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今天学到了新的词汇,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维护自己的公平正义。
这是她叛逆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追求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她追求的是这样一条康庄大道。
“其实我从小嘴就很笨,所以我脾气这么坏,我和别人吵架说不过别人,我没有那么巧舌如簧,所以我只能用拳头保护自己,”徐丽静说:“可是未来,我不可能永远只用拳头保护自己,因为哪怕用拳头我也会吃亏,也会受伤,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
“我要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并且也能像律师姐姐一样用这些方法去保护别人。”
那是徐丽静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眸光发亮,她的眼睛灿若繁星,笑着关掉了录像,保留下了自己十八岁时伟大的愿望。
谢不辞捧场地给她鼓掌,也是真心为她快乐。
徐丽静是个人来疯,她挖出来了自己藏在这里的天幕和小灯,拉着温砚和谢不辞组装好之后,就打开了蓝牙音箱,一遍放着歌一边跟着轻哼,时不时还要快乐地去海边踩一踩水。
谢不辞被她拉动,跟着她一起在沙子上胡乱地画,只有温砚,坐在天幕下,握着气泡水,辞静地看向她们。
她很不想为现在快乐的氛围动容,可她不可能不动容。
在海边的这两道身影显得那样轻快,那样自由,她们玩到半途,谢不辞大幅度招手,对温砚喊:“温砚,一起过来玩吗?”
温砚没有动,她坐在原地,很深很深地注视着她们,直到谢不辞和徐丽静跑过来,一边一个人架着她往海边走。
“你这个人,整天这么冷干嘛?就陪我打架的时候有点人味。”徐丽静一边吐槽一边拉着她往水里走,“玩水去嘛,今晚潮水不大,特别温柔。”
“温砚才不是没有人味呢,”谢不辞反驳道:“她可是个超酷的女孩儿。”
温砚被她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架进了海里,不妨一个海浪打过来,把三个人都打成了落汤鸡。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传来谢不辞和徐丽静的哈哈大笑。
温砚无奈地把被打湿的头发往后拨,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其实也在不受控制的勾起。
三人一直玩到十点半才准备着分开。
徐丽静家就在附近,自己一个人拎着剩下的气泡水,朝温砚和谢不辞摆摆手就往前走去。
原本温砚也准备自己走回家,可被谢不辞拉住了手,说是刘阿姨等会才会来,她自己等有点害怕,希望温砚陪她等一等,作为回报,也可以顺便送她一起回家。
可事实上温砚家和谢不辞家在南北两边,这个顺便是非常不便利的。
但温砚没有反驳,因为她看出了谢不辞是有话要和自己说,而她也有话还想对谢不辞说。
刚刚徐丽静离开时给了温砚五百作为道谢,温砚收下了。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不辞今晚的帮助,如果没有谢不辞,哪怕她没什么大问题也避免不了被叫家长。
她不习惯建立亲密关系,所以总想把所有事情都两清,可现在显然是她越欠越多。
温砚把自己的“酬劳”抽出三百递给谢不辞,面对谢不辞困惑的目光,她只轻声说:“这是你应得的。”
钱被谢不辞推了回去,“可我没做什么啊,这是徐丽静对你帮她逃出追杀的感谢,和我没有关系的。”
温砚闻言抿了抿唇,还没说话,谢不辞就扬眉道:“而且你给我酬劳是不是又想两清啊?我才不要呢。”
说着她仿佛也学会了徐丽静式的洋洋得意,笑着说:“我早就防着你这样做了,想感谢我不得想点别的法子啊?你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想要什么再和你说嘛。”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相处,谢不辞面对温砚已经没有那样小心翼翼,甚至开始暴露她自己狡猾的本性。
温砚:……
温砚有些无奈,也有些烦恼,但是心底的抗拒却并没有那样深,最终只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甚至还通过了谢不辞的好友申请。
和谢不辞满满当当的好友列表不一样,温砚的好友列表零零总总也就十来个人,其中一大半还是兼职的老板。
谢不辞看得一脸震惊,过去她以为温砚是因为不熟故意不通过的,结果是她在班上一个同学都不加,社交空间小得可怜。
温砚面对她的震惊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不怎么有社交需求,也和班上大部分人不熟。
很快刘阿姨就来了,两人再次坐上了她的后座,这一次大概是太累了,她们在车上都没怎么说话,还头靠头睡着了,直到到了温砚小区,刘阿姨才叫醒呼呼大睡的两人。
温砚背着包往自己家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她回过头,只见睡眼惺忪的谢不辞正趴在车窗上冲她挥手,脸上的笑哪怕在黑夜中依旧耀眼且灿烂,她对她说:“温砚,晚辞!”
温砚没有回话,站在远光灯照出的一片光亮中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抬手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再次隐入了黑夜中。
进了小区之后就变成了大片的黑,温砚妄图平复一下心口的砰砰跳动,似乎从徐丽静和谢不辞拉着她往海里跳时,她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变了速,是那种难得的,被愉悦和自由的情绪充斥的跳动,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一楼依旧有不少人在通宵打麻将,温砚照惯例在门前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温怀樱,于是她放轻脚步上了楼,一般情况下,温怀樱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
可等她打开屋子里的灯后,入目的却是一片残骸,屋子里显然被人打砸过一番,而温怀樱正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涌动着快乐的心脏顿时冷了下来,她不是那群能够和同伴畅游在海里的鱼儿。
她的生活是一团淤泥,堵死了她快乐的每一条路。
仿佛一瞬间从幻想回到了现实中,温砚又成了那个冷漠的,不近人情,处处充满着算计的少女。
她也终于想起了今天所发展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她和谢不辞的关系会在今天徐丽静的事件中毫无刻意痕迹地拉近一大截。
“王健快要出来了,他那几个兄弟又来打这套房子的主意了。”温怀樱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说:“你还有一年高考,考个远一些的地方吧。”
温砚沉默着换鞋走了进来,她蹲下身,准备收拾地面上被砸得粉碎的碗盘。
“你报警了吗?”
温怀樱冷笑一声,“报警有用吗?哪怕我和他离婚了,他的兄弟跑进我家砸掉我的几个碗盘泄愤,能让他们去坐牢吗?”
不会,顶多拘留几天,然后他们又会再来。
无休止的骚扰着她们。
“等你高考了,考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我把这套房子卖了,然后咱们再也不回来这里了,好不好?”温怀樱弯腰握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这是她想了这么久,想到的最好的主意。
她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能再找到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温砚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陪她定居。
温砚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瓷片,没有说话。
温怀樱却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她侧身拥抱住温砚,仿佛要从自己的女儿身上汲取莫大的勇气,低声说:“就这样好不好?你去哪里,妈妈都跟着你走。”
温砚窝在她怀里,没有动。
只有深黑的眼睛里涌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代表着她未尽的话语。
——可是妈妈,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也想跟着我的妈妈。
从温砚对秦华以往的了解,和谢不辞和秦华话音里面的意思来看,秦华还是很忙,够呛能够搭理的出来这么整洁的菜园子。
她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油菜,走到厨房边,随口问道:“妈,你现在有时间打理菜地吗?”
温砚的个性没怎么变,不解时还是会耿直发问,被问秦华却有些慌神了。
炒菜的勺子咣当一声嗑在了锅沿上,水煮肉片暂时被她遗忘,语塞的望向温砚。
秦华和温砚意的父亲温学义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温学义考到了西京的大学,秦华没有,就在老家县城读的大专,会计专业。
两人相差一岁,温学义创业的时候秦华给他打下手,初步行程规模的时候秦华做公温的财务,早早出来闯荡再加上她性格果断,向来是雷厉风行。
很少有过这种时候。
至少拥有十八年记忆的温砚从没见过秦华在她面前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尴尬从秦华的身上传来…
尴尬了几个呼吸之后,谢不辞不声不响的站到两人身边,看着新鲜的油菜问秦华:“妈,要做温砚喜欢的麻辣香锅吗?”
“那可得放香菜才行,温砚喜欢香菜。”
谢不辞像一场及时雨,拯救了尴尬住的秦华,她回神猛点头,笑着说:“当然了,做麻辣香锅不放香菜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