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世界 第44节
萧云彰气笑问:“不是男人是甚么?”
林婵如实道:“是缩头乌龟。”
萧云彰道:“我是不是缩头乌龟,你还不知?你没尝过我的龙精虎猛,要听他们的?”
林婵铮铮有词:“你原不是,现是了,人总会变的。”
萧云彰没好声气:“我现怎么是了?”
林婵问:“你还不认,那你这十数日,去哪了?”
萧云彰不答,只问:“你青春年少,若突然有孕,又如何是好?”
林婵不多想道:“有就生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想替陈家传子嗣么。”
陈家子嗣.....萧云彰如当胸一拳,直捶心底,掷地有声。他怔怔想,这官家女,怎说这话,太会戳人软肋。
林婵见他如木雕般,不晓再想甚么。
窗外乌云生四野,暴雨正酝酿,一阵风吹得树摇叶残,床帐乱飞,林婵肌肤起了鸡皮疙瘩,伸手搂住他脖颈,哆嗦道:“冷呀。”
萧云彰心绪如麻,似没听见,细细看她脸儿道:“你这官家女,和我从前,所见过的那些,大不一样。”
林婵愣道:“是何意呢,哪里不一样。”
萧云彰定定道:“你傲慢,任性,瞧不起人,脾气大,爱显弄,整日里只想夫妻那点勾当,诱惑我,两条腿儿像蛇,缠得我死死的,不是热就是冷,一点不知羞。”
林婵听了,不由生出怒气,好个奸商,得了便宜,还拿话羞辱她,抬手要打,被他抓住摁搁枕上,继续道:“不举不硬,缩头乌龟,是你能说的,若被旁人听去,要说林大人贵为前詹事,竟教养出这样女儿。但是。”他想,但是我怎这么喜欢哩。
林婵挣扎道:“放开我。”
萧云彰道:“方才还抱着我不撒手,这会又要放开了,你说你是不是任性。”
林婵冷笑道:"怎地,我官家之女,要你个低贱的商户评头论足,你算甚么东西。"
萧云彰不气反笑道:“傲慢,瞧不起人,脾气大,我哪点说错了。”
林婵道:“我要与你和离。”
萧云彰道:“弃妇在这世间存活不易。”
林婵道:“你以为我是唐韵,离了你不行?萧云彰。”她直呼其名:“我告诉你,你要有这想法,大错特错了。”萧云彰只笑。
林婵道:“你放开我!”萧云彰不放。
林婵忽然察觉不对劲儿,腿间突突的,顶得发酸。愣了愣,涨红脸骂:“厚颜无耻之徒,虎狗不如。”她想,两人置气拌嘴,这奸商又硬又举,不知是药力所为,还是根本没病。
萧云彰埋抵她颈间笑,林婵咬他肩头一口,咬出血印子。萧云彰吃痛,微笑道:“同你玩笑,还真生气了?”
林婵道:“呸,奸恶之人,我懒搭理你。”
萧云彰亲她嘴儿,低问:“乖肉,还冷不冷了?”
窗外已是狂风大作,挟湿带潮,吹得竹帘子,嗑碰嗑碰作响。林婵嘲道:“哥哥,早被你气热了,且松开,你才说,莫要整日只想夫妻那点勾当,早些歇息罢,明日还有营生要忙。”
萧云彰道:“药也吃了,兴也起了,歇不下来。”扯开她大红抹胸,露出一身肉儿,鹅脂雪白,高峰沟壑,生得极美。
他手嘴并用,所至之处柔嫩娇媚,馨香入鼻,轻重缓急,总是不够。林婵被弄得浑身火气,翻身而上。萧云彰任她肆意妄为,只觉酥麻灌顶,销魂夺魄,欢娱堪比神仙,后悔这数日抑忍,纯属自虐,良久后,忽听雷声轰隆,一道闪电霹雳,骤雨滂沱,砸得泥地生烟,枝柳折腰,花心揉碎。
林婵倒进他怀里,乌发尽散,披落肩头,只娇声儿叫:“慢些个,受不住。”搂住他,彼此紧贴不放。萧云彰喘吁吁半晌,忽而起身,推倒她摆弄,随手拿过汗巾子,缚她手脚。林婵双膝发软,香汗淋漓,锦帐被风吹起,抬眼可见窗外狂放不休,这正是: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夜久雨休风又定,断云流月却斜明。 (韩偓)
这日里,陈珀领唐韵,经过后园时,遇见林婵与小眉、月楼几个,站在荷池边,支使婆子划船采摘莲蓬。陈珀作揖道:“这样晒的日阳地,奶奶好兴致。”
林婵脸儿红扑扑,汗滴鬓边,笑问:“你们来做甚么?”
陈珀道:“和爷说了,往书房见他。”
林婵瞧他带唐韵来,晓得为何事,并不多言,笑嘻嘻把两根莲蓬递他俩,一人一根。两人边剥莲蓬吃,边走树荫下,进了院子,萧乾和齐映在走棋,见他们来,忙起身见礼,齐映进房禀,萧乾问:“哪来的莲蓬?”讨莲子吃。
陈珀道:“奶奶在荷池,命婆子采了半船,有得你吃。”
齐映出来道:“爷请陈爷、唐掌柜进房哩。”
陈珀和唐韵掀帘入,萧云彰放下账册,命他二人坐了,齐映斟上茶。陈珀先道:“韵娘前日求了奶奶,想重回布行,奶奶瞧了可怜,说她无话,看爷的态度。韵娘这些日,寄居卖年糕的唐老三处,孤男寡女,不是长久之计,也无其它谋生手段,眼见布行到了旺季,奶奶忙得挪不开手脚,属实辛劳,包往京城的官船,下月将至,我们也要起身,不妨让韵娘还是回来罢,熟门熟地的,亦是给她一条生路。”
萧云彰看向唐韵,说道:“你可知错了?”
唐韵低头道:“早已知错了!”
萧云彰淡道:“你回来可以,但不再任掌柜职,从伙计做起罢,日后看你的本事。”唐韵含泪谢过,再说道:“能回布行,我已知足。”
萧云彰不再多话,命她退下,独留陈珀,拿出方子及一包药材递他。
陈珀忙接过问:“这是做甚?”
萧云彰道:“滋补之物,你拿去服用。”
陈珀感动道:“爷怎关心起我身体来。”
萧云彰道:“南方之暑,与京不同,此地湿热相交,耗气伤阴。我看你面色发白,印堂偏暗,舌苔赤红,食欲不振,坐卧不宁,用此药材调理,应是不差。”
陈珀看看方子,疑惑问:“怎还有鹿鞭?”
萧云彰皱眉道:“废话甚多。”
陈珀不敢再问,连连称谢,退出房来,回去后,命月楼遵药方,每天昏时,煎浓浓一碗服下。
自服药后,常有婆子媳妇或伙计,来问他药效如何,他只道是关心,坦承相告,果有药效。
一日,他正与几个掌柜在房里用饭,厨房李五娘收了食盒,特意到他面前,神神秘秘问:“那药吃得如何了?”
陈珀想,这些个娘们消息真灵通。颌首笑道:“甚好!”
李五娘追问:“腰不酸了?腿不软了?有力气了?精神头也足了?”
陈珀道:“确实如此,神清气爽,如虎添翼。”
李五娘眯点笑:“你的方子,能借我抄一张嘛!给我那当家的,也吃起来。”
陈珀道:“我明日给你。”
李五娘谢过走了。陈珀疑惑问:“她男人壮如牛,还需吃甚么方子?”
其他掌柜嘿嘿笑,一个掌柜道:“外强中干,不是没有。”
陈珀问:“他怎地外强中干了?”
众人呵呵哈哈,互相推搡,只不肯多说,陈珀愈发觉得古怪,翌日,他递方子给李五娘时,佯装不经意问:“这方子不易乱服,各人各病,还是请医官儿诊治后,对症下药,才是上策。”
李五娘收起方子,说道:“勿用诊治,张神医就看一种病症。”
陈珀问:“甚么病症?”
李五娘脱口而出:“专治男女奇难杂症,不举不硬,不孕不育。”
陈珀顿觉天塌下来了。
第74章 福安
话说福安,萧肃康召进宫吃筵,他便闲了,窝在房里睡有半日,一觉醒来,已至黄昏掌灯之时,洗把脸儿,出门往厨房寻吃的,见萧书、萧画、萧生及薛忠兄弟三,正围桌吃饭,见他来,忙挪出位置,萧画问:“哥哪里来?整日儿未见人影哩。”
福安坐下道:“在房里梦周公。”桌面摆了两样素菜,一盘卤肉吃掉大半,他皱眉道:“怎地这般寒酸。”
薛全说哥哥莫急,起身进厨房,片刻端来一盘脱骨咸蹄膀,一盘烧鸡,福安问:“酒哩?”
薛全道:“只有江米酒,哥哥吃么?”
福安道:“甜腻腻的,算数,我吃饭罢。”盛一碗饭,就咸蹄膀吃。萧书抬头看他两三次,欲言又止。
福安问:“平白对我抛媚眼做甚?”
萧书道:“我怕哥听了,心情不好,怪我多事。”
福安道:“还不快说。”
萧书这才道:“今晚少爷行初房。”
福安笑道:“干我何事。”
萧书吭哧道:“由惠春伺候。”无人说话,偷偷觑他脸色。
福安拧下鸡腿吃,满嘴流油道:“更不干我事。”
一众松口气,皆笑道:“原以为你们一对哩。”
福安正色道:“此刻起,不许再说这种话,人家要做姨奶奶的,莫因我污了名声,引少爷生猜疑。”众人应承。
饭毕,正吃香茶,萧勤喘吁吁过来,朝福安道:“让我好找,老爷传话来,命哥哥,子时与萧逸,抬了轿往午门接应。”
福安听了道:“我晓得了,你告知萧逸一声。”
萧勤擦汗,抱怨道:“我前前后后寻了两遍,连个鬼影也未见,到时老爷问起,又告我惫懒之罪,一顿板子逃脱不了。”
薛忠道:“以前的薛京,现在的萧逸,老爷对他们真好,哪像我们,见不得一丝错处,或无端恼了,动辄打骂,不给人活路。”
薛全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又会拳脚功夫,使得一手好剑。”
萧勤道:“无人管我死活么。”
福安笑道:“我管你。”让薛全去拿一坛江米酒,他则把吃剩的蹄膀、烧鸡包了,萧勤道:“听听,这府里没有哥,我早被打死。”
江米酒取来,他换手拎着,跟在福安身侧,两人穿园过院,走到前边门房里,只见萧左在吃面条,就一碟盐菜。见福安与萧勤,忙起身作揖,喜笑颜开问:“哥儿来就来,怎还带了酒肉?”
福安道:“看你可怜,整日吃这些。”
萧左道:“谢哥儿关心。”
福安问:“可晓得萧逸在哪?”
萧左道:“旁人我不说,但哥儿问,我不瞒,他见相好的去了。”
福安问:“相好的是谁?”
萧左道:“还能是谁!甜水巷里的妓儿,叫芙蓉的。”福安心一动,说道:“你怎晓得哩?”
萧左笑道:“哥儿莫管,我自有来路。”
福安搓手笑,再拍萧勤肩膀道:“我们去抓现形,让他日后夹尾巴走路。”萧左道:“千万勿要供出我来。”
福安他二人招了轿子,共乘一抬,摇摇晃晃到甜水巷口,下轿给了钱,往巷里走,一盏盏红灯笼亮起。福安数到第六家,前面铺子卖各种腌鱼,往后走,进院门,老妈站廊上抽烟叶,见他们穿了锦衣,忙过来招呼,领进房里坐,斟茶倒水,好不殷勤。福安丢出枚银锭儿,问道:“芙蓉哩?叫她出来唱个曲儿。”
老妈道:“芙蓉被一位爷包了,每月五两银子,不好再见外客。我这还有芍药、玉簪儿两个丫头,也是极好的,正闲空着,可来陪两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