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参与我的冬天 第60节
热气腾腾的白气混杂着饭菜香,把这一小块地方的空气,弄得湿润。
这时,徐念溪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饿。
程洵也洗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交代声:“吃饭。”
徐念溪“哦”了声,又看程洵也。
他手肘上的衣服已经被放下来了,于是人照例还是跟厨房的烟火气,沾不上什么关系。
下巴微扬,神情嚣张,活像个颐指气使的大少爷。
但徐念溪是亲眼看见他做菜的,这顿中晚餐,有99%都是出自他手。
她做的就是切了撒在番茄鸡蛋汤上的葱花,以及切了半个番茄,还切到了手。
两个人的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徐念溪轻轻咳嗽声,打破安静:“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好。你真是太厉害了。”
既然付出不对等,那她起码得说点好听话,让程洵也心理舒坦。
只是徐念溪显然不是个经常做这事的人,夸他时不小心就带出了咏叹调,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刻意又怪异,耳根红了点。
程洵也倒是对任何夸奖都受之无愧,抬着下巴,毫不客气:“我当然厉害,不用你说。”
“现在,吃饭。”
“……哦。”
吃完饭,程洵也收拾餐桌,徐念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争取做到,她虽然手受伤了,不能帮忙,但是心永远和他同在。
只是程洵也显然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还觉得她碍手碍脚。
脚步顿住,不满地看她:“徐念溪,你……”
别挡路。
话没说完,就见徐念溪歪头看他:“怎么了吗?”
室内开了空调,但徐念溪怕冷,还是穿得很厚,眨眼歪头,脸颊被挤出点软肉的样子,像只懵懂困顿的小熊。
程洵也顿了两秒,烦躁地“啧”了声,觉得她有点可爱。侧过脸,耳根红了不少,嘀咕了句:“没怎么,你想跟就跟吧。”
只是他这话时效性不太长,徐念溪想跟着他进厨房,他又不让了。
程洵也摆摆手,模样挺横:“你不准进厨房,自己找个地方坐着。”
他这会儿特像幼儿园班上那个最凶的小恶霸,长得可可爱爱,人却凶巴巴的。
谁不听他的话,他就要翻脸。
很是霸道。
徐念溪只好坐在餐桌的椅子上,隔着推拉门,看程洵也收拾厨房。
他袖子半挽,在水流的冲刷下,洗着碗碟,动作利索,显然平时常干。
也不会像徐国超那样,边打扫边斥骂,好像通过这个行为,就能把全身上下的怨气发泄出来一样。
“程洵也。”徐念溪忍不住开口。
程洵也为了防止她进去,还把推拉门关了。
这会儿她说话,他隔了几秒才听见,动作一顿,犹疑地看过来:“你叫我?”
“嗯”,徐念溪点头,“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见她点头,程洵也关了水龙头:“委屈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你都做了。”
程洵也顿了下,似乎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她,“这又不是多难的活,我做就我做,有什么的。”
语罢,他人还很警惕,看推拉门:“你问这个干嘛?不会是想来帮忙吧?”
他一脸她要来陷害她的防备模样。
徐念溪连忙摇头,示意自己没这个心思,又问:“那你不会骂人吗?”
“骂谁?”
“骂我。”徐念溪举例,“就好比,我不洗碗,你骂我,明明是个女人,连碗都不洗,不知道和我结婚干嘛。”
这种声音,她听得很多。
为了逃避这种声音,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徐念溪便会主动帮忙分担力所能及的家务,扫地拖地,晒衣服收衣服、端菜洗碗等等。
她这么做了之后,徐国超确实会少骂一点王君兰。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害怕这种声音。
程洵也神情更莫名了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似的,但依旧耐着性子回她:“好端端的,我干嘛要骂你?还是说有别人这么骂你?”
他语气重了几分,有那么点那个人是谁,他帮她去收拾他的意思。
徐念溪赶紧摇头:“没。我只是举例。”
程洵也松了口气,把碗筷收进柜子里,随口说,“如果真有人这么对你说,你就打他。”
“啊?为什么?”
程洵也关上柜门,语气轻描淡写的:“因为没人规定家务一定得女性做。只是他不想做,欺负你去做而已。”
程洵也做完了一切,打开推拉门,走到她身旁,“走吧。”
徐念溪没动,而是盯着程洵也看。
像看一个会动的稀有物种。
程洵也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对着客厅的玻璃,看自己:“怎么了?我身上粘脏东西了?还是头发乱了?”
徐念溪移开视线:“没,都没。”
她只是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错的结婚对象。
比如程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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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振荣和清平步卓的合作不是正儿八经的。
但毕竟是合作过,有这个名声在,振荣也逐渐步上正轨。
见前景良好,陈振还准备再招个人。
为了能招到人,陈振特意大早上跑过来,把公司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连公司牌匾上的蜘蛛网,都给弄掉了。
期间,徐念溪又和鲁惟与见了一面,一见面,鲁惟与就震惊地绕了她几圈。
“溪溪,我怎么觉得你胖了?”
徐念溪捏了捏自己的脸,疑惑:“……我胖了吗?”
徐念溪不是易胖体质,却也不是易瘦体质。她成年后,体重保持在96斤很多年。
鲁惟与摸着下巴,观察完她,肯定点头:“对,胖了。”
旁边药店门口就有称,徐念溪站上去称了一下,确实胖了,现在99斤了。
鲁惟与啧啧称奇:“怎么回事啊。溪溪,怎么你结个婚还胖了呢?”
徐念溪想了想:“大概是……心宽体胖?”
她和冯沛艺相处得很好。
程洵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王君兰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她了。
这些因素综合下来,徐念溪会胖好像也不奇怪。
鲁惟与看着她,忍不住笑眯眯:“溪溪,希望你一直这么心宽体胖下去。”
徐念溪跟着笑:“我也希望。”
她们吃完饭,往外走,鲁惟与还时不时看她,再自己偷偷笑。
“怎么了吗?”徐念溪问。
鲁惟与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嗓音很柔软:“就是突然有点庆幸你和程洵也结婚了。”
徐念溪愣了两秒,才慢慢道:“确实。”
如果不是和程洵也结婚,她也不可能得到现在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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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溪回去的时候不晚,正好是晚上六七点。
她打开门,就看见程洵也正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他望过来:“回来了啊。”
室内开了空调,程洵也就穿了件黑色低领毛衣,毛衣特有的柔软材质,再加上落地窗外的夕阳渡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有种平时看不见的居家散漫。
再加上他这句难得的寒暄,让徐念溪愣了会儿,才慢慢“嗯,回来了”一声。
徐念溪投桃报李,问他,“你吃饭没?”
程洵也回得简短:“吃了。”
没话题了。
徐念溪磨磨蹭蹭回自己卧室。
把自己丢到被子里,总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她其实可以和不够熟悉的人,保持很礼貌客套的关系。
比如同班同学,又比如同事。
没人会觉得她不善于交际,顶多会觉得她有些安静内敛。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其实真的不擅长交际。
不擅长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给别人听,也不擅长打开自己、表达自己的情绪,更不擅长和程洵也这种半生不熟的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