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是政治势力的大洗牌,也是亚马蒂斯家族嫡系争斗的落幕,弗吉尼亚亚马蒂斯——这个始终不被看好的孩子登上了王座。
弗吉尼亚抚摸着那象征权威与地位的三重冠,上面的金银与珠宝沉甸甸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的哥哥跪在王座之下,整个空旷的大殿之内回荡着他忏悔的声音。
“亲爱的弗吉尼亚,求您看在我们同一个母亲的面上,放过我吧。我不该妄想与你争夺教皇职位,我自愿将所有的财富都赠与你,求您放过我和我的妻子。”
大殿之上传来弗吉尼亚恶劣的声音:“你看向地面的眼睛里是不是闪着邪恶的光芒?认为输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子真是太不走运了,也许有一天我能杀死他重新夺取教皇的位置。”
他的哥哥抬起头来僵硬地笑:“怎么可能呢?我是断没有这个心思的,你可是我的亲弟弟!”
弗吉尼亚听到外面传来的刀戈拼杀声,手缠绕着冠冕上的垂带,忽然有些乏味地说:“赫德森,其实登上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已经证明了我比他们更强。我父亲的十几个孩子中只有我才是最有能力接替他的,可他却老眼昏花。”
“我提着剑走到他的寝殿时,他居然还在和他的情妇叠在一起,说不定还要给我添个弟弟妹妹。”
赫德森站在王座后的阴影下,听到弗吉尼亚呼唤他,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说:“您一直都比他们强。”
弗吉尼亚笑起来:“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听起来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呢。”
“请你把他杀了吧,我不需要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潜伏在我身边。”他这么说完,又笑着转向仍跪着的哥哥,“你安心的去吧哥哥,我会给你妻子一笔钱,让她去某个乡下度过一生,但是你的儿子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未尽的言语让殿下的人目眦欲裂,他愤怒地站起来用尽一切恶毒的言语诅咒王座之上的弗吉尼亚。
这个新任教皇坐在金子堆砌的王座上甚至闭着眼睛哼起小曲,一只手捧在脸侧,中指好心情地敲击太阳穴。
他在等待哥哥头颅落下的声音,圣殿成为他的行刑场再好不过。
而亚马蒂斯家的长子面对提着剑一步步从台阶上下来的赫德森简直要吓尿了裤子,他跪在地上不停渴求他放过他,但是教皇的命令怎么能被忤逆呢。
赫德森的剑上甚至还滴落着上一个死人的鲜血,他像个厉鬼一样来向阶下人索命。
“你赫德森就是弗吉尼亚的走狗!疯狗!他让你咬死谁你就咬死谁。你们两个可怜的卑劣的小人报团取暖,同流合污。”长子憎恶的目光先是投向赫德森,接着是弗吉尼亚。
“你以为你杀死我事情就结束了吗?神会审判你,神会审判每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罪人!你终将死无葬身之地。”他高举双手。
赫德森的靴子后跟上镶着铁,走在圣殿的大理石地上咔嗒作响,那索命的音节一点点逼近。
长子委顿地伏在冰冷地地上哭泣,哀嚎。
弗吉尼亚正襟危坐,沉默地将视线投过来。赫德森好似执意要让地上的人痛苦一般,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沉默的骑士团团长代替了死神。长子求生无望,绝望地说:“请给我的儿子们留个全尸。”
赫德森低声说:“我会的。”
长子惨淡地笑,眼泪干涸在脸上:“赫德森,你以为你跟着那个冰冷的恶魔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他连自己的父兄姊妹都能惨下狠手,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妻儿,他座下的王座都是用尸骨堆成。如果有一天,你们二人对立,你又怎么不会成为今日的我”
“那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也许是今天杀了太多人,赫德森难得跟即将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对话。
“呵呵。”长子摇摇头,他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亚马蒂斯家族引以自豪的漂亮脸蛋。
他的脖子露出来,这个男人曾经的骄傲在此刻脆弱不堪,他垂着头幽幽地说:“恶魔最喜欢伪装成神明来骗取人们的同情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在地狱里等着。”他忽然抬起头,笑得诡异。
赫德森沉默。
“你们在聊些什么开心的话题?赫德森,怎么还不动手?我们还有必赴的宴会需要出席呢。”前方传来弗吉尼亚不耐烦的催促声。
剑锋高高扬起,长子的嘴唇无力的颤动几下,长剑在空中停顿一瞬,接着头颅掉落在地上发出闷响,血液溅起一米高,犹如红色喷泉,亚马蒂斯家族那标志性的金色头发也染成了红色。
鼓掌声迭起,弗吉尼亚拍着手掌从王座上跳下来,绕着他哥哥的尸体走了两圈。
他虽然嘴角勾着,但眼底却没有笑意,这些天他杀死太多人了,许多都和他流着相同的血,他已经麻木了。
“真好啊,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敢指着鼻子骂我只是母亲不喜欢的劣等货了……”弗吉尼亚缓缓说。
他用手指蘸取地上的血液,抹在哥哥死不瞑目的眼睛上,血液在里面晕染开,犹如美丽的红色水晶。
他返回王座,高高捧起那顶象征权力的三重冠,将它戴在头顶。
“好了,现在让我们去宴会感谢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主教大人吧。”弗吉尼亚微笑说。
侍女匍匐在地收拾那些摊开的血迹,新任教皇与他的骑士长从她身边走过,那轻盈的脚步声令她恐慌的手抖。
这些天来圣殿中的每个人都夜不能寐,一睁眼到处都在流血牺牲。凄厉的叫喊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甚至午夜梦回,能看到他们的游魂在大殿上空游荡,诉说着冤屈与诅咒。
弗吉尼亚将擦手的白巾扔到血泊中,这一举动让侍女身体猛地一震。
弗吉尼亚似感到好笑一般对赫德森抱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喜欢杀人的疯子了,但是通往王座的路上不就是尸骨遍野的吗?就连我那荒淫无能的父亲也是杀光了所有与他争抢的人呢。”
“相比他们,我已经很仁慈了。”他这么说。
赫德森眼睛都没眨一下:“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死人永远比活人更好掌控。”
弗吉尼亚绕过前殿厮杀的人,不顾那些尸体与刀剑,踏上豪华的马车,赫德森坐在前方为他驾车。
“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敢想象我前进的道路有多困难,也许比这困难千万倍。”弗吉尼亚感慨。
“我的荣幸。”赫德森低声说。
这场宴会是以庆祝新任教皇上位的名义而举办的,地点就在亚马蒂斯古堡,主教们受邀前来的时候都有些惶恐,他们担惊受怕太久了。
当弗吉尼亚带着他的骑士长赫德森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是一齐吸了口冷气。
因为赫德森腰间佩剑上的鲜血甚至还没擦干净,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是又有谁被处决了?
“多谢各位在教皇选举中为我投票,实在是不胜感激。”弗吉尼亚举起酒杯发表感言。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纷纷举起,整个枢机团能坐在这里的不过几十人,其中一部分还是沉默的大多数,在选举中,能被念出的票数不过十几枚,上面只写了“弗吉尼亚亚马蒂斯”这一个名字。
他们看向新教皇背后的赫德森,这个沉默的骑士团团长在选举之前深夜上门对每一个主教进行深切的慰问。令所有人想起晚上的敲门声都不寒而栗,就像死神在敲你的门。
弗吉尼亚侃侃而谈,长桌上的灯盏在不停晃动,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场的每一个人。
终于,有主教承受不了的站出来,他崩溃地大喊:“弗吉尼亚!约撒尔已经陷入了混乱,朝圣的人们涌入这座城市以信徒的名义烧杀抢掠。而你还安稳的坐在这里喝酒笑谈,吃着昂贵的牛肉。你们亚马蒂斯家族都是喝人血的疯子!无论是谁担当教皇都只会让神国更加落败。”
场面一瞬间寂静下来,只有那位发言的主教在抽泣,他已经头发花白,是枢机团中资历很深的主教。
弗吉尼亚停下刀叉,面无表情地看向发言的人,人人自危。
他却忽然笑起来:“看来这场开心的宴会就要结束了,格斯大人说的对极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起身,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地跟着起身。
只有那位格斯主教被两个侍卫搀扶着托起,他在被拉走前,嘴唇蠕动,低声说:“你不为自己积德,难道还不为你的妻儿积德吗?”
弗吉尼亚的眼底露出狠色,他挥袍转身离开宴会。
有等待在外的卫兵说:“奥兰治国王在上议院对您进行弹劾,他已经下令镇压暴动了,但是需要您的纸面签令。”
“先派卫兵和骑士团们前往协助,签令后补。”弗吉尼亚冷脸说,“我会拿到属于教皇的签令的。”
他将冠冕与繁琐的衣袍脱下放入侍女们捧着的箱子里,换上轻便的衣服向亚马蒂斯古堡后方走去,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要向谁去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