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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那你期待这个故事吗?”简成蹊问得很不自信,好像高新野的回答如果是“不”,并且提出一些建议,他也会按那些建议改。
  “我当然期待,但是……”他似乎换了只手拿手机,所以声音有些停顿,“但是笔在你手里。这不别人期不期待的问题,这是你想怎么写的问题。”
  “写你想写的,”他说,“甚至不要管我期不期待,就写你最想写的。”
  简成蹊动容地良久说不出话,终于准备开口,他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他“高上校”。
  “你有事忙吗?”简成蹊听到仪器的工作声,问,“你在医院吗?”
  “……没有。”高新野的犹豫很短暂,“在一个科研所。”
  “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高新野轻笑一声,道,“那我不打扰你出轨写小说啊。”
  “你……!”简成蹊红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就有些害臊地不想聊。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了,简成蹊耳朵里钻进了倒抽的一丝冷气,可没等他一探究竟,高新野直接挂了电话。他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看着屏幕亮起又灭下,想再拨回去,又怕高新野真的在忙,他会打扰到他。
  他于是继续写,直到窗外的天色变得阴沉,并可预见地要下倾盆大雨,他也准备回住处。
  他先是去了商场的洗手间,简成蹊进去的时候隔间基本上都是空的。他就进了最里面那个,再次打开门时他正准备掏手机,根本没留意周围环境,所以被外力推进隔间后,他第一反应还不是弄出声响叫喊,而是抬头看来者是谁。
  那人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但他就是化成灰,简成蹊也能认得。他深吸一口气,把人推开要出去,那人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是希望简成蹊不要说话。
  “你先听我说!”刘家安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迫切丝毫不减。他的姿态也放得很低,膝盖微微曲着,好像简成蹊能听他把话说完,他就是跪下都没事。
  “今天晚上你来这个地址,”他塞给简成蹊一张纸条,“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简成蹊不明所以,不接那张纸条,“我现在就很安全。”
  “你别怕啊成蹊,我知道你在医院对我态度为什么这么差了,是因为那个alpha 在对吧,他……张成说他认得那个alpha,以前是国安的,专门执行特殊任务,”刘家安再次压低声音,“我这几天已经摸清了,出洗手间门后你往左边看,有个穿灰圆领的alpha提着购物袋,你过拐角,或者上公交车后回头看看,你就会发现他们一直跟着你。”
  “一直!”刘家安强调,“还有一个是戴眼镜的,两个都是alpha,但都用了信息素伪装剂,每天都会换。”
  “那你怎么知道的?”简成蹊保持镇静,问,“你如果不一直跟踪我,你能发现这些?”
  “那能一样嘛,我是担心你,不然怎么能发现你被那个alpha监视了!”刘家安往前迈了一小步,迫切道,“肯定是那个alpha,肯定是他派人在一直监视你啊!”
  简成蹊的肩膀细细地一抖。
  三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对某些词特别敏锐,一听到就会觉得毛骨悚然,“监视”就是其中之一。他出狱后也有半个月被限制人身自由,出入都会有秘密警察盯着,直到费多尔到来,他才脱离了软禁。但费多尔并没有直说来意,直到他们在创作主题上的分歧越来越多,费多尔才告诉他,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的嘱托,他绝不会在一个格局这么小的作家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你真的是因为《追忆黄金时代》坐过牢的简成蹊吗?”费多尔问,“为什么三年前你能有借追忆过去来展望未来的心胸,你现在想写的就只是……爱情?”
  “因为那篇文章不是我写的!”那是简成蹊对偶像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在当天夜里离开了首都,去了东五区。他的出走像是接受不了批评指导的负气,他的话听着也像是急不择言。
  但简成蹊没有撒谎,他身边的所有人、所受的一切教育、读过的一切书都让温驯和自持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连脏话都说不出口,他怎么学的会拒绝和撒谎。
  他就像那幅画的名字,他是所有人里最清白无辜的。
  他连指着刘家安良心安放的地方同他争执,他的愤怒都克制地没有掺杂在语气里。
  “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让我在法庭上承认,那些我打字记录的言论都是我自己编造的。”他问,“这就是你关心我的方式?让我去给那些权贵二代顶罪,然后你还捞了个生活秘书。”
  说完他撇开头,不去看刘家安。刘家安倒是能看到他后颈的伤,他是beta,就算是性腺完好的三年前,他也闻不出简成蹊的信息素。
  他当时也知道简成蹊对他是有好感的,可当年的刘家安多风光啊,并不缺简成蹊一个倾慕者,于是一面摆出不自知的清高姿态,一面又借简成蹊的小名气出入一些场所,比如四年前的文兴堂。简成蹊怕生,他就时不时地搂他的肩膀作为安抚,也会做其他点到为止的亲密动作,当时还有人单独问刘家安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刘家安微笑着没回答,但也没摇头否认。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一切,刘家安或许会凭借着人脉在仕途上顺风顺水,简成蹊也会继续当个小作家。他们当然不会是情侣,但他们至少还能是朋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说的那个alpha没有强迫过我,”简成蹊肯定道,哪怕他也是刚知道自己有被监视,他也相信高新野。
  他说:“我的生活不用你操心。”
  刘家安一时哑口无言。
  “你哥哥……”刘家安的声音干巴巴的,“简鲤有封信在我这儿。我、我当时没脸去监狱见你,但那封信我一直留——”
  “我哥哥不会给我写信。”简成蹊打断他的话,“我们已经三年没联系了。”
  “我没骗你,那信是三年前的,就是你父母出车祸后,他忙着照顾你母亲,一时抽不出时间来探监,也联系不上别人,就给了我。”刘家安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声音也变小,“我一直存放的好好的,就等着亲手交给你。你要是不放心,我把信送到你住的地方。”刘家安说得很斟酌。
  也很诱惑。
  “你们兄弟的感情之前那么好,你一定也想看看他都写了什么,”他问,“对吧。”
  简成蹊看着他,并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并没有反驳。
  第23章
  简成蹊在回家的公车上。
  他挑了最后面靠窗的位置,那个戴眼镜的alpha站在靠前的地方,低头刷着手机,直到简成蹊站在他旁边等待后都没有抬头,也没有跟着下车。
  简成蹊攥着书包带,从站台到小卖部一路都没有回头,握住门把手后他余光瞥见了那个拿购物袋的alpha,他们没有眼神的对视,那人也是一直往前走,没有停留。
  简成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门。以前这个点祝之华都会在,但今天看店的只有老板娘,且见到来的是简成蹊,张嘴要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简成蹊就规规矩矩地说了句晚上好,看了看四周,问,“活宝呢?”
  老板娘抿抿嘴,道:“之华给你送过去了。”
  “……发生什么了吗?”简成蹊颇为小心地问。
  “有人找你,”老板娘没说透,但打量简成蹊的目光难以掩饰,好像是在重新认识他。
  “是警察,”老板娘道,“你住的那个小区里很多住户的信件都是我代收的,警察就来问我们你是不是住这儿,我们……我们也是小老百姓……”
  简成蹊转身,离开了小卖部。
  他没有任何逃跑的念头,他的羊还在那儿呢,他能逃去哪里。
  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回那个地下室,但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那两个警察穿的制服是最常见的那一种,而不是他四年前见过的。他的羊也毫发无损地被靠墙坐着的祝之华抱着,见他来了,活宝“咩”了一声,撒开蹄子朝他跑过来。祝之华也起身,同时那两个警察上前,手往后一指,问他是不是住这儿。
  简成蹊点点头。
  “地下室不能做出租屋是上个月的文件,现在都还贴着在这栋楼的大门口,你没看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搬。”简成蹊以为只是住房问题,正要松口气,另一个警察问他要搬哪儿,是不是还在东五区,简成蹊刚要说自己下个月初就会离开,话到嘴边,他看着那两人的制服,突然就停住了。这个停顿被他们当成了默认,其中一个就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给他。简成蹊翻到第一页,看到自己一寸照上穿的衣服是囚服,就默默地合上了。
  “你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东五区,哪怕有工作在这儿都不行。”
  “这是什么政策?”简成蹊问。
  “没有明文规定,但为了东五区的安全,本地居民的幸福指数,我们不留有案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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