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是很喜欢雪吗?手怎么这么冷,在外面待了多久了?”弗吉尼亚温柔地询问着,他用自己宽大的手握住女人的手,用为数不多的温暖想要捂热那冰冷的手。
  但下一瞬,那点冷他也无法握住,纤手抽离。
  “弗吉尼亚亚马蒂斯,你还没玩够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吗?你到底要困我到什么时候?”女人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弗吉尼亚想起春天里的翠鸟。
  “等春天了我带你去另一片山谷里找翠鸟好吗?那些鸟藏得很深。”弗吉尼亚不回答,他亲昵地说。
  那朵机械蔷薇被塞到女人手里,但是女人像丢弃炭火一般甩开了它。
  “我根本不喜欢蔷薇!你一直在固执己见,永远看不懂别人需要什么。”
  弗吉尼亚的脸沉下来,但瞬间又挂上温和的笑:“那你喜欢什么花,我再给你找来。”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我的儿子!”梅芷终于忍不住了,她愤恨的转过身推开弗吉尼亚。
  “那我们就去另一个地方,我本来就想要带你离开这里的。”
  “你根本就故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梅芷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进雪中,飘扬的雪花落到她的头发上,她的脸竟也如这雪一般苍白,那是终年不曾外出带来的不健康的白。
  弗吉尼亚伸出手去:“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别再骗自己了,弗吉尼亚,当初同样下着大雪,你在边境把我拦截回来的时候可比现在强硬多了!”
  “那时候你的腿快冻成冰棍了,如果我不带你回来你就死在荒野里了。”
  梅芷坚决地摇头:“即使死在那里也比你如今用我来威胁我的儿子要好。”
  她叩叩自己的心脏:“我能感受到他如今的痛苦,带给他这种痛苦的是我们两个人。这些天里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掐死他就好了。”
  “我不会让他死。”弗吉尼亚静静说。
  “可他活不好!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他..”晶莹的泪珠从梅芷脸上滑下来。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弗吉尼亚在这山谷周围布置了层层护卫,她就算拿着一把剑冲出去,不会有人伤害她,但她只能杀死些无辜的人,那座用尸体堆积出来的路她不敢走。
  “你打算困我一辈子吗?仍然做你的不知名的情妇,被没有尊严的囚禁,直到死去。”
  弗吉尼亚说:“不,我会比你先死去,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疯子!我真后悔..”
  弗吉尼亚讨厌听到这个词,他上前扼住梅芷的下巴,轻声问:“你后悔什么?后悔跟了我?后悔没有选择赫德森?也是,他现在还在思念你,如果当初你跟他在一起一切的确不一样了吧。但是时间只会向前走,不会倒退。”
  梅芷被迫踮起脚,她的腿不自然地弯曲着,那是曾经冻伤后难以修复的痕迹,又或者弗吉尼亚不想她彻底恢复,他更宁愿她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永远不会飞走。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一点涨红浮上梅芷的脸,给她的苍白献上一抹颜色。
  弗吉尼亚很快松手,他吩咐远处檐下唯唯诺诺的侍女过来为梅芷换衣服。
  一件比雪狐还柔软的袍子被披上去,她的脚被侍女捧在怀中精心擦拭,像对待一件精美的瓷器,生怕梅芷有一点不适。
  弗吉尼亚站在一边看着,侍女们额头上的汗水都要滴下来。在此之前,刚有一位侍女被绳子勒死,舌头也被割了下来,罪名是多舌。
  万一教皇看她们不顺眼再弄死她们怎么办?没人敢不尽心。
  梅芷一动不动,眼神决然。
  良久,弗吉尼亚开口:“你如果想让他还活着就不要想着以死逼我。”
  他看穿了她的企图:“哼,所以你也是那么威胁他的?”梅芷当然不会寻死,她一直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逃出去。
  “四周都是炮声,枪声,你的国家出了乱子,身为教皇却和一个情妇待在一起。”梅芷不屑地扭头。
  弗吉尼亚脸上难得露出疲惫,但他仍是自信自负的:“只是个小问题而已。远没有你重要,只有你让我很头痛,别再靠伤害自己来威胁我好吗?”
  梅芷不说话。
  又过了许久,雪渐渐小了,弗吉尼亚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他离去了。
  梅芷屏退众人,厌倦地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
  没人忤逆她,又或许她们知道梅芷跑不出去也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院墙旁边有一棵茂密的树,即使在冬天也不曾凋谢,雪从上面簌簌落下,梅芷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她将手放在地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
  她轻声呼唤:“下来吧。”
  从树上跳下来一个敏捷的青年,他踮着脚尖在地面上走,防止留下太多痕迹。
  金色的短发被雪浸湿,那是弗吉尼亚的大儿子菲尔德。
  菲尔德不是一无所知的哈里斯夫人,他对父亲的行踪要了解的多,他知道父亲经常会外出,以前以为是某个不知名情妇,对于教皇来说,即使已经不能再结婚,但欲望总要找人纾解。
  后来菲尔德在从圣殿离开的惶恐的温莎尔身上察觉到不对劲,在听说了温莎尔的见闻后他虽然没办法进入圣殿,但是跟踪弗吉尼亚还是可以的。
  辗转中最后来到了这里。
  “蔷薇夫人——”
  “请叫我梅芷。”
  “..梅芷,我不知道父亲把你藏在这里。”菲尔德紧闭着双唇。
  “他总是有无数手段。”梅芷不在意地说,“你也做不了什么。”
  接着她急切地问:“祝尧他..他怎么样?”
  菲尔德看着梅芷一如多年前的模样有些恍惚,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只有这个女人被留在时间深处禁锢着。
  “我不知道,但是他还活着。”菲尔德说,“我会有办法把他救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梅芷呼出*一口气。
  菲尔德很认真:“您也要离开这里。”
  “可是你一个人潜进来已经很难了,如果带上我必然会被发现的。只要祝尧没事我愿意留在这里。”
  “可是您留在这里对祝尧来说就是最危险的。”
  梅芷张了张嘴,彷徨问:“那怎么办?弗吉尼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菲尔德看了看外面的天,这里是一处偏僻的乡镇,远离大城镇,是一处很好的隐藏地,但位处偏远也就意味着孤立无援。这里的冲突也更加原始与野蛮。
  “我来想办法,只要您配合就行。”
  ***
  卡洛斯关上门送走最后一波说客,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下来。
  这些天有络绎不绝的政客来到这间既不奢华也不简陋的房屋里,他们游说卡洛斯站出来选择一个立场。他的决定对整个神国的走向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卡洛斯虽然并不拒绝那些人的来访,却也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他的房子里没有数不清的仆人,他习惯独处,又十分自律,在空闲的时候他甚至自己打扫卫生。
  两串脚步声同时响起,卡洛斯站定,面对板着棺材脸的赛罕,他将手搭在对方肩上,那是个有些滑稽的动作,因为赛罕比他高出太多,甚至赛罕站在这里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大房子那么小。
  “你不能那么冲动!”卡洛斯说。
  赛罕一把挥掉他的手,嗤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废物!”
  卡洛斯被骂废物也并没太生气,本也是他疏忽。
  “我能防止弗吉尼亚去找祝尧,但我阻止不了他孤身入虎穴。况且他真没事,我有可靠消息。”
  卡洛斯接着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我之间的盟约就快能完成了,何必让它临时出错?”
  赛罕不说话,卡洛斯是打心眼里畏惧这个人的,两个人都陷进沉默中。
  过了会,他俩开口,
  赛罕:“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不放心。”
  卡洛斯:“达日尔的军队抵达了吗?”
  “..”
  赛罕斜睨他一眼,不答,“我要见祝尧。”
  卡洛斯咬牙,看赛罕那一脸“见不到他你什么都别想”的态度,暗骂他被爱情啃光了脑子。
  “去啊,你去见啊!他被困圣殿后山中被重兵看着你有本事就去。”
  赛罕嘲讽似地掀起嘴角:“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议,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赛罕向外走去,卡洛斯踹了一脚铁栏杆喊道:“从后门走,前面都是人。”
  他阻拦不了这个固执的男人,只能跟在折返的赛罕身后絮叨说:“弗吉尼亚有一群变异战士,但他们同样有着弱点,你只要..”
  来到后院,一节巨大的树枝映入眼帘,卡洛斯震撼注视,痛骂:“你搞了什么在我院子里!把我养的树都压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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