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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世界 第45节

  萧勤急了,欲待开言,福安摁住他胳臂,使个眼色道:“既然芙蓉不便,我们不强求,整四五个酒菜,我们边吃边听曲。”
  老妈忙命:“芍药、玉簪儿还不快来,好生伺候着。”
  须臾,两丫头浓妆艳抹,穿粉红带绿,各抱琵琶月琴,行个万福问:“爷想听甚么曲儿?”
  福安道:“随便唱来。”
  两丫头坐下,边弹边唱《双调·蟾宫曲·春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唱毕,酒菜齐上,摆满桌席。福安赞道:“声似箫管,如若仙音,乐器也弹的好,犹胜芙蓉一筹。”请她们吃酒。
  芍药谢过,接了酒笑问:“爷们看着面生,何曾来过,还听过芙蓉弹唱?”
  福安胡诌道:“芙蓉被个大爷包了,再接客恐遭闲话,我俩常进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是以你们不察觉。”
  玉簪儿问:“哪来的后门?”
  芍药道:“必是厨房里头那道门儿,通大街。”
  福安笑道:“确是不错。”萧勤一脑门子汗。
  福安问:“芙蓉今晚可在?”
  芍药笑了:“问她做甚,爷可想听南曲?我会得几句。”
  福安佯装不在意,唱罢两首,指要上茅房,出了门去,院内简陋,仅一个四方回廊,放眼望,哪扇窗户亮光,里面必有人在。他走到西厢房,虽无弹唱声,却有旁的动静。索性站在窗子底下,听了片刻,至里边最紧要处,他忽得一脚踹开房门,三两步奔到床前,扯开帐子,见萧逸正扯开芙蓉的腿,耸肩推腰大干,见到福安闯进,大吃一惊,忙抽身而出,急拽衣裳穿戴。芙蓉则用被子裹身,不知所以然。
  福安笑嘻嘻道:“爷传话来,命我俩随轿、去宫里接他,距子时还早,我前屋吃酒,你慢慢来。”转身走了,回至原处,萧勤还在听曲,福安摆手,命两丫头退下,只道吵得慌,自斟酒吃,吃掉半个鸭蛋。
  萧逸沉脸进来,萧勤嚷嚷道:“你原来在这里,让我好一番苦找。”
  萧逸问:“怎晓得我在此地?”
  萧勤待要说,福安道:“我们怎晓得的,不重要。你可摊上大事了。”
  萧逸坐下,冷笑一声:“危言耸听。”
  福安也冷笑:“你干的好事,当我不知哩,芙蓉乃大老爷包下,可使足真金白银的,若晓得身边侍卫,与他同干同个妓儿,且看他恼不恼你。”
  萧逸面色微变,强装镇定道:“不过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儿,爷怎会计较。”
  福安道:“那何必将她单独包下,自然是计较的,你等着受死罢。”
  第75章 计较
  接上话,萧逸半信半疑道:“老爷位高权重,何至为个妓子与我计较。”
  萧勤道:“哥,废那话做甚,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福安道:“薛京可还记得,老爷身边最得宠护卫,亦最忠心,死得不明不白,怎地,死就死了。在老爷眼中,我们不过俗世微尘,命如草芥。我晓得你家境,上有老娘,下有妻儿,皆靠你养活哩。”他话不点透,吃掉最后一口酒,起身要走,萧勤忙跟随。
  萧逸不敢冒险,一腿半跪,拱手作揖道:“可千万休让老爷知晓。”
  福安问:“老爷怎会来这种地方?何时开始?每月来几趟?是否还有旁的去处?你和芙蓉混了几遭?你如实地说。”
  萧逸道:“我只晓得,老爷每月来三四趟,只有此地,再无旁处。我与芙蓉今晚第二趟,就被你们逮住。”
  福安道:“要我俩不告老爷,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萧逸道:“你讲来。”
  福安道:“老爷日后大小事儿,我只要问你,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隐瞒,被我晓得了,速速告发,不留余地。”萧逸想倒也不难,答应下来。
  福安斟三盏酒,一人一盏,彼此吃尽,算做结盟。吃罢酒出房,老妈等在廊上,笑嘻嘻迎来问:“几位爷这就走了?”
  福安道:“我们改日还再来。”
  老妈说:“酒钱还没付哩。”
  福安指了指萧逸,说道:“我们穷光蛋,你问他讨去。”和萧勤肩搂肩朝外走,萧逸咬牙付了银子。
  到国公府门首,萧勤走了,福安和萧逸命轿夫抬轿,抬至午门,一起等,见天上,一轮明月半轮秋,映得汉白玉石阶亮堂堂,福安撩袍坐下,随口道:“矮石阶,且坐着;好光阴,莫错过。”
  萧逸问:“你读过书?”
  福安道:“我未曾进过私塾,给九爷当差时,他教我识了些字,不过尔尔。”
  萧逸道:“听你言谈,有些学问。”
  福安道:“俗话说过,年少读书,如隙中窥月,年中读书,如庭中望月,年老读书,如台上玩月,不过是阅历由浅至深,愈发洞察世事了。”
  萧逸问:“老爷三番四次发信往南方,催九爷回京,怎迟迟不见归?”
  福安道:“我哪里晓得。”说话间,闻到煎肉饼香味,小贩推车经过,他上前买了几个,和一众分分吃了。
  子时过不久,萧肃康出来,上轿归府,已夜深人静,萧肃康往书房,命福安去请门客郭铭。福安得命,踩踏满地月光,不紧不慢走,经过萧旻院子,见萧书坐在腰门前阶上,撑了腮打瞌睡,上前摇醒他问:“怎坐这里困?不回房睡?”
  萧书揉眼儿道:“今少爷初房,夫人命我守门,里面丫头嬷嬷也在候命。”
  福安扒门缝往里窥觑,窗寮内透出昏黄灯光,婆子丫环在廊上做针指,他没多逗留,朝萧书摆手告辞,穿园过院,在郭铭房前打门,郭铭已睡下,听得禀报,重掌灯,匆匆穿戴洗漱,再随福安往书房,途经厨房,福安进去拎了一坛酒,腊鱼咸肉烧鸡卤干,装一食盒。
  萧肃康和郭铭见过礼,独留萧逸把门,福安回房路上,经过萧旻院子,已没了萧书的影儿,正欲前行,忽见门缝内灯光闪烁,脚步喧杂。
  他避至一旁树后,听得嘎吱门开,但见惠春迈槛而出,苏嬷嬷接了丫头手中的灯笼,递她手里道:“今儿你也劳累,回去好生歇息罢。”
  惠春没多话,只拎灯笼走了。苏嬷嬷与丫头阖门插闩。四下恢复寂静,福安方出来,过了月洞门,眼见惠春远远走在前面,他略一想,改道走松墙边,绕了一大圈,回房不提。
  再说这日,天还未亮,萧云彰半梦半醒间,觉得脚心发痒,睁眼见是林婵,问道:“这是在做甚?”
  林婵道:“我量一量,给你做鞋。”
  萧云彰心底涌动,暗生暖意,不发一语,任她摆弄,林婵丈量后,欲要下床去描样,却被萧云彰揽腰拽进怀里,他问:“量好了?”
  林婵道:“嗯,好一双大脚。”
  萧云彰道:“哪个男人脚不大的?脚大才稳,脚踏实地。”
  林婵道:“脚心还有颗痣,稀罕。”
  萧云彰笑道:“日后我们若走散了,你就凭这个来寻我,我一定认。”
  林婵微怔道:“这话说的不祥。”
  萧云彰道:“玩笑而已。”
  林婵问:“你欢喜甚么颜色?甚么云头纹样?”
  萧云彰道:“现时兴男人穿红鞋,我不喜,鸦青槿紫琥珀玄黑,这般较深重之色便可。至于云头,并无忌讳。”
  林婵认真问:“绣鸳鸯如何?”
  萧云彰道:“除此之外皆可。”
  林婵嗤嗤笑。萧云彰一翻身,压住她半肩,搂过脖颈,用力亲个嘴儿,咂的一声甚响。林婵道:“每说不过就这般。”
  萧云彰笑了:“不为这个罚你。”
  林婵道:“那为哪个?
  ”萧云彰道:“昨儿陈珀来找我哭诉。”
  林婵装傻问:“又为哪样?”
  萧云彰微笑道:“说我们夫妻心黑手辣,戏耍他一通,他没脸见人了。”
  林婵道:“陈珀冤枉我,跟我有甚关系。”
  萧云彰道:“你再赖!”
  林婵道:“我说的实话,那方子和药材,是九叔送给他的。我也是为顾及你的颜面,才勉为其难嫁祸他,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呀,全因九叔而起,与我无关。”
  萧云彰道:“怎又成因我而起?”
  林婵理所当然道:“谁让你突然不行了。”
  萧云彰咬牙笑:“我何时突然不行了?”
  林婵吁口气道:“说累了。”
  萧云彰道:“说累了,就做。”
  林婵脸红心跳,见窗纸透出清亮,说道:“时辰不早哩,被小眉月楼撞到,难看相。”
  萧云彰伸舌堵住她的嘴,扯开下衣,沉腹而入,手指交叉而握,摁按枕上,起伏大动。
  林婵昨晚与他混到丑时,不曾想这般龙精虎猛,半晌后,腰酸腿酥,面赤腮红,汗湿鬓发,自顾哼唧道:“饶我这次罢。”
  萧云彰听得销魂,粗沉问:“我行不行?”
  林婵叠声说:“行,行的很。”她想,此刻不行也得行了。
  陈珀洗漱过,出房进二门,迎面碰到萧乾,萧乾笑嘻嘻问:“陈管事,昨晚困得好?”
  陈珀疑神疑鬼,立定问:“你想问甚么?”
  萧乾挠头,不解道:“寒暄之词,意浮表面,哪有甚么深意。”
  陈珀道:“你个小贼,我好得很。”甩袖走了。萧乾露出笑容。
  陈珀经过园子,张澄在督促婆子洒扫,见他来,近前作揖毕,说道:“陈管事面色红润,身体看去比往日强健!”
  陈珀道:“怎地!我往日不强健?”
  张澄笑道:“问我无用啊,得问月楼姐姐。”洒扫婆子一片笑声。
  陈珀弯腰抓起石子掷他,张澄一溜烟跑到坡上。
  陈珀骂两句,加快步伐,至后院,齐映在阶上打坐,陈珀问:“爷起了么?”
  齐映看他道:“说起又未起,说未起已起了。”
  陈珀问:“你怎神绉绉地?”不多理他,自推门进槛,小眉在晾衣裳,忙福了一礼。
  陈珀环顾四围问:“月楼呢?”
  小眉回禀:“往厨房去了。”
  陈珀又问:“几时天了,爷和奶奶还没起来?”
  小眉笑道:“还没出声使唤我,请陈管事先往明间,稍等片刻。”
  陈珀廊上经过,忽听窗寮内,传出深浅笑声,不由放缓脚步,须臾间,便听得明明白白,听萧云彰问林婵,他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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