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谈槐燃唇角缓缓勾起,看着他:“赴宁,你今日见我,到底是想要什么。”
  长生不死……呵呵。
  成不了。
  他是木无,他最清楚那不过是个噱头。所以,他并不在意。
  赴宁见了他的笑,莫名后背发冷,却还以为他们是那年的好兄弟。
  “给我个官当当吧。”赴宁看着他,提道:“对了,大哥,你不好奇,我的脸长成什么样了吗?”
  谈槐燃抬眸,“什么样?”
  赴宁当年是最为信赖自己这两位大哥的,闻言笑嘻嘻的凑到了他的面前,“你揭开看看?”
  谈槐燃缓缓抬手,赴宁毫无察觉他的杀气,只是继续说:“我觉得二哥当年也太愚蠢了,为何就非要和你分道扬镳呢?不过就是杀了个女人嘛,那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对了,你从小想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在他眼里,谈槐燃已成皇帝,那可是非常好的助力呀!
  二哥太蠢了,怎么能和谈槐燃分道扬镳呢?赴宁至今还是不理解烛飞燕的选择。
  谈槐燃闻言指尖一顿,眼前忽然浮现湛月清活蹦乱跳的身影,他嗯了声。
  “找到了。”
  “啊?”赴宁一呆,“真找到了?可你不是等了十年都没……那你别揭我面具……”
  迟了——谈槐燃抬手揭开了那张面具,瞳孔瞬间紧缩,带着玉扳指的手瞬间掐住了赴宁的脖颈。
  面具下,竟然是和湛月清有七分相似的一张脸。
  “你怎么敢用这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谈槐燃声音里瞬间带上冰冷的怒气,眼神里划过一丝厌恶。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赴宁一呆,被他的反差震惊了,“我……大哥,我只是想着……你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或许、或许我可以代替他……!!”
  他离开那年,谈槐燃还是太子谈槐。
  醒来后,他打听了一下,宁朝的发展从整体来说很符合少年时谈槐的设想,便以为他还是自己那个大哥。
  “呵呵……”谈槐燃低笑一声,突然抬手摸到了赴宁的耳后,盯着赴宁的眼睛,胸膛里无法抑制的出现一股怒气——
  “三弟,你知道吗?其实,你的二哥,已经死了。”
  赴宁一愣,尚未来得及惊讶,耳后突然一阵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突然响彻堂屋,窗外惊雷盖过了他的惨叫。
  雷光映出了谈槐燃犹如恶鬼的面容,而地上的赴宁已痛苦的蜷缩起来,整个人畏惧的发抖,“不……不,你不是大哥……”
  他的脸皮,竟然被谈槐燃生剥了下来。
  谈槐燃捏着那张皮,神色冷漠的将它揉成一团,塞进了面目全非的赴宁口中。
  “你和烛飞燕还真是同出一辙的恶心。”
  他踩上了赴宁的胸膛,蹲下身,盯着那张脸,看着那双畏惧的眼睛,“总想要触碰我的逆鳞……总以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能够替代他。”
  赴宁痛苦的惨叫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这张脸会让谈槐燃心软的。
  毕竟,那是谈槐燃一笔一划,自八岁起,描摹到十六岁的一张脸。
  可怎么真出现了,会变成这样?赴宁颤栗着身躯,突然想到了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暴君之名……
  那竟是真的吗?可为何百姓安居乐业?
  这并不符合他心中的暴君形象。
  他从未想过向来只剥别人皮的他,竟有一天也成了被剥皮的对象。
  赴宁咬牙切齿的盯着谈槐燃。
  “呵呵……”
  一声低笑响起,谈槐燃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神色中慢慢的漫上疯狂,“赴宁,原本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飞燕阁是他年少时犯下的错。
  阁中有太多不能让湛月清见到的东西,他得将这些都除去,才能不让湛月清发现后畏惧他。
  赴宁脸颊上仍然在剧痛,任他是个铁打的脑袋,也受不住这种生生剥皮的痛苦,竟然昏厥了过去。
  谈槐燃收回目光,突兀的想起,那年……烛飞燕给他送来的那个赝品,也是这样。
  十年前,他从雁北之战里刚醒过来,母亲虽然被飞燕阁方法所救,却也并不能确定她就能活过来。
  更何况,不止母亲,还有曾经和他宛若战友的001和烛飞燕都背叛了他。
  那是十六岁的谈槐无法接受的。
  正好又撞上了001对他的惩罚、先皇想在临死之前废了他这个正牌太子,立谈明止为储君……
  那是他最难过的一年。
  他太难过了,唯有午夜梦回时才能好过一点——
  因为可以梦见湛月清。
  梦里他们还在读高中,湛月清还是那样的喜欢他,小小的一个、单手就能抱起来……
  “陛下!二公子来了!”
  倏然,暗卫的声音扯回了谈槐燃将要飘远的思绪。
  谈槐燃回过神,心跳快了一瞬,将手上的血擦净了,吩咐道:“将地上这人处理了,关进督卫司,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
  湛月清出杏林院时还没有下雨,可上马车没多久,却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怎么又下雨啊?”他揭开马车车帘。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帝京沿路的街道在雨幕里有种朦胧的美。
  雨声打在车架上,声音断断续续的,湛月清有种听雨就想睡觉的毛病,但又实在想见所谓的第三个帝皇命格,便忍住了困意,掐了掐自己的脸。
  【困就躺会……吧。】997语气有点犹豫,【谈槐燃还在忙。】
  湛月清闻言来了精神,“忙什么?你也能看到他那边吗?”
  997不好说谈槐燃正在剥人家的皮,只能道:【本来不可以的,在上次你们换了身体以后莫名其妙的就可以了。不过,他在忙什么你还是别知道了。】
  “转接画面。”湛月清更想知道了,“快快快,我见别人的书里都能这样……哎呀,系统大人~”
  面对可能有碍他身心健康的东西,997坚决不妥协,但又听不得他撒娇,他怕再多听两句就没原则的给答应了。当即转移话题:【真的不困吗?睡一觉、睡一觉……】
  搁这催眠呢?!
  湛月清气得恨不得捏死它,他简直是最窝囊的宿主!而且这根本不是他的错觉,997和谈槐燃好像!
  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转移话题。
  他正想再问,马车却已经停了,谈槐燃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身雨水气息。
  “你怎么来了?”谈槐燃坐到他身边,面色温和让人无法想象刚才那个剥别人皮的人是他。
  “晚饭吃了吗。”谈槐燃无意识的揽住他,身上的木质熏香熟悉的让湛月清也凑进他怀里。
  “没吃,等你呢。”湛月清眯起眼睛,嗅到了一点血气,“你身上怎么有股血的味?”
  谈槐燃一顿,“刚杀了个人而已……你这是属狗鼻子的?”他捏起湛月清的高挺的鼻尖,看着他的唇,忍不住亲了下,“还以为你是小猫鼻子呢。”
  湛月清眉头一皱,“怎么又杀人?”
  谈槐燃:“这次是罪人,以前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那你害的不更多?湛月清心中腹诽,却不说这个,而是问:“那个第三个帝皇……”
  “假的。”谈槐燃低头看着他,“我方才杀的就是他。”
  湛月清一怔,不可思议道:“就那么轻松的杀了?”
  谈槐燃低笑一声,把他抱进怀里,抬手和他十指紧扣,“本就是假的,当然能杀的很轻松了。”
  这话只是他无心之言,湛月清却想起了漳丘,垂下眼,心说:真正的帝皇命才难杀呢,居然跑了。
  他垂下眼的模样像在酝酿坏点子,谈槐燃眉头一挑,忽然伸手从湛月清的后颈摸进去——
  “!”湛月清惊得抬头,“你做什么?”
  少年被惊到时会这样抬头看他,眼睛里好像盈满泪光。这明明是个很寻常的动作,在他眼里却如此不同。
  这是那些赝品怎么学也学不出的神态,即使烛飞燕让那些人对着他的画像、又或者文字去模拟,也学不出半分相像。
  谈槐燃想起方才那个赝品,收回手,转而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坐着,轻笑一声,抬手揪了下湛月清的脸,“就是觉得你独一无二。”
  湛月清自认已对他的情话免疫,可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时,还是忍不住脸皮一烫,埋进谈槐燃怀里。
  997:【你知道你方才的动作很娇气吗。】
  湛月清一僵,却是反驳,“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改不了。不改。”
  997:【……是谁之前还问我这样好不好?鬼吗。】
  它若有白眼,此刻定然翻都翻了,可有时候它觑着谈槐燃和湛月清,又莫名的理解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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