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但温莎尔注意到,这个淡漠的哥哥与祝尧说话很多,甚至祝尧在这里居住时,菲尔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常坐在大厅中看报纸。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挺烦的。”温莎尔抱起双膝问。
  菲尔德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温莎尔这句话显然是在跟他说,他侧脸看过去,温莎尔有些苍白的脸放在膝盖上,绿色的眼睛里似乎盛放着一潭悲伤的水。
  “你们?”
  “我,多德,还有我母亲。”
  菲尔德双手撑在身后看向散去乌云后的夜空,嘴角蓄起一抹笑:“老实说,确实有点,不过不是你和多德,而是哈里斯夫人有时候嗓门真的太大了,小时候总觉得她嗓子里塞着喇叭。”
  温莎尔也突然笑起来,她伸手挽起耳边散落的发丝说:“她总是这样,一点不如意就要大声嚷出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但是她从来不敢跟父亲大声说话。”
  “嗯。”因为教皇在他们心里是和神一样的存在,没人敢跟神作对。
  “你似乎很喜欢祝尧,”温莎尔说,“对他总是温柔很多。我这话的意思不是指责你,只是好奇为什么而已。”
  菲尔德觉得很难得,有一个不太搭理他的妹妹时隔多年后在这样特殊的时间与地点和他闲聊,于是他也难得地絮叨:“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啊,你看他第一眼就很喜欢,无论他怎么讨厌你,你都想要无条件对他好,在我眼里他小时候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温莎尔将脸颊放在膝盖上好奇地侧过头问:“你见过小时候的他?”
  “嗯,在蔷薇园。”
  “哦,那你还见过蔷薇夫人了?她是什么样的人?”
  “很美丽的女人,很温柔。不过我听说她当初来到神国时曾打赢了赫德森叔叔。”菲尔德笑起来。
  “母亲很恨她。”温莎尔说。
  “嗯,我知道,那样令人有危机感的女人,是个女人都会恨她,因为她夺走了男人们的目光。”
  “那你是因为喜欢蔷薇夫人才对祝尧很好吗?你可怜他没有母亲?”温莎尔问。
  菲尔德缓慢摇头:“最先吸引我的就是他。他第一次让我感受到心软的感觉,我母亲去世时我麻木的没有落泪,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婴儿时,我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情绪。那种感受很难形容。”
  “我有次见到小猫叼着它的孩子想要跳墙逃跑却怎么也跳不上去的时候就落了泪,当时觉得生命真神圣,母爱真伟大。”温莎尔轻轻说。
  一串脚步声往这里传来,温莎尔放下膝盖从花坛上站起来。
  菲尔德说:“好了,夜谈会暂时结束,女孩该回去歇息了,烂摊子让大人们收拾就行了。”
  温莎尔终于笑起来:“你才比我大三岁而已。”
  菲尔德耸肩。
  奥古斯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温莎尔向前走,忽然她转过头来问:“哥哥,女人应该软弱吗?”
  菲尔德定定看着她:“女人从不软弱,她们是最伟大的存在。她们想要做什么事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
  温莎尔点点头,脖颈高昂孤零零地走了。
  奥古斯特走近,他将手搭在菲尔德肩膀上,跟他一同目视温莎尔离开。
  他挑了挑眉:“温莎尔也是个可爱的妹妹啊,还知道跟受伤的哥哥谈谈心。如果瓦勒莉也是这个性格就好了,她有时候倔强地我很想否认她是我妹妹。”
  “您甘之如饴吧。”菲尔德说。
  “嗯……毕竟我也只有她一个妹妹,跟你不一样,你还要跟其他孩子们争抢继承权。”奥古斯特也是个焉坏的人。
  菲尔德面无表情说:“您压到我的伤口了。”
  第74章 打酱油“噔噔噔——”皮……
  “噔噔噔——”皮鞋敲击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宽阔的走廊上被议员们和他的秘书挤满。
  祝尧放下最后一杯红茶,站在会场角落打开手中的文件夹。
  议员们相继落座,偌大的议会场被分成两片,一方穿着明显有教会特色的衣服,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另一边看起来就风格各异的多,甚至还有穿着牛仔装的络腮胡男人,看起来刚从拔枪对射现场的骏马上下来匆匆赶场。
  祝尧将议员们的名字和脸一一对应上,他翻看名册,低声对身侧的贝克莱说:“卡罗城的克莱芬议员没有到场。”
  “噢,一小时前克莱芬议员的助手传来消息,他在上马时不幸摔伤了膝盖,对无法出席表示非常抱歉。”贝克莱说。
  “唔,我翻看了一下记录,克莱芬议员似乎每次议会都是缺席。并且理由都很充分,上一次的理由是他圈养的牛被隔壁牧场的牛搞大了肚子,所以他在为隔壁的牛举行葬礼……”
  “是的。”贝克莱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其实是因为克莱芬议员非常讨厌约撒尔的空气,他说这里满是金钱的腐烂味道。第一次参加会议后克莱芬说他对此感到窒息。”
  贝克莱短促地笑了一声,祝尧也笑了笑:“看起来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过重复的请假理由。”
  “其实上议院比下议院少了很多意思,上议院被称为贵族议会,议员们执着于吵架,而下议院的大家就非常和谐,他们甚至会在半途中讨论起来给牲畜喂食的草料用哪种搅拌机打碎更有利于牲畜消化。”
  “嗯,我知道,那是因为大家选举出来的人里面一大部分是种过地的并且他们知道他们的决策对国家没有任何影响。”祝尧站在最后方与贝克莱闲聊。其他议员们的秘书也都聚集在此,手中拿着记事本,以方便为会议中瞌睡的议员们提供会议记录。
  祝尧还要负责为在场的众人斟茶,为此他需要不停巡视是否有人在会议未开始前就将桌上的红茶一饮而尽。
  卡洛斯作为议员主席坐在中央,在一种年龄稍长的议员中他显得格外年轻,但没人敢轻视他。
  祝尧看向他旁边的椅子,还是空的。
  会场逐渐严肃起来,另一把椅子的主人也姗姗来迟,那是一张更加年轻的面容,他尽量板着脸为自己增加威严。
  “天呐,是王子殿下,他居然是另一位主席!”贝克莱忽然眼睛亮起来小声惊呼,旋即他冷静下来,“这也确实非常合理。”
  路德维希穿着紫色长衣,金色的边线从衣摆延伸到领口,让他显得贵气而神秘。他身后跟着莱西侍卫长,一贯温和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既然殿下已经来了,那么我们就开始会议吧。”卡洛斯敲下小锤。
  祝尧动了动脚,他看向手中的文件,接下来就该是一系列政策实施与否的举手表决,总结来说就是你挑我的刺,我挑你的刺,实在过分的修改后再议,勉强可以的留待实施。
  直到王廷的大额财政申请被否决后事态严重起来。
  财政部长认为王廷既不像教会一般救助穷人,也不开设教会学校让孩子学习知识,不应该有如此高的支出。
  立刻有人站起来反对说:“教会自以为是的救助侵占的都是王国土地,民众种出来的麦子被教会以低价买入免费派发给不从事农业工业的乞丐本身就是对底层民众的剥削和国家经济的浪费,长此以往,吃不起饭的流浪汉只会越来越多。”
  “那王廷做了什么?”
  “开垦耕地,发展工业,王廷的产业输出占据整体的百分之七十。而你们此时在用王廷赚的钱克扣王廷。”
  “可据我所知,王廷最大的财政输出是维护王室,王室的马场足够消耗掉五所学校!”
  “难道教廷是什么廉政节省的代表吗?主教们的马车一个比一个豪华,手指上的戒指足够一家平民生活一辈子!”
  “……”
  “这是惯常的表演节目,等到大家都吵完,我们就可以收工了。”贝克莱说。
  “听起来大家都挺混蛋的。”祝尧说。
  祝尧看向中央的两人,卡洛斯明显对这种局面安之若泰,但路德维希并非老油条,他不停翻动手里的文件,企图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获胜。
  忽然卡洛斯的目光从虚无的一点看向祝尧,祝尧立刻了然地端起茶水送到卡洛斯面前。
  路德维希从入场到现在小脸一直有些苍白,直到看到祝尧时才浅浅地笑了笑,他有意想与祝尧说些什么,但立刻明白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宜,于是只能正襟危坐。祝尧明白他的感受,那种生怕搞砸些什么的紧绷感,想必王子殿下心里的压力比表面上更大。
  “您需要再来点茶吗?”祝尧忽然开口。
  路德维希一愣,旋即笑说:“当然,我很需要。”
  祝尧斟茶的时候卡洛斯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即使如此,祝尧依然在斟茶后站在他们后面,从这个位置更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他们张牙舞爪,脸上都是算计。
  “诸位,我们在此的目的并非比谁的嗓门大。”路德维用希在政治场上稍显稚嫩的声音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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