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湛月清看了看堂中人——里堂外堂加起来,一眼看去有二三十人,他不太想脱开面纱,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谈槐燃不在!
  他解下了面纱,也笑嘻嘻的,“看呗,反正我现在不靠脸吃饭了哈哈哈……”
  人群中,一名看到他脸的小厮顿了顿,眯起眼睛来。
  湛月清目光扫过一个个人,暗暗将不对劲的记在心里。
  “那你和漳公子的赌约,”也有人提到,“算你赢了吧?”
  此话一出,更多人看了过来,湛月清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押自己赢的,微微一笑,道:“当然,明日我就去取二等杏林的令牌。”
  不过,漳佑平时是多不受人待见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押自己赢?湛月清有些疑惑。
  放榜后的第一天,要去京中户部取令牌,出来后便要乘坐杏林车,绕京中最繁华的长街一圈。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嘁,你们就是等的这个,快都散了吧!”纪墨玉道,“聚在一起好吵。”
  湛月清重新戴上面纱,没多久,有个人走了上来。
  是方才那面色有异的小厮。
  “二公子,我家王爷,请您去王府叙叙旧,聊聊您的病。”
  湛月清算了算时间,谈明止被他的药人血所害,前几天应该疼过了,竟然没有来找他要血……是飞燕阁给他了?还是说,想借他现在的病来和他谈筹码?
  纪鸿鹄对安王没有好印象,当即道:“他的病都还没养好呢,怕沾染王爷,还是不去了,你也回去回你家王爷吧。”
  安王之名,在京中已败坏了,少年时就常住风月楼里不说,还玩些他们看不上的勾当。
  “叫他自己来见我。”湛月清勾唇一笑,“我在君府等他。”
  小厮犹豫了下,退下去了。
  可今日却像是都要来找他叙旧似的,已经有半个月没出现在他面前的周九也来了。
  对于周九,即使有了之前那个事,但湛月清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觉得周九像个哥哥,一在他的身边,也很有安全感。
  不是在谈槐燃身边的安全感,而是一种……好似他们本就血脉相连的、兄弟似的感觉。
  “二公子!”周九今日竟然没穿暗卫的黑衣了,而是穿了白衣,他手里攥了个小盒子,像是什么礼物。
  “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叫我二公子?”湛月清脸上露出个温和的笑,“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周九一僵,“陛下说,您身边不需要暗卫了,就把我调走了。”
  其实不是。
  他是自请调走的——他怕他在湛月清身边一天,就忍不住把周一的事告诉湛月清。
  那夜雪山归来后,他察觉了周一的不对——那具尸身是假死之象。
  他便问了穆舟,穆舟也如实告诉了他。
  “这样啊,”湛月清一怔,“对了,周一的家里怎么样了?他父亲不是瞎了眼睛吗?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不好受吧?”
  以前周一在他身边时,那会他还和谈槐燃没这么熟悉,总是爱逗那个臭脸的暗卫。
  暗卫闷不做声的被他逗得耳朵通红,也忍不住和他聊起天来。
  聊着聊着,湛月清知道了周一才二十岁,未曾娶亲,没有孩子,家里只有一对年迈父母。
  他就那样死在雪山了,湛月清起初还有些伤心的。
  毕竟,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多在谈槐燃身体里待一会,说不定就能把周一救回来。
  可惜997很快就给他换回去了……等等,997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就没说太多话了,为什么?
  湛月清有点疑惑,沉思起来。
  他垂下眼睫的模样似乎还在为周一的死伤心,周九忍不住了,刚想开口告诉他真相,外头陡然一声太监的长喝——
  “陛下驾到。”
  周九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藏起了那个小盒子,匿在了阴影里。
  湛月清只觉得眼前一闪,周九已经不见了。
  “?”跑这么快?遇到仇家了啊?
  “月清!”
  谈槐燃叫道。湛月清抬眸一看,眼睛亮了。
  今日没有出太阳,下着小雪,谈槐燃穿了身红衣华服,长发高束,容颜俊美。
  他穿红衣也好看!湛月清刚这么想完,转瞬间,门就被关上了,木香侵袭了他。
  “和我回宫里,薛夫人回来了,一起吃晚饭罢。”谈槐燃低声和他咬耳朵。
  湛月清心里有数,脸上不会被传染,但终究怕谈槐燃,便不让他亲,躲了躲,没让他亲到。
  只说:“她回来一起过年吗?”
  “嗯。”谈槐燃少言寡语,“她在诚春寺住了很久,学了些算卦之术,想帮我们算八字,拟定婚约。”
  湛月清一顿,却有点诧异的抬头,“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了?她能接受你这辈子都爱一个男人?她答应我们了吗?”
  “为何不能?”谈槐燃看着他,却是反问。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又光明正大。湛月清心里一暖,答应了。
  谈槐燃脸上也露出个笑,突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汪汪汪!”
  骤然失重感传来,湛月清本能的抱紧了谈槐燃的脖颈,“卧槽,你把我举这么高做什么?”
  小白倏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它大概以为主人有危险,开始咬谈槐燃的裤脚。
  谈槐燃低头一看,眉头皱起,“这什么?”
  “是女儿。”湛月清红着耳朵说。
  谈槐燃:“……”
  谈槐燃终于想起了之前时忍冬莫名其妙的一顿白眼,还有那些奇怪的话——
  “不是公狗?”他有些诧异的一掌揪起了那小白狗,小白狗穿了衣裳,像是别人给它缝的。
  湛月清起初也以为是个儿子,后来发现是女儿。
  “是女儿,”他道:“还很黏人呢。”
  谈槐燃低笑一声,一手抱着湛月清,一手拎着小白狗,道:“狗随主人,你也黏我……女儿也好,封小公主如何?”
  小白才不黏谈槐燃,只是站在他手心里,汪汪的叫湛月清。
  谈槐燃身高一米九二,湛月清才一米七二,体型相差巨大。
  说话时,他故意低了低头,声音简直像是贴在湛月清耳边说的,哄得他头皮发麻。
  “艹,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说……”湛月清听得牙酸,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脸上这么快就好了?”谈槐燃突然看到了什么,抬手想摸他脸——
  绯红的点子竟然已经在掉了。
  除非亲上湛月清,否则根本看不出来湛月清脸上还有点子。
  湛月清一僵,“是啊,师父亲自给我看的,肯定很快就好了呀。”
  谈槐燃不懂医术,点点头,拉着他出了门。
  杏林院外,马车等在那里。
  两人一狗上了马车,湛月清突然想起了什么,“周九说你把他调走了,你调走他做什么啊?”
  谈槐燃眼睛抬起了,看着湛月清。
  “他来过?”
  湛月清一怔,不懂他为何这么问,“对呀,刚来,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来了,他又走了。”
  谈槐燃危险的眯起眼睛,却一起撒谎道:“我调他去别的地方了,你还想要护卫的话,我换新的过来。”
  湛月清只顾着低头摸小白,给小白梳理毛发,没看见他的表情。
  他摇头,“不用,君家也有护卫。”
  ——其实是春兰楼里,诗画花钱买的护卫。
  身手虽然也高强,但和周九那种高级暗卫不能比,但湛月清用起来放心。
  谈槐燃有些自大,加之京中势力都在他掌控中,便没多问了,只是把湛月清又抱回怀里,低着声音,像说情话似的。
  “现在考完试了,那个信赖值怎么样了?”
  他的手揽在湛月清腰上,湛月清本来很怕痒,但那木香令他很安心,便没挣扎。
  “好了呀,”湛月清从储物空间里掏出那瓶药水。
  谈槐燃整个人一顿,看着那瓶药水,目光慢慢地深了。
  “嗯?怎么不接过去?”湛月清抬头看他,却忽然发现谈槐燃的神色有些……兴奋?
  是因为终于能摆脱001了?
  可既然兴奋,为何不接过去?
  “你先收着。”谈槐燃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仿佛那是把锁住恶鬼的钥匙,“晚点我再问你要。”
  “陛下?”
  车门外,穆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您要找的第三个帝皇命,找到出处了。”
  这回换做湛月清顿住了。
  谈槐燃找第三个帝皇命做什么?
  穆舟不知湛月清在马车里,只是出督卫司时,正好看见谈槐燃的马车路过,便顺势传了这句话。
  “知道了。明日再处理。”谈槐燃却只说。
  “是。”穆舟领命告退之际,又想起了什么,说:“云家那小子跑了,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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