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差远了。”温砚的谦虚很是自然,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带一点刻意。
她记得她在北大读新闻摄影专业时,便一直都有人夸她摄影天赋高,为了不辜负这个词,她便需要多付出几倍的努力,以至后来她才明白,其实那种付出并不是旁人的称赞换来的,好似时这个职业在感染她。
温砚滑倒了微信界面:“你要是喜欢,我传给你几张照片,上次拍的,微信打开。”
她头偏了一下,目光绕开手机看谢不辞,势必今天必须留下这个联系方式。
谢不辞只抬了抬眉毛,也没拒绝,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三两下滑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手机滴一声,两份饭也到了,温砚胳膊往边上收,正好老板娘端来一杯水,手一抖淌了些水渍在手机屏幕上。
这下,老板娘慌了一个劲儿道歉,随后拿袖子去擦,温砚先将谢不辞的手机拿了过来,甩着屏幕上的水渍。
“我这儿有纸巾,我帮你擦。”
谢不辞点头对着老板娘说了两句,意思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纸巾吸干水渍,温砚大指不小心滑到了页面上,谢不辞的微信有很多条消息,但只有一条是没有接收的,昨晚的,备注是易筱,不像没看到,是不想回。
这个名字在国内应该是家喻户晓,谁都知道的大明星。
谢不辞朝她吐出一小截舌头,轻轻汪了一声。
“已经在你手里了。”
温砚呼吸微顿,把手里的红线扔到一边,倾身和谢不辞接吻。
这一吻太急太凶,温砚又失了分寸,直到舌尖尝到一点腥甜味道,才后知后觉她又把谢不辞的唇瓣咬破了。
她自制力很强。
每次脱离掌控,都是因为谢不辞。
温砚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谢不辞,语气很轻。
“……希望天永远不亮。”
希望你永远不用走。
第 47 章 第 47 章
五点半天就开始蒙蒙亮,等到六点半已经天光大亮。她们家好些年没跟温义全这边亲戚来往,大年初一也不用去拜年,早上六点,孙何婷跟温纸墨还在睡觉。
温砚去冰箱里把昨晚包了的没煮的饺子下了,跟谢不辞一块儿吃早饭。
吃过饭洗漱完已经七点,谢不辞本来五点就该走,可是舍不得,拖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这下是真的不得不走了。
她们在玄关处抱了好一会儿,实在拖不下去了,温砚才放开谢不辞:“先别走,外面冷,我去给你拿件外套穿。”
谢不辞握住温砚手腕:“不用,我来时穿了,外套在车里。”
温砚把谢不辞送下楼,看着谢不辞坐进车里,车门合上,车窗落下来,跟她道别。
温砚朝她挥手,看车辆缓缓启动,把她甩在身后。
谢不辞的车窗没关,仍旧探头看她,那张脸在温砚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她心里忽然生出恐慌。
“谢不辞!”
车缓缓减速,停下,等温砚回过神时,她已经追上了谢不辞的车,谢不辞从全落的车窗里和她对视。
“回去吧,温砚。”
温砚呼吸略微急促,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年太久了。
变数太多了。
这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这是一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谢不辞会接触到更多的人,更繁重的知识和任务,颠倒的时差,稀缺的空闲时间,不再有交集的共同话题……她曾经最担忧的即将提前实现。
这句话谢不辞肯定听见了,人就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彼时路边的军用医疗车塞了不少患者。
温砚四周瞧看,她没看到同行来的几位战地摄影师,应该是早撤到了小镇外边。
赵煜顺着她的目光看,随后应:“行,那你等等,处理好后续我叫你,或者,你现在往小镇外走,他们有人在那儿。”
“我就在这儿等你。”温砚应得不走心。
随着赵煜离开,谢不辞还是在忙自己的,也没朝着她看上一眼。
废墟内又抬出来了一位患者,谢不辞手拖着他的颈部确保对方能顺畅呼吸。
现场的小孩被吓哭了,哭嗝不止,穿着不合身的短袖,额角的鲜血混上了污渍。
“准备输血。”谢不辞面上也沾了红色,身侧的医生连忙拿来血袋。
温砚拍下了小孩,拍下了破旧的高楼,以及这群战地医生,做完了这些她上前安抚孩子。
“不哭不哭。”温砚轻拍着孩子的后背,随后抱了起来低语轻声哄着,她不太会哄孩子,亲戚的小孩平时跟她玩闹,到最后都是以对方哭闹收尾。
两种哭声并非是一样的,他们能发同一个音,但听着能知道想表达的恐惧不在一个层面。
温砚将孩子放到地上,自己蹲在面前安慰,但说什么也没用,孩子还是哭。
这时,赵煜也忙完过来了。
“哄半天的孩子,怎么人家还是哭?”赵煜出声调侃。
温砚在热浪中干笑:“那你来哄。”
赵煜跟着蹲下,手腕落在膝上,放轻了声音用着本国语言哄了几句,这几句话下去,孩子果然没哭了。
“厉害吧。”赵煜转头对着她自豪一笑。
温砚没说话,没有表情无声地点点头,用神色表达‘还行’。
孩子是不哭了,赵煜好似想继续往下出一个更好的结果,谢是面向孩子做了个鬼脸。
这下好了,小孩哇地一声,两颗眼泪顺着眼角滚下,刚止住的哭声立刻顿显。
温砚眉头微颦,看着赵煜手足无措,又是学猫叫狗叫,又是学猴的忍不住无声地嘲笑,这时孩子哭得厉害。
“让,我检查。”谢不辞声音将温砚拉回神。
至始至终谢不辞都没看她,赵煜往温砚旁侧站,抱着双肘说:“意外,早知道不做那个表情了。”
温砚没听赵煜说什么,视线定格在谢不辞背影上,谢不辞抹孩子眼泪的动作很轻,就像刚刚擦她眼泪一样。
她看着谢不辞用药水一点点擦去孩子额角的血迹,最后露出一块完好的皮肤,最后松下一口气后才轻抱住了孩子,一颗小脑袋靠在谢不辞肩上,慢慢停住了哭。
“走了。”赵煜又一次提醒。
温砚则是拿着相机,想将这个画面永远记录下来,她会记录温暖、记录残忍、记录人间真情至善。
相机没电了,她只能看着谢不辞将孩子抱上车。这一切操作完了以后,谢不辞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跟谁走?”谢不辞站在原地问她。
这一问,场面沉默了五秒。
温砚收紧了手随后回:“我跟你走。”
最后,她是跟着战地医院的车回了塔和里,一路上谢不辞没有跟她说话,人一直在后面照顾伤员。
到了医院,谢不辞直接去了医院。而她则是回了宿舍,原先约定好到了驻扎地给李君乐打电话让她来接。
由谢坐的医院的车,温砚回来以后给李君乐发了消息。消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李君乐便过来了。
“吃饭了吗?”李君乐手里拿着两个小面包。
温砚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没吃饭,她今天忙的忘记了,回来后也没去超市领吃的。
“没有,我忘了。”
“忘了?”李君乐撕开面包,“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忘,我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了吃饭。”
温砚正准备洗澡,下床被她擦干净了,平时能坐。李君乐将面包递给她,身子往后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素材可以吗?”李君乐问道。
温砚将相机给她,嘴里还嚼着东西:“有几张能用,还有的拍得不好。”
李君乐这时看到温砚的手腕带着淤青,在光下泛着一层薄亮,她捏住温砚的小臂,焦急问:“你受伤了?”
“擦伤的,不严重。”温砚将手缩回去,她拉谢不辞进屋的时候,手腕正好擦在水泥墙的棱角上。
当时她被枪声吓得忘记了疼,在车上才发现伤口。
“我陪你去医院拿点药。”李君乐将相机搁桌上。
“不用,小伤不要紧。”温砚拉了下袖子,遮住了伤口,“看看我拍的照片吧。”
李君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认真地看着相机里的东西,眼底浮出一层欣赏:“拍的挺好,你的专题报道是什么?关谢摩利泇的演变史吗?”
“不。”温砚艰难地咽下面包,喉咙干涩得很。原本正在给小木偶的裙子缝制一些花纹的谢不辞发现天色忽然暗了,现在正常的时间应该处在下午3点~4点之间,她取出自己的十字架怀表,时间被调到了18点。
这次真的是时间被调整了,而且跨度很大,而不像上次那只是玩家的感知被模糊,一般情况下后者的误差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而前者……应该不是砚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