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然而手刚搭在门板上药用力,他就听到了谢濯玉的声音。
很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好。”他说。
第45章 报应
那扇门在一瞬间变得重若千钧。
他的手落了下来,重新攥成拳头,手背上爆起道道可怖青筋。
那双漆黑眼瞳慢慢变成了灿金色,眼底染上一抹猩红,心口的某道旧伤也开始作痛。
占有欲和毁灭欲前所未有的汹涌,像滔天巨浪一样扑了上来将他淹没。
以至于他不敢推门进去。
——他害怕在见到谢濯玉与容乐珩坐在一起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做出很过分的事情,然后伤害到谢濯玉。
闭上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晏沉弯腰将手里的点心和花放在门口,转身离去的步伐沉重无比。
缓步走下台阶,他顿了一下,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转过身离去的那一刻,无处宣泄的欲望在一瞬间达到顶峰,驱使他屈指弹出了一团火焰。
那团金红色的火焰轻飘飘地落到了门口的花和点心盒上。
仅仅两次眨眼的时间,那些东西就被烧得分毫不剩,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好像从未出现过。
房中的谢濯玉心脏突然跳了一下,如有所感地望了一眼门的方向,再转头时对上了容乐珩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猜测立刻就得到了印证。
方才晏沉在门外,肯定是听到了。
慌张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但很快就被强行镇压。
第二日,晏沉来得很早,一进院子就见到意想不到的一幕。
容乐珩坐在谢濯玉身侧那个本来属于他的位置,撑着头凑得很近地跟谢濯玉说话。
而谢濯玉看着他,看上去很认真地听着,没有半分抗拒人亲近的意思。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做不到再走近一步。
在容乐珩说着话突然伸手要替谢濯玉将一缕散下的鬓发别到耳后时,他突然转过身大步往扶桑阁外走,然后迎面撞上了从门外进来的十七。
十七刚要向晏沉行礼,怀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点心盒和一束鲜红如火的花。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晏沉却已经冷着脸离开了,速度之快到连背影都来不及看清。
十七不明白前些日子君上明明见不到还天天来,今日主子就院中他却连院子都不进去,整个人都丈二摸不着头脑。
虽然晏沉没有吩咐,以主子近来的态度也不会收,但她还是不敢昧下这不是给自己的东西。
是以,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去给了谢濯玉。
“君上在门口给的。”她把东西轻轻放在桌上,没有结巴,但是语速很慢,“给了就走了。”
谢濯玉久久地盯着那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的花没有说话,起身坐到容乐珩对面的动作倒是迅速。
刚刚晏沉一到院门口,容乐珩就告诉他了。
所以刚刚容乐珩凑得很近时他明明整个人都僵住了,也强忍着没有拉开距离。
容乐珩见他不说话也不动,便伸手去开那个精致的点心盒,然后就看见做成一碟梅花形状的枣泥糕。
他嚯了一声,随手搁了盖子就要伸手去拈一块来尝。
下一刻,他的手背就被谢濯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点心盒也被谢濯玉往自己方向移了移。
“不许吃。”谢濯玉轻声说,脸上是淡淡的不愉。
——晏沉只看到他的侧脸觉得他听容乐珩讲话时很认真,全然不知道他的眉蹙得有多紧,脸上更是难得外露出明显的不高兴。
“啧,你怎么这么小气,这么多块分我一块怎么了。”容乐珩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刚要打趣谢濯玉既和晏沉闹着别扭又要独占晏沉的礼,就见谢濯玉伸手把盖子盖回去,然后拿着盒子递给十七让她接。
十七端着点心盒一脸不知所措,怕他下一秒就开口让自己把东西退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被人特意退回来,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如果真的送了,到时候君上气头上拿她撒火,她当场横死都是运气好的。
不过心细的谢濯玉显然想到了这个。
“你把这点心拿下去和十三分着吃了吧。”谢濯玉顿了顿,目光落到那花上,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说出再把花拿去丢了这话。
十七瞪大了点眼,看着怀里雕花精致的点心盒,然后用力摇头想拒绝。
谢濯玉淡淡扫了一眼容乐珩,轻声道:“他不会知道的。放心吃吧,别浪费了。”
十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地说谢谢公子赏赐。
——比起把东西丢了或者退回去,进她和十三肚子里确实不会被君上知道。
容乐珩在她转身走了之后脸一垮,不满地咋咋呼呼:“你宁愿给侍女都不许我吃,凭什么啊!”
谢濯玉拿起搭在膝盖上的书卷翻了开来,低着头没有看他:“没有为什么,你不许吃。”
哪怕容乐珩并非真的在追求他,他也做不到将晏沉送的东西给容乐珩。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接受不了。
——
那日之后,晏沉仍然日日都来,每日都带着新鲜漂亮的花与精致美味的点心。
但是他只是停在院门口不进去,要么倚着院门,要么干脆蹲在院墙上。
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两个人时,他的脸色总是黑沉如墨,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等他看上许久觉得再看下去就要失控的时候,他就会将东西随手塞给坐在院门附近说话的两个侍女,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晏沉目力极佳,站在院门口也能清楚地看到院中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毫不费力。
但是晏沉实在不想听见容乐珩没脸没皮地一声又一声喊仙君,所以刻意调低了听觉敏锐度。
这样,他便可以听不到谢濯玉回容乐珩的话。
他听不到,谢濯玉就是没有理容乐珩,那就全是容乐珩这混账没脸没皮。
年初七,天气晴朗有太阳,晏沉心情不佳。
这一日,容乐珩拿了杯子在谢濯玉面前晃,故意做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谢濯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应该是有点无奈,下一刻却真的拎起了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容乐珩笑得无比灿烂好似朵太阳花。而晏沉不爽得想把他的嘴巴打成太阳花。
年初八,风有点大没什么太阳,晏沉心情更加不佳。
这一日,容乐珩带了话本摊在桌上,硬拉着谢濯玉一起看。
看着看着,他就整个人都快贴到谢濯玉身上。
但谢濯玉好似无知无觉,看着并不反感容乐珩的抗拒。
……晏沉想把容乐珩揍得躺床上下不来床。
……
每一日的画面都无比扎眼,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晏沉的心脏,然后缓缓地划出一道道伤口。
那颗重新变得鲜活的心脏在一日日的目睹后变得鲜血淋漓。
但是晏沉仍然日日都来,像是自虐一般看着那两个人日益亲近。
他的掌心被掐得血肉模糊,强悍的□□自愈速度很快,伤口愈合几分又被撕裂怎么也无法好全,疼痛便阴魂不散。
就像他好不了的心一样。
但他始终停在院门处,没有再进一步。
这些时日,晏沉一直在回忆之前的事,一条条在纸上列他在谢濯玉身上犯过的错还有那些说过的难听话。
列完了,他又拿了张新纸,一条条地列容乐珩可能会打动谢濯玉的优点。
越列,他的脸色就越难看,心中的无力感就越盛几分。
他做的那些事情一件比一件过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还伤人。
而容乐珩只是在初遇时无礼了一点,但硬要说倒也算直率。
两厢一对比,也不怪谢濯玉不选他。
晏沉一向杀伐果断,不知畏惧二字如何写,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优柔寡断。
但是他真的怕了。
他害怕谢濯玉更加讨厌他,所以明明难以忍受容乐珩黏着他却也不敢直接上前将人丢出去,所以连再走过去几步都做不到。
但是让他放手,晏沉更加做不到。
那日他睡在自己的身侧,呼吸平稳,全然信任着他。
那夜,他收了玉坠子,在自己牵上去与他十指相扣时没有半点抗拒。
明明之前他看向他的眼睛是亮的,有时候说话是软的,有时候会冲他笑。
怎么就没有半点喜欢呢。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晏沉撑着头想得目眦欲裂,第无数次龙化,显出龙族特征。
他知道有个想法幼稚得可笑,却还是在几个瞬间失魂落魄地在心里重复。
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先与他相知、相爱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