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听着声音的梁安,连忙抬起手,用衣袖沾了下眼睛,咽了咽有些哽住的喉咙:“好。”
离得远,乌盛也没听出来不对劲,只是进到厨房里时,总感觉夫郎好像有些沉默。
“夫郎?”
“嗯?怎么了。”恢复如常的梁安扭过了头,“郎君想吃什么菜,我腌得咸菜应该要明天才能吃。”
“我...想吃炒萝卜了,我去拔两颗出来。”乌盛仔细得看了看梁安,应当是自己刚刚想多了吧。
“好。”
梁安点了点头,抓了两把米,清洗后放到了锅里。放好箅子后,又把洗干净的蒸布放到箅子上,最后把玉米面饼一一摆上,盖上锅盖,压着两块砖。
乌盛拿着铲子,蹲在菜园子旁边,小心得挖了起来,这萝卜扎得深,又脆,要是太用力,怕是出来的时候就只有半截了。
一连挖了两个出来,把坑给重新埋好,这才拿着萝卜去了厨房。
萝卜清洗干净,长得是又白又胖,随便掰一下小萝卜尖,都是脆生生的。
梁安坐在灶台里面开始烧起了锅,乌盛则是切掉了萝卜的两头,从中切开,一片片的切倒在案板上。
洗了好几根的茱萸切成段,又折了几根小葱叶,几下便切好放到了茱萸的旁边。
锅洞里的烟雾顺着烟囱飘到了空中。
风箱被拉得“呼哧呼哧”的,不断的风吹到了锅洞里,原本小一点的火猛地涨了火势,像是要把锅都给吞进火里。
“夫郎,小锅里放两根柴进去。”
乌盛把萝卜片往后推了推,拿起铲子冲了一下。
“好。”梁安点了点头,从大锅里抽出一根柴先放了进去。
乌盛舀了些猪油出来,待锅热后,便直接放了进去。
白色已经凝固的猪油,碰到发烫的锅后,顿时化开成了透明的油。
“滋啦滋啦。”
小油滴往外喷着,案板上的萝卜被丢进了锅里。
锅里面的油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翻炒了几下,打开盐罐往里撒了点,又倒了一点点的酱油,来回的翻炒着,随后把案板上的茱萸丢到锅里,待能出锅时,将葱叶撒到最上面。
白色的萝卜因酱油而染上了色,闻起来倒是很香。
玉米面饼比馒头要熟得更快些,锅里的菜炒熟后没一会,大锅也被掀开来。
满满的玉米香味直冲到人的鼻子里,黄色的饼子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梁安拿起铲子,随便的冲了一下,朝着大锅沿就开始铲了起来,靠近锅边的饼子一部分被蒸得发了焦,带了点红又带了点黑,有些硬又很脆。
他捏着蒸布的一角,把蒸布连着饼子翻到了另外的饼子上面,舀了一碗水,用手沾上水,朝着蒸布拍了起来。
碰到一层凉水的蒸布,很快就把粘着的饼子给松开。
一个个黄色的饼子被拿到了馍筐里,偶有那粘得结实的饼子,就是松开了,也粘上一层在那蒸布上,用手扣都不好扣下来。
只好等到所有的饼子都进了馍筐里,把蒸布给丢到有凉水的盆子里泡着。
乌盛把两个凳子放到案板边上,又洗好两双筷子,等梁安坐下时,便递一双过去。
“郎君尝尝看。”梁安拿着筷子,夹了一个玉米面饼。
饼子捏着不算很软,但是咬的时候,里面却很是松软,玉米的味道浓厚而香,吃到那脆焦的地方,也很是好吃。
“好。”乌盛直接将饼子叠在了一起,饼子不大,一口便咬去了一小半。
夹了一口菜,咽下去后这才接着说,“好吃。”
梁安眯着眼睛直笑,吃着萝卜:“郎君炒的也好吃,跟玉米饼子一样好吃。”
“都好吃。”
“呀,单想着这玉米饼子,我都忘了下面的米汤了。”梁安嘴里还塞着吃得,一侧的脸颊鼓鼓的,一把将玉米面饼放到了馍筐里,“我去舀出来。”
“好。”乌盛把案板上的东西往里推了推,又把馍筐往后挪了些。
梁安拿着勺子,将里面的稠的先舀出来到碗里,最后在添上米汤。
不等勺子放下,乌盛便站起来将两碗米汤都端到了案板上。
梁安弯着腰,对着碗吹了几下,嘴唇微微撅起怼到了碗沿上,小心的往嘴里吸了...一丁点米汤。
沾了沾嘴,便又接着去吃面饼和炒的萝卜了。
吃完一个饼子后,这才开始拿着筷子对着碗里搅拌了起来。
将下面的热气也都搅拌出去,很快被喝进了肚子里。
“吃饱了。”梁安放下了筷子,揉了一下鼓起来的肚子。
脚尖不自觉的抬起又放下。
乌盛站了起来,去刷锅洗碗。
底下的小狗翘着尾巴,将碗里的饭舔了个干净。
梁安站了起来,把凳子放回原位,走到厨房门口,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待二人回到堂屋时,屋里变得更黑了些,一盏油灯亮起,屋里瞬间明亮了许多。
刚吃饱,也没有什么睡意,梁安坐在床上,歪着头瞅着乌盛。
“睡不着。”
“嗯。”
“那我给你说说我听到的事。”乌盛也跟着坐了起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几乎把梁安从脖子处给裹了起来。
“好。”梁安抬了抬下巴,把被子压了下去。
乌盛扭着头把被角拉到他的身后,不至于背后漏风。
“有一个书生,上街赶考,突然天降大雨,这个书生就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后来看到同样避雨的一个小哥儿。”
“然后呢。”梁安抬起头,一脸的好奇。
乌盛眼里暗藏着笑意,接着讲了起来:“那个书生就说,这位小哥儿莫见怪,我是因这雨太大,所以才进来避雨的。”
“那小哥儿,把头一撇,没有说话。”
“那书生心想,莫不是个哑巴,就起了试探的心思,试探了几句,发现那小哥当真是个哑巴,似乎还听不到,顿时起了下流的心思,说了几句不好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被小哥儿一拳给打出了避雨的屋子。”
梁安一脸惊奇:“哇。”
“是啊,那书生恼恨,站了起来,指着小哥儿怒骂,小哥儿也不惯着他,当即变成了一只特别大的狼,把书生吓得尿了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外跑去。”
“他跑啊跑,最后一脚给自己蹬醒了。”
“是这书生在做梦?”梁安眨巴着眼睛,虽说是梦,但这梦里的小哥儿好厉害啊,竟能一拳将人给打出去。
“对,他赶考睡在了客栈的大通铺上,一脚踹到了人家的身上,最后挨了一顿打,连考试也没考好,不知所踪。”乌盛说得一脸认真,“夫郎觉得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安微微低头,下巴刚好触碰到被子,沉思了一下:“应该假的吧,要是真的,郎君怎么知道他说得梦的?”
难不成是真的,毕竟还真有人把这做得梦拿出来说。
乌盛歪了下头,看着梁安沉思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把有些松开的被角又拉了拉:“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是人家讲的时候,听到的罢了。”
“好了睡吧。”
他拍拍身旁的夫郎,先躺了下去。
梁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那只狼,顿时拉开乌盛的手臂,让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的说:“我有点怕狼。”
乌盛闭着眼睛,嘴角上扬,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梁安睁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双眼,把手放到了乌盛的身上。
发丝纠缠,分不清是谁的,双腿互相交叠着,乌黑的发顶靠在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呼到了皮肤上。
夜半,院内狂风发作,吹得细小些的树枝都掉在了木头堆得缝隙中。
关着的窗户隐隐作响,风的呼啸声顺着窗户的缝隙传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耳中。
梁安有些不安的往乌盛怀中靠得更近了些。
翌日,天色大好,晴空万里。
拉着几个人的牛车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赶牛的车夫带着一个草帽,下巴处绑着草帽的绳子,免得被风给吹飞了,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没一会便吐到了地上。
乌盛往旁边挪了挪,让梁安好往自己身后来,以此挡些寒风。
“扬哥儿他娘,你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四十多岁的哥儿扭着头问了一句。
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哥儿勉强的笑了一下:“昨夜没睡好罢了。”
他掩饰得扭过了头,朝着路边看去。
“哎,那村西头的一家小哥儿家里开始找媒婆了,你先前不是说你娘家的谁还没娶亲呢吗?”
“我娘家的人那可是童生,哪能看得上咱们村里的人,人家要娶也是娶秀才家的姑娘,哥儿啊。”
“嗯。”提起话头的人,嘴角假笑的扬了一下又迅速的放了下去,扭头翻了个大白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童生,就这还想娶人家秀才家的孩子,当真是不吐口唾沫好好的瞅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