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嘎吱嘎吱……”房梁上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磨爪子的声音,它可能有些气急败坏。
谢小姐真诚的目光像家里的小宠物和主人邀功似的,单纯的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澄澈。
这样的人……
心思深沉?
老玩家们对谢不辞的评价鬼新娘多少知道一点,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心思深沉,又怎么会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被几个老玩家骗得团团转?
倒不如说她是个小可怜?
鬼新娘露出怜爱的神色,“谢不辞?很好听的名字。”
她没有戒备也没有多想,毕竟无论新玩家有什么目的,是真的一尘不染还是故作乖巧想讨好自己,其实对于鬼新娘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脚边张牙舞爪的蝼蚁一样,在这鬼怪拥有绝对力量的“游乐园”里,人类的挣扎和张牙舞爪的蝼蚁并无区别,她的一切表演只会取悦这个游戏副本的主人
她乖巧的像自己盆栽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安静美丽,只能依附自己而活。
“乖。”鬼新娘像摸小宠物一样揉了揉谢不辞的头发,神色间的笑容意味深长,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还被对方握着的手,她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软的触感了。
真是大胆。
鬼新娘银铃般的轻笑声在房间中响起,她瞧见谢不辞的耳朵都红了,这羞涩的样子让她准备的余兴节目都失去了滋味。
鬼新娘帮谢不辞整理了一下刚刚被那些小鬼们推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夫人今天赶路想来也累了,需要早点休息吗?”
乖巧的新人玩家点了点头,本来想要让自己的“新姑爷”体验下温府一夜游的鬼新娘笑着熄灭了蜡烛。
只是没想到她这位小夫人还挺不见外的,直接爬到了床上乖巧的躺下。
换成其他人,现在早就自觉的滚角落里了,就算自己不在房间待着,也没谁敢躺在这张床上,鬼新娘微微皱眉,随即又释然了。
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以及对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欲言又止的情绪。
“还想问什么吗?”
鬼新娘冰冷的手抚在她的脸上。
谢不辞张了张嘴,在沉闷的环境下,她最终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了。”
在阴暗中诞生的鬼怪被这样烫人的目光注视着,渐渐感觉浑身都有些怪怪的,于是她用手捂住了谢不辞的眼睛,感受着对方的睫翼扫过自己的手心。
“那就乖乖睡觉。”
不久之后,鬼新娘听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睡着了的人在之前还偷偷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轻轻笑了一声。
算了,自己难得不讨厌。
这七天,想来应该会很有趣~
……
【恭喜玩家安全度过第一夜!】
【本场游戏参与人数共计:七人】
【现存活人数:六人】
在游戏的提示音中,谢不辞漠然的睁开了眼睛,虽是从睡梦中醒来,可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睡意。
房间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周围到处一片惨白的景象,犹如灵堂。
谢不辞摊开手掌,昨天晚上牢牢抓住的冰凉触感现如今随着恢复正常的温度一起消失不见,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找谁“玩”了。
那被许多人误解为温柔无害的神色渐渐归为冷淡。
安静的房间内似乎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哼笑。
她坐在床上,垂敛着的眸光藏起让人打寒战的阴霾。
床边的矮柜上放着新衣服,是一套旗袍,谢不辞穿起来非常合身,旗袍将她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嫩绿色的衣摆衬得她的大长腿更加白皙,镜子里的人儿娇艳欲滴,只是因为浑身的低气压和面无表情的脸让她多了几分阴沉。
谢不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她扬起一抹微笑,镜子里的人就又是昨晚让鬼新娘看晃了神的温婉模样。
她换好衣服之后正准备出门,幸好速度并不快,所以才没有一脚踩到门口的那摊不明物体。
鬼新娘言出必行,昨天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个老管家已经被扒了皮,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部位就这么仰面朝天与谢不辞“对视”。
换成小鹿那姑娘来了,非得被吓得梨花带雨不可,可以猜想的到干这事儿的“人”怀着怎样的恶趣味。
不过谢不辞只是看了一眼,她半抬着的脚停在了半空中两三秒,然后果断的一脚踩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落在那张皮子的脸上,神色冷漠的重重碾了一下才走过去。
无论昨日它有多么凶狠,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类也能随意践踏它。
或许是感受到了侮辱,那只剩下皮子的脸张开嘴发出尖叫,正在此时它前方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条小缝,干枯的鬼手伸出来一把抓住皮子拽回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了咀嚼的声音。
温砚步子因谢不辞的语气而变得缓慢了,随后轻松一笑说:“没什么问题,随口问的。”
谢不辞说:“刚来的时候没有多的床位。”
这听着像是一句解释,没有很刻意的解释,但像极了荒原的尽头忽而闪落的一颗陨星。
“我们现在开始吗?”谢不辞紧接着问。
温砚若无其事地摘下相机放桌上:“现在开始,十五分钟。”
日用品都摆放在靠墙的位置,未曾开窗,桌面故而未曾受到风沙侵蚀。
“你紧张吗?”温砚拖了凳子,凳子脚划着地面刺耳。
谢不辞人就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你是指哪方面?”
温砚抽出圆珠笔,靠坐在椅背上,为了叠高本子翘了二郎腿。一套姿势做得行云流水。
她一边写标题一边说:“看来你不紧张,我们现在开始吧,谢医生。”
“因为是文字形式,所以流程我们就不走,直奔主题,第一个问题,工作环境问题,面对战区的特殊环境和条件,你遇到过哪些挑战?”
温砚碰到自己的膝盖,因惯性踢到了谢不辞的裤腿上,她斜了一下身子:“不好意思。”
谢不辞神色淡定,随后说:“有很多。”
“比如呢?具体一点。”温砚看她。
谢不辞淡淡地吐出一口气:“十三号那天,战友受伤,三名重伤患者,一人被砸断了胳膊,另外两名休克。”
谢不辞说到这里,没往下说了,神色很是平静。
当然,温砚听到这里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谢不辞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将三名患者同时带走的。
但谢不辞谁也不能抛弃,即使对方与死神接轨,她也要让对方看见生的希望。
空气似乎被冷风凝聚,这个话题很沉重,重到连温砚的呼吸都不敢重落。
“救过来了吗?”温砚将谢不辞的话记在本子上。
“没有。”谢不辞回这两个字的时候平静了一些。
温砚有似无地落下一口气:“好,那下一个问题。有没有一位患者或事件深深地影响了你?”
谢不辞看她,一个很正经的问题,但谢不辞给她的感觉是这个问题另有答案。
正说到这儿还没回答,突然,有序的脚步声在走廊内传来,紧接着便是隔壁的敲门声。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外,视线碰撞在大门上时,门被砸响了。
谢不辞开门时,温砚收好了笔记本站在她身后,来者是军队的人,后面的士兵端着枪,眼神冰冷彻骨,那身军装让人不寒而栗。
对方先是跟谢不辞说了什么,谢不辞这时将脖子内挂着的牌子拿出来交给对方。
谢不辞侧首道:“例行检查的。”
温砚懂了意思,她一直将东西放在身上,避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她递交出东西后眉目都是慌张。
她没有谢不辞顺利,因为对方的注意力在她证件上多停留了五秒,这个过程像是煎熬,让她手心出了汗。
“jinghua journalist?”(京华记者?)
军官眉毛往中间微蹙。
温砚放慢呼吸点头,回道:“i am a jinghua war photographer.”(我是一名京华战地摄影师。)
谢不辞一直站在她前面,士兵眉心的愕然慢慢转变成了一丝疑惑。
“winch room are you in?”(你哪个房间的?)
温砚看了眼谢不辞,才说:“i live on the fifth floor.”(我住五楼。)
士兵听罢,目光往房间里面走,随后将证件还给了温砚,一挥手带着人走了。厚皮靴砸在走廊上,等着声音渐远,谢不辞将门掩上。
温砚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腿软了,手把着墙整个人没了力气。她到了这里接触过实战,但今天这种不安隐隐作祟还是头一次。
“我们继续。”温砚压着气息,假装淡定回到位置。
谢不辞到桌边给她倒水,保温茶壶和她在旅馆用的一样,白色的瓷杯外绘了一只小猫。
“杯子是新的。”谢不辞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