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暴君死,新皇立,皇后却还是那个皇后。
可新皇登基之日,却发现皇后已追随先皇而去了。
“君心如我心。”漳丘喃喃着,“君心如我心啊……”
他捏碎那张纸条,转立自己的将星为后,自此,世间出现了第一个男后。】
最后一页自此戛然而止。
漳丘以前也看过话本,但从未见过这种没有逻辑的故事。
前期暴君和皇后的感情固然令人生羡,可后期暴君死的也是真的莫名其妙。
书里他自己的存在更是莫名其妙,仿佛一个吉祥物,雁西王带上他就能所向披靡了。
天也让路,雨也让路,地也让路。
最后他那句话也说的莫名其妙——在这个故事里,他又不认识皇后,他为何要那么说?
还有,立将星为后,也是很莫名其妙。
代入将星视角,兢兢业业多年为他卖命,快要成功、将要成为开国功臣、位高权重时,却被一道圣旨抹去所有功绩,成了他的附庸。
无名将星成了无名皇后。
更可笑的是,飞燕阁竟然还把这个话本故事视若珍宝,来告诉他,这个将星就是君月清,谈槐燃一定得死,而君月清本该属于他。
谈槐燃死不死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和君月清在杏林院之前根本没见过,而不是如书里所说,他和将星其实是一起长大。
而且——
君月清有名字。
将星却没有名字。
“拿着你的烂尾话本给我滚出去,”漳丘把书往布衣男身上一扔,“狗屁不通!你下次编个好点的再来给我洗脑!”
布衣男叹气,“漳丘,你没发现吗?这个故事虽然崩坏的严重,但最终结局是不可改变的——就像你的疤痕,书里说你知道弟弟的心思,提前防备了,但那道房梁还是落下来了。”
漳丘一怔,这确实无法解释。
如果话本是假的,那怎么会知道这个细节?
“我更正你一点——君月清不是将星的名字,他不叫君月清,那是他的假名,他真正的名字,叫湛月清。”
“是湛家二公子,湛月清——在你面前的假名,怎么不算一种‘无名’?”
布衣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漳丘的脸色,“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喜欢他,想保护他,那你更应该站到高位了。”
漳丘一顿,却听布衣男又说:“加入我们,我们能帮你一步登天;你自己考状元,就算考上了,也很难得到暴君的青睐……只能从底层做起,而且……”
布衣男笑了笑,“你若不选择我们,我们会让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抵上了漳丘的胸膛。
漳丘瞬间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布衣男笑了,“你知道吗?我们家阁主总喜欢和别人讲道理,可我不一样,你听不进去的东西——我会让你直接没有机会听。”
这一刻,漳丘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而飞燕阁的提议,显得那么的动人心扉。
“……我答应你。”漳丘屈服在他的威胁之下。
“这就对了,”布衣男笑着给他喂下一粒药,“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自保……漳丘,你不能怪我们的。记得按时来找我拿解药,乖乖听我的话。”
谈槐燃不死,那他们这些穿越者就得死——谁叫那傻逼疯了似的杀穿越者?
所以,唯有谋逆可以救他们。
唯有把湛月清逼得选择漳丘,他们才能活。
布衣男终于走了。
漳丘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手心,忽然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哥!!”漳佑惊慌失措的推门跑了进来,“帮帮我!”
漳丘正烦心着,不想同他废话,“出去!”
“不行,哥,你真的要帮帮我!”漳佑噗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脸上俱是惊惧,“二公子病了!”
病了?漳丘一愣,狐疑的看着他,“病了又如何?他病了慌的该是我吧?”
他顿了顿,“怎么?你也喜欢……”
“因为可能是我给他下的药!”漳佑语不惊人死不休,将茶楼那里的事说了——
“啪!!!”
他说完的瞬间,挨了漳丘一巴掌,这一掌力度极大,扇得漳佑嘴角渗出鲜血。
“你真是胆大包天!利用我也就算了,”漳丘拽住了弟弟的衣领,“你怎么忘了,他身后是时忍冬,是纪家,是君家……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漳家都得没了!你为何不先来问问我?!”
“我问了!可你有真的帮我吗?!”漳佑怒得和他对打起来,“你记着当年之事,从不肯真正的帮我!”
漳丘一怔,从来没想过他的弟弟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又和那本书对上了。
那本书真是对的吗?
“而且,我根本没给他下药!”漳佑摸着脸,一脸委屈的摸出个纸包,“哥……那天我本来要下的,可是……可是,我没下。”
漳丘:“……”
漳丘怒火冲天,“那他怎么还会生病!”
“我也奇怪啊!”漳佑立刻说,“不然我跑来找你做什么?哥,你这次真要帮帮我……若是,若真是我下药倒也罢了,可这不是我下的,到底是谁想嫁祸给我?谁想让漳家灭亡?而且、而且我如果要下这个药的话,我早就下了,不会等第三天才让他发作……”
漳丘一愣,脑海里飞速回想起来了什么——
飞燕阁真的只联系了他一个人吗?
若飞燕阁想让他一心归在阁中,便会给他施加压力……
“会不会是二公子自己装病啊?”漳佑动了动自己的脑子,眼眸一转,把人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可能!”漳丘果断的道,“别动你那猪脑子了,他嫁祸你做什么?他本来就能赢了你!……罢了,我先去看看二公子!”
……
杏林院中。
等再次醒来时,湛月清闻到了很浓郁的药香气,还有时忍冬怒火冲天的一声吼:“你们都给我出去!他这个会传染!”
迷蒙的思绪渐渐清醒,湛月清心头一跳,缓慢的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师父……”
下意识的抬手扶额,却先看到了手臂上的红点。
湛月清一顿,走到了铜镜面前,看到了自己满脸的绯红点子,怔了怔。
院外,时忍冬守在门口,道:“能治好,但是会传染,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却不料,一声太监的长喝声响起——
“陛下驾到!!!”
谈槐燃刚从督卫司出来没多久,便听说湛月清在考场晕了,连忙赶了过来。
没曾想时忍冬居然敢阻拦他!
“朕是天子,”谈槐燃阴鸷着脸色,冷着声音:“你再拦一个试试?”
时忍冬见他如此模样,怕是继续拦的话,这小子要发疯病,只好给他戴上面罩,放他进去了。
……
杏林院药浴房里,药雾蔓延,谈槐燃扯了面罩,心急如焚,可等他到了床边,却发现床上无人。
“湛月清?”他叫了一声。
湛月清原本在穿着中衣泡药浴,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恨不得全身埋在药浴里,隔着屏风,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抖:“你怎么来了?”
听起来有点害怕?谈槐燃皱起眉头,觉出他话语里的畏惧,连忙要扯开屏风——
“不准扯!别见我!”湛月清拉住屏风。
谈槐燃气得脸色乌黑,本性发作,直接抬手,一掌劈裂了屏风——
湛月清:“……”
到底哪来这么大牛劲?
他将整个人埋进浴桶,不想让谈槐燃看见自己的脸。
“你怎么样了?”谈槐燃快步过来——
“你给我出去!”湛月清忍不住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是在意自己外貌的。
否则初见时也不能被谈槐燃一句话给乱了理智,还和他打起来。
可是现在……他有点像毁容了,他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这样。
更何况——
湛月清心底隐隐有点感觉,这些人,不论是谈槐燃、还是别的谁……似乎都是因为这张美人皮喜欢他。
以前在现代时也是这样,起初那些医生护士对他很友好,可后来渐冻症肌肉萎缩,导致他最后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那些医生和护士的目光也都变了。
“又怎么不想见我了?”谈槐燃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难道周一的事暴露了?
“因为我丑了。”湛月清诚实的说,他埋着头,“等治好再看罢。”
谈槐燃:“……”
谈槐燃真被他气笑了,蓦然抬手揪住他后颈,强迫他抬起头——
湛月清还是捂脸。
“你再丑我都见过,把手给我拿开!”谈槐燃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怒。
湛月清一抖,“我不!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意思?我不想让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