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湛月清回过神,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周九,“陛下和你说了什么?他们怎么这么怕我?”
  周九主动忽略后面那句,震声道:“陛下说您一天要吃三顿正餐、四顿点心,有一道不合心意就扒他们的皮。”
  湛月清:“……”
  湛月清恍惚了一瞬,有种自己其实是猪的错觉。
  谁家好人一天吃七顿?
  “他是真的扒皮,还是威胁?”湛月清咬着装胡茶的吸杯,一边喝一边问。
  “这……”周九迟疑道,“您还是别问了,不然吃不下饭。”
  湛月清明白了,蹙起眉头,看样子谈槐燃是真扒过别人的皮。
  是形势所致吗?不那样就坐不稳皇位?
  可谈槐燃那天吃人的模样,更像是真有病……
  “对了,那天在海晏宫,你怎么那么久都没跟过来?”湛月清忽然又问。
  “太后娘娘的人问话,才耽搁了。”周九急忙解释,“那天你吓到了吧?也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告诉你,陛下说丑时后你才能再去见他。”
  湛月清没明白,脑袋一歪,仿佛冒出个大大的‘?’。
  “为什么?”
  “那天您看到他打人了吗?”周九委婉了些。
  湛月清想了想,“看到了,他还吃人。”
  “没吃没吃,没那么埋汰,”周九又急了,“他就是偶尔会这样,说着杖毙,其实也没真打死,只是不准犯错的人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湛月清顿了顿:“是不是还会忽然昏迷?或者上一秒笑,下一秒就杀人?”
  “对对对!”周九连声附和,却见湛月清已垂下眸,咬着吸杯,看上去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湛月清才喃喃:“原来是不能ooc吗……好苦。”
  他蹙眉,忽然把荷叶状的吸杯一推,“为何底下这么苦?”
  周九一愣,“不会的,这下面是花蜜,不可能苦。”
  “真的苦,”湛月清将荷叶杯掀开,底下竟然是一层沉淀下去的赤红花蜜,像血一样。
  湛月清:“……”他再也不会喝外面的东西了。
  周九察觉不对,“我去叫掌柜的来看看。”
  他推门出去了,屋里顿时只剩下湛月清一个人。
  湛月清连吃了几口菜,才将这股苦味压下去,可下一瞬,他便察觉到一点热意从腿上蔓延开来。
  这一点热意如燎原之火,很快布满了腿上,湛月清一顿,忽然掀开衣袍,摸了摸——
  是毒纹在烫。
  越来越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发作。
  “怎么回事……”湛月清皱起眉头,刚想抬手把脉,可另一种更为敏锐的直觉漫上脑颅,令他下意识的转过身——
  后颈忽然一痛。
  他的眼前一黑,最后的记忆是看见张飞鸟面具。
  第22章 飞燕阁顶级药人
  皇宫中,永寿殿。
  层层叠叠的垂帘后,雾色般的熏香自炉中缭绕而起,美人榻上,坐了名穿着玄色银凤袍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漂亮的容貌中带着一丝锐利。
  “燃儿,今年的雪太大了……你是不是还没去善恩寺?”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面前的人。
  谈槐燃身着墨蓝常服,银冠高束,望上去俊美非凡。
  只是神色太冷漠,仿佛冬日霜雪。
  他没回应太后的话。
  太后神色一僵,叹了一口气,抬手扶了扶发髻,又继续问:“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是朝中的事?”
  谈槐燃仿佛吃了哑药。
  太后:“……”
  罢了。
  十次有九次半都这样,剩下的那一半,是说着说着,谈槐燃便突然发疯昏迷了。
  太后不是他的亲娘,也不太在意他的死活,这次是听了宗庙那边的话,才敢唤他过来,否则平日里,她断然是不想见这个煞神的。
  太子谈槐,十二岁从军,十六岁归朝,去时温润如玉,回时冰冷如雪。
  继位大统时,先皇的遗诏还破天荒的给他更改了名字。
  从谈槐,变成了谈槐燃。
  钦天监言,谈槐燃身带宁朝气运,凡是天灾,只要他朝上天一跪,天灾便会停下。
  “总归还是要瞧瞧宗庙的折子,”太后忍着不悦,又开口了,“左右也不过是祈福,花个几天时间,善恩寺也不远,总不能让这雪继续下吧?还有过几天的宫宴……”
  谈槐燃这一次终于抬眸了,却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中的冷漠让太后心间一跳。
  “……燃儿?”太后忍不住软了声音。
  谈槐燃:“燃、儿?”
  仅仅两个字,太后忽然发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连忙改口:“陛下,是我疏忽了。”
  “告诉宗庙,朕自有分寸。”
  谈槐燃起身,离开了永寿殿。
  “陛下——!!!”
  谈槐燃刚出永寿殿没多久,龙撵便被拦住了,他皱起眉头,淡淡垂眸。
  “二公子不见了!!!”
  谈槐燃神色明显变了,额头爆出青筋,竟从龙撵上一跃而下。
  *
  湛月清是被一股冲天的腐臭气熏醒的。
  那味道像是肉坏掉的气味,他不悦的睁开眼,动了动手腕,想捂住口鼻,却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声音让湛月清一怔,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手铐和脚铐。
  这铐子和现代他记忆里的不一样,这一副中间留的空隙比较长,能让人活动。
  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有道细微柔和的光辉,像是月光。
  湛月清蓦然反应过来昏迷前的事,脸色难看了起来。
  借着月光,他隐约判断出这是个很小的屋子,周围很安静,可能已不在城中了。
  可什么人能在数十个高手手下掳走他?目的又是什么?
  忽然——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湛月清回过神,眼前一晃,却往后躲了躲——
  “嗤,废物,连点烛光都见不得?”青年声音响起,带着不屑。
  烛光照亮了湛月清的脸,青年呼吸一顿。
  许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待得太久,湛月清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
  那人仿佛也等着他睁开似的,竟然就那样半蹲着。
  “你是谁?”湛月清皱着眉头,语气竭力克制,不让自己慌张,心底却隐隐有了个想法。
  “还真是明月之姿,”那人喃喃,都忘了自己是个绑匪,“不愧是飞燕阁被偷走的天级药人。”
  湛月清眼眸微微睁大了。
  从珍宝阁时,他对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有了猜测,可如今真被确定了,他心里反而起了一种别样的恐慌。
  如果药人真的那么珍贵,人人追捧,那他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谈槐燃是早就知道吗?所以才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湛月清面上装傻。
  那人笑出了声:“无碍,毕竟你被湛镜偷走的时候太小了,此番若非飞燕传信,副阁主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湛月清脑海中飞快运转,动了动身子,悄然摸到了自己的腿间的带子——
  那里有一把淬毒的匕首。
  长靴里也有一把。
  他穿的衣裳重重叠叠好几层,膝盖处还额外加厚了,仿佛是怕他下跪太频繁磕伤膝盖。
  尽管这么厚,可这衣裳整体穿下来却很轻,上面花纹繁复,再配上湛月清这小身板,让人一看便觉得他是个柔软无害的矜贵公子。
  绑匪轻敌了,没搜他的身。
  湛月清面上装出无辜模样,“我爹?这又关我爹什么事?”
  青年绑匪冷笑一声,“你爹?你爹是个蠢货,科举舞弊都做不干净,让人抓了尾巴,死得好。这种人若被‘真龙’所用更可怕,就怕蠢人动脑子。”
  湛月清难得的在心里附和。
  湛镜的确是个蠢货。
  真龙?是在说谈槐燃吗?
  不对!湛月清心底瞬间否决这个想法,不是谈槐燃。
  997的任务里有辅助漳丘一条,谈槐燃已是天子,那么这个所谓的真龙,应当是漳丘。
  飞燕阁竟是站在男主漳丘那边的?
  “不过,他也算做了件好事,”绑匪话音又一转,“阁中这些年局势混乱,若你在阁里,还真不一定能活到这么大。如此一来,倒也是天命。”
  湛月清蹙眉,依然装傻,“你在说什么啊……”
  绑匪一顿,眼神鄙夷,更轻敌了,“你也是个蠢货。”
  湛月清缓缓动了,语气放轻了,看上去很害怕,“是、是啊,我爹也这样说,你刚才说,我爹死了?他怎么会死呢?是你杀了他吗?”
  绑匪哼笑一声,“你还真是蠢,还在为你爹说话?你知不知道你爹死前把你的位置透露给我,是想做什么?”
  湛月清眨了眨眼,垂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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