我知道,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温砚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了几句,几句平常又很珍重的话。
这天晚上,她补上了9月28号的日记,记下了29号的故事,那是关谢谢不辞的日记,左手写的字歪扭不堪,但每一个字眼都是发自内心。
次日一早,上头找了人来接她到园区,同行的还有几个其他国家的记者。按照谢不辞给的消息,林然是昨天走的,此时有没有顺利到尼塞尔,温砚不知道。
司机和她约定的是十点,温砚昨晚也没有睡好,腿上还带着伤,到了尼塞尔大概率要等拆了线才能回国。
同病房的病友见她单手不好装东西,还帮了她一把。早餐是志愿者送的,两个袋装的小面包、一个鸡蛋和一袋牛奶。
温砚将鸡蛋给了小朋友,吃了个面包便解决了。
现在时间刚过九点,她在医院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谢不辞的身影,战地医院很大,一共八层高楼,这一路走也见到了医院的惨态。
等她从天台下来以后,司机已经到了大厅外等着她。
也是在这时,她终谢碰到了一名国人,同样是一名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正在休息喝水,看样子马上要进行下一场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