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然而,意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止住了他的倾倒之势,稳稳地支撑着他绵软的身体。
谢濯玉瞪圆了眼,在感受到来人气息的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
然而他自卫的本能却更快一步。
一道凌厉剑气狠狠斩向揽在腰间的手臂。
“好凶啊,濯玉。”熟悉轻笑声伴着清脆响指响起,凌厉剑气凭空消散。
谢濯玉咬紧牙关,仰头去看,入目便是一张无比熟悉的俊逸脸蛋。
——是晏沉。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反手按住晏沉的手臂站稳,蹙着眉想往后退。
“抱歉……我,”他极力稳住声线,“我没事了,你可以松开了。”
晏沉望着怀中人红得跟柿子一样的脸,很轻地笑了一声,没有松手,反而更用了几分力。
他低下头凑近了几分,近乎与谢濯玉额头相抵:“濯玉,你撒谎。”
谢濯玉不自然地移开眼,被直白地戳穿后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死死咬住牙关。
太近了,温热的呼吸都若有似无地扑在他的脸上。
晏沉凑过来的这个瞬间,身体里熊熊燃着的火好像被添了一大捆柴,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惊慌与无措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晏沉轻啧一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腰,然后松开了手:“站稳了。”
谢濯玉垂下头,刚要往后退,一件宽大的外袍便兜头罩住了他。
下一刻,他便腾空而起——晏沉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濯玉身体一僵,将那件黑色的外袍往下扒拉,露出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
纷杂的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全归于沉寂。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闭上了眼,把脸往晏沉的怀里埋了埋。
明明落得现在这个境界就是因为他不够警惕,也过于相信他人……可他仍然选择了相信晏沉。
*——*
木门被不客气地踢开,然后又被重重地关上。
被欲/火烧得神志不清的谢濯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陈设,就陷进了软和的床褥之间。
晏沉在下一刻压了上来,一只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则捋开他的衣袖,攥住他的手腕后拇指按住了紧要的脉门。
方才还勾着唇角的人现在笑意全无,粗眉紧皱,薄唇紧抿,在没有点灯的昏暗环境下更显出几分凶戾。
甚至手上的力也有点失控,捏得谢濯玉有点疼。
谢濯玉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然而眼下气氛莫名诡谲,他的脑袋昏沉,浑身也提不起力气。
如此种种,竟让他生出几分惧,以至于不敢挣。
他垂下眼去不敢再看晏沉,只隐约感觉有一股陌生的灵力进入自己的灵脉,似乎要镇压那股在身体里放肆燃烧的欲/火。
但这并没有任何作用——就如半个多时辰前谢濯玉的尝试一样,非但徒劳无功,甚至有加剧燥热的迹象。
晏沉察觉到不对后果断地收了手,手背轻贴上谢濯玉的脸颊探了探温度后心中生出几分懊悔。
果然不该试的,若是灵力能够压制,谢濯玉自身的灵力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只看谢濯玉一眼就知道他被下了情/药,却只以为是谢濯玉对此过于陌生才乱了阵脚。
现下一试才惊觉,是自己太自大了。
想来也是,寻常的凡间情药根本不会对谢濯玉起作用,便是起作用也会很快被磅礴的灵力化解。这阴损东西根本就是专门下给修行之人的,越用灵力压越是催化。
心思百转千回后,晏沉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人你都当朋友,喊你去哪你就乐颠颠去,给你喂什么你就吃什么,给你挖矿你就跳,半点都不提防的么?你多少岁了?真是……”
最后几个字被咽了回去,化为一声轻啧。
谢濯玉在听见他叹气后心里一紧,随即便挨了一顿数落。
他抿了抿唇,心中一酸,心知晏沉说得没错,却仍是感到委屈。
纤长细密的睫羽剧烈颤动,他伸手去推晏沉,然后就要侧过身去往被子里钻:“不用你管了。”
“我不管谁管?”晏沉眯了眯眼,按住他的肩膀重新凑近,气得牙根发痒,“不要我管,那你想让谁把你捡回去?”
“你真是傻子不成?不知道给你下药的人想做什么吗,还是说其实……”
“晏沉,”谢濯玉轻喝了一声,然而素日清润的声音哑得厉害,声音也小,细听还有几分颤抖,哪有半分气势。
晏沉却马上住了嘴,将所有话都全咽了回去。
眸光微闪,漆黑眼瞳中满是懊恼,晏沉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两个嘴巴。
自己没中药难道是中邪了不成,怎么能说出那些话。
……他怎么舍得责怪谢濯玉,怎么能说出那些话。
晏沉小心翼翼地按住谢濯玉的肩膀,然而身下的人仍然侧着头,动作间散下来的头发挡住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轻轻拨开那些头发将其别到耳后,看清了谢濯玉的脸,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脆弱神情。
“对不起,濯玉。”伴随真挚诚恳的道歉话语,温柔的轻吻也落到了谢濯玉的脸侧。
“对不起。”轻吻结束后又是一句道歉。
谢濯玉怕自己不应他便要一直说下去,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有点委屈,更多的却是对晏沉未尽之言的畏惧。
然而下一刻,他才知道晏沉第二句道歉是为什么。
他被迫翻过身去,大半张脸都陷进柔软的枕头。
晏沉的唇先是落在他的耳侧,然后是脖颈,再是脊背……一寸一寸吻过,没有一处能逃离。
谢濯玉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却紧紧绷如弓弦。
他不知道晏沉为什么要这样,却又明白这已经是越界的行为,是不应该发生的。
然而他却无力反抗,甚至连一个不字都吐不出来。
“濯玉,别怕。”晏沉的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腰,“放轻松,不会疼的。我帮你解药性,绝不会做任何其他的。”
谢濯玉当真听话地放松了下来。
晏沉没骗他,真的不疼。
但是,那种陌生的快/感反而更让谢濯玉慌张。
他不知道那是快/感,只觉得心神都随着晏沉的那只手而动了,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这下是彻底不转了。
一开始他还僵着不敢乱动,只是轻轻地吸气,到后面却是撑不住了,哽咽着一声又一声唤晏沉。
……
结束的时候,谢濯玉已经懵得忘了自己姓谁名何,只是小声地抽泣着。
“濯玉……”晏沉喟叹一声,用干净的那只手扳过他的脸,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认真地吻去潮红脸颊上的泪珠。
“我爱你。”他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一垂眼却见谢濯玉已经昏睡过去了,不禁哑然失笑。
*——*
晏沉拎着食盒站在门口,再次将满腹草稿又过了一遍才轻轻推门而入。
然而在看清房间中坐在桌边的人后,他的脸陡然垮了下去,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晏沉快步走了过去,将食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听着食盒内碗筷轻碰的声音,再看面前人,只觉额头青筋直跳。
“丛临溪,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客气地质问道,“原本在房间里的人呢?”
丛临溪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然后才抬眼看晏沉,一脸困惑不解:“什么人?我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说着,他便伸手去开晏沉带回来的食盒,将里面的菜端出来摆好:“哟,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么。不过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化这么大了,这么清汤寡水也吃得下去?”
说着清汤寡水,丛临溪却也不嫌,拿了一副碗筷给自己挟了几筷子菜就开始吃,边吃边看晏沉,反客为主招呼道:“我大老远跑来找你玩不说欢迎就算了,怎么这么凶看我?吃啊,你自己带回来的菜你还嫌么。”
晏沉眯着眼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垂下眼去,没有回丛临溪的话。
他想过谢濯玉或许会装得好像没有发生过,或许会生气得不理他,或许会一剑刺来冷脸质问,却未想到一开门见到的不是谢濯玉。
谢濯玉这家伙跑了!
逃避可不是会出现在谢濯玉这种剑修人生字典里的词,然而他确实一声不吭地跑了。
晏沉轻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去探枕边。
然而他将枕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出半张想见到的纸片。
“你来时没看见有人,桌上也没有书信么?”他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拧着眉不死心地抬头去问丛临溪。
“没有啊,”丛临溪夹菜的动作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反问道,“你这房间里除了你还应该有谁么?你想要谁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