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教廷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打一场虚无缥缈的战争,这才造成财政困难从而无法调拨正常的支出,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但是针对这一情况我们提出削减教廷军权,国家不能再因为教皇莫名其妙的决策而受到冲击。”
  他在指教皇掀起一场战争却没为神国带来任何利益,有人将这次事件称为小丑游戏。
  无法反驳,那是事实,实际上连教会的人都对此非常不满,但弗吉尼亚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会议结束,王廷仍然没有得到财政拨款,教廷失去了对军队的部分领导权。
  散场后,祝尧刚走出议院大门,就见路德维希站在柱子边等待。
  “谢谢你。”路德维希说。
  “不用客气,我想我们应该算朋友。”祝尧伸出手,将一枚薄荷丸递给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伸手接过来握在手心,祝尧站在他身后时,就是这个东西散发出清香,缓解了他在会议中胸闷气短的状态,闻一闻它好像就轻松很多。
  “你的精神太紧绷了,坐在那张椅子里好像随时要昏过去一样。”祝尧说。
  “嗯,我其实很难适应这样的场面。”路德维希笑笑。
  “但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祝尧认真说。
  路德维希愣住,他的眼睛里倒映出祝尧干净的脸庞,那双黑色眼睛让人忍不住就会相信他。在这里走过的许多人,路德维希知道,他们可能大多数都不看好王廷,也不看好他,但是眼前这个人说“你做的很好。”
  “你有没有想过要当我的秘书?”路德维希忽然说:“我可以向人事管理部提出申请,他们会同意的,虽然你现在是教皇的孩子了,但是在我这里你可能会比现在的处境好很多,也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弯下腰来给别人倒茶。”
  祝尧看向路德维希身后的莱西:“你不是已经有秘书了吗?”
  “他其实是我的骑士。”路德维希咳了咳,“同样还是王廷的侍卫长,只是暂时跟在我的身边。”
  那是一个非常好的提议,也是对祝尧目前处境来说最好的选择,不论教皇由谁来当,都对他影响不大。但是祝尧仍然拒绝了,他同样也不愿意在教廷与王廷争斗的夹缝中生存,即使路德维希向他许诺绝不会苛待他。
  “那好吧。”路德维希失望地点头。
  “我还有事情要忙,”祝尧掏出一张纸,用钢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这是薄荷丸的配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再见。”
  路德维希看着祝尧远去的背影有些沉默,他手中的那张纸被莱西拿过去,莱西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比王宫里那些医生给出的药要更温和。”
  “嗯,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站在对立的方向。”路德维希低声说。
  ***
  “最近不太和平。”吉尔曼摸了摸他的怀表,环视了一圈秘书处的人,“如果有谁接收到非常过激言论的信件请立刻上报,交给我来处理。”
  秘书处的众人纷纷点头。
  直到吉尔曼走后,祝尧才发现博尔济的神色不太对,就连贝克莱嘲讽他他也没有回嘴,这在博尔济身上十分罕见。
  还没等祝尧问起,博尔济就神色奇怪地坐到祝尧身边,他神神秘秘的说:“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祝尧讶异地看他:“我以为神使们都是坚定的信仰主义者呢。”
  “哦,我发誓我当然是信奉神的,但不是指这个,”博尔济差点对天发誓,“我是想说,我似乎能够创造出来生命!”
  祝尧默然:“对不起,我不太能理解,你是一位伪装成男性的女性吗?”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好吧。”
  “当然不是!天呐,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说了,哎,算了你当我说胡话吧。”博尔济悻悻然地走开了。
  但是祝尧还是有些在意,他忽然想起来那美拉教徒曾想给他注射可以让男人生孩子的药剂,难不成是邪。教徒又席卷而来?
  贝克莱则百忙之中抽空说:“也许他又被他那酒鬼老爹抽傻了脑子。他老爹总觉得博尔济在教廷升不了职的原因是因为摆弄他那些奇怪的雕塑,虽然是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啦,但我觉得更大的影响还是因为他们没办法给教会捐一大笔钱。”
  “怪不得教廷里的蠢货那么多。”祝尧面无表情地说。
  “哈哈哈,你也被那些文件里乱七八糟的语序给**了是吗?这就是我们的日常啊!”贝克莱伸出双手大吼。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圣部那些募捐进来的少爷们暴揍一顿。”祝尧站起身向外走去。
  贝克莱高喊“祝尧威武!”
  “对了,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啊,最近约撒尔太乱了,没人想在寒冷的夜里挨揍。”
  祝尧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第75章 血月下的白色巨像撒个小谎
  夜凉如水,世界寂静到只有柔软的鞋底踏在地面和老鼠跑过街角的窸窣声音。
  蝙蝠从头顶无声划过,祝尧伸出手在空中悬停半秒:“要起风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忽然能感受到风的到来,还有雨即将落到大地上的前奏。那种对自然的感知,令他十分亲切。
  智者说这是一种预知,譬如精灵能控制风,东陆的人尊敬信奉自然,所以他们对自然万物的领悟比其他种群更加深刻。他的亲生母亲梅芷正来自遥远的东陆,也许她遗传给了你宝贵的财富。
  但真正能让祝尧感受到这种改变的原因是秘金,似乎是秘金激发了他这种隐藏的潜能,祝尧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遮蔽月亮的云层被风吹散,祝尧的脚步陡然停止,他的视线被蒙上一股柔纱,只不过那柔纱是红色的。
  地面,房屋被这些红色笼罩,他的头发被强劲的风吹散,朝着一个方向飘摇。
  血月——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祝尧猛地抬头看向天空,巨大的红色月亮悬挂在半空,于云层后露出了它的面容,诡谲而美丽。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血月?为什么风停了?它应该会延续很久才对……”
  祝尧低声疑惑,不知何时,那阵强劲的风消失无踪,下城区特有的夜晚老鼠爬过街道的声音也不再出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耳朵边是他身上衣料互相摩挲发出的杂音。
  祝尧伸出手企图继续感受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时空虚无。
  他伸手握拳,立刻意识到不能在这里停留,这四周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磁场。
  血月代表着不祥,在神国历史上第一次相关记载是南陆分裂结束,战争中以牺牲无数人类为代价建立神国。距今为止最近的一次记载则是百年前传教士们前往各地传教,血色的月亮引起海啸,席卷了地中海沿岸。
  祝尧拔步往前奔跑,但红色无处不在,就像覆着在他的眼球上,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月亮并没有变红,是他眼睛变成了红色。
  跑了不知多久,祝尧俯身喘息,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仍站在一开始的地方。
  他的眼睛无意识地放大,他被困在了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祝尧开始复盘有关今天一天的行程,从教廷出来后他就坐着马车前往下城区,在智者那里喝了点酒,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由于智者的小木屋地处偏僻,叫不到马车,他只能选择步行。
  最可疑的应该只有那杯酒,但是那酒是他买的啊……
  祝尧拍了拍脑袋,难不成是醉了?
  但下一秒他立刻明白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一望无际的红色中忽然出现极其乍眼的白色,如同柔滑的牛奶一般流淌到他脚下。
  祝尧抬腿,动弹不得,那些白色液体变成了坚硬的岩石牢牢的包裹住他的脚。
  “什么东西啊!”祝尧怒骂,“我想回去睡觉了已经,你们懂困倦的人的怨念有多大吗?!”
  他弯腰,砰砰两拳挥向脚踝,牢牢禁锢住他的白色液体发出玻璃破碎的声响,一瞬间裂成数块白色碎石消散在那一片白中。
  旋即祝尧拔腿欲走,那些白升腾着凝结而起,变成了巨大的人像矗立在前路。
  仰头望去,那白色巨像没有脸庞,面目光滑无痕,祝尧在他面前恍如蝼蚁。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仰起头面目呆滞,“世界怎么突然变得魔幻了?”
  巨脚踏下来,大地震颤,街道上的石块被震起来,就连房屋都跟着摇晃。祝尧跳跃着往前奔跑,伸手向后发射弩箭,利箭如牛入泥海消失无踪,对那巨像没有任何伤害。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四周房屋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尖叫逃跑,就像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血月仍悬挂在半空中,宛如血盆大口,叫嚣着要吞噬世界。
  祝尧立*刻意识到他一味逃跑根本逃脱不了这样一个专门为他创建的牢笼,这不是现实,分明是幻境。
  他急速转身,白色巨像的大手就要朝他倾轧而来,见状他立刻借助脚边的马车几步跳到屋顶上,这般一来,他才勉强与巨像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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