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倚靠着门框微微笑起来。
  赛罕走过来将他举起来,攥住祝尧光裸的脚抗在肩膀上。
  智者似乎看到了他们,不太高兴地撇撇嘴,但是他无法对赛罕冷下脸,那是他的挚友的孩子..
  “如果有一天,我们去往海上,也许还能感知到他们。”祝尧扶着赛罕的头。
  赛罕缓缓摇头:“不重要了,我知道这一切就足够了,我已经如释重负。叶尔登去寻找她的塞了,也许他们*此时已经永远在一起了。”
  “不要难过。”祝尧捧起赛罕的脸。
  赛罕闭上眼:“——接下来,我的存在只为你,我为你而战。”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约撒尔被教廷……
  约撒尔被教廷彻底占领,以奥兰治为首的王廷军被驱赶到另一处独立城邦继续作战,但教廷的优势是压倒性的,隐隐有流言传出,奥兰治王廷决定投降。
  狮城,比王宫小了一倍的行宫内,奥兰治国王忧愁地坐在王座上,狮城的城邦主站在下方殷切地看向国王。
  “我们可以血战到底,狮城将是陛下您坚实的后盾!我们绝不投降。”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冒险的地步了。”奥兰治疲惫地说。
  “不,我们一定还有时机!”
  行宫之外,路德维希抹掉脸上的黑灰,眼中晶莹模糊:“我的将士们死去太多了,他们甚至连家也不能回去了,他们的牺牲有什么意义呢?战争什么时候能停止。”
  莱西为他擦去灰尘,没说话。
  远处校场上,士兵们的声音冲破云霄,带着决绝:“为了奥兰治帝国的辉煌!为了奥兰治帝国的辉煌!为了奥兰治帝国的辉煌!”
  ***
  东城区昔日驾着马车头颅高昂的车夫不见踪影,富人区门前散落的零星珠宝被流浪汉一扫而尽。
  里恩河上的残尸被捞尸人勾上来,血水顺着河水飘向更下流。一名妇女拼命搓着门前的血水,流泪随着她身躯晃动而往下落。
  祝尧伸手接住一片羽毛,上面沾着丝丝缕缕的血。
  他回头看赛罕,帽檐下滑,露出他的金色头发,路边有人好奇地看,赛罕伸手为他拉上。
  祝尧立刻低下头,最近教廷在到处通缉他,理由居然是他盗取了实验室重要物品。摇身一变成为通缉犯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博尔济告诉我,我在教廷中已经被革职。”
  祝尧看见赛罕担忧的目光,他轻松笑笑:“其实挺好的不是吗,在教廷里自由是那么奢侈..”
  赛罕牵着他避开地上一处水洼,水面上倒映出两个人的脸。
  旁边街道疾行过一队穿着铁头鞋的军队,中间一位颇为眼熟的男人被反扣住肩膀跌跌撞撞随行,他头上的帽子坠落,被士兵们踢到路边,露出一张疲惫惶恐的脸。
  “是圣部的大人呢。”
  “听说是因为与王室暗通款曲,被奥古斯特大人人赃并获。”
  “上城区已经空了大半了,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住进去大人物的房子。”
  “那你怕是得有八个脑袋。”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发表看法。
  “卡洛斯大人还好吗?”祝尧斜睨一眼赛罕。卡洛斯作为政治家从不会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他对王廷态度暧昧,按理说弗吉尼亚早就应该清算他才对。
  赛罕抱着双臂有些沉默:“你知道我与他有交易?”
  “..卡洛斯的眼神太明显了,他每次看到我那尖锐探究的目光就好像我使得一个圣明的君主堕落。”
  赛罕一时有些无言,他仰头看了看天,扶额说:“所以我一直怀疑神国人究竟是如何建立起这么大一个国家的,居然连卡洛斯这样的人都能身居要位。”
  “可能别人都不会想到我们两个人能这么龌龊。”祝尧坏心眼地戳了戳赛罕的腰侧。
  人群喧闹的大街上,赛罕喉咙微动,眼睛环顾下四周,他突然低头,一手护住祝尧后颈,在祝尧被遮挡住的额头上狠狠印下一吻。
  “别这么说,是我龌龊,觊觎你太久。”赛罕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祝尧耳侧响起。
  祝尧猛地一愣,抬头看到赛罕非常认真的脸,他迷蒙地抚摸上去。
  “我在撒格鲁时,利亚修女病重,和我同龄的孩子去老师家里学习时我只能去到处做些劳累的工作,以养活我和养母。我有一个叫利坦维的朋友,他不爱上课,但是在我没有办法学习的日子里,他总是乖乖坐在离老师最近的地方为我抄下那些知识,他不懂的地方很多,不得不去向不喜欢的老师请教。
  于是我总是在深夜偷偷去到教堂学习,因为只有那里有常年不熄灭的蜡烛,夏天还可以忍受,冬天总是寒冷。在那些个深夜里,我从不怨恨一切,只是庆幸还好利亚修女还在我身边,我还有朋友。只是偶尔会停下笔想,如果有个人能来抱抱我就好了,如果他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因为我知道利亚修女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那你那个时候会想到是我吗?”赛罕沉声问。
  祝尧哑然失笑:“不会,因为那个时候小镇上的人都害怕厌恶达日尔族的人,他们常常会翻过山峰来偷盗居民家中喂养的鹅。大家口中的你们非常恐怖。”
  “嗯,当时达日尔人都说神国人喂养了一种非常美妙的食物,他们可以养好牛羊,甚至大象,但是无法掌控那种小而脆弱的食物,于是偷猎神国人的鹅就成了他们的一种乐趣。”
  “那你呢,你有去偷过别人的鹅吗?”祝尧揶揄地问。
  “没有。”赛罕矢口否认,“不过如果知道那个小镇上住着你的话,我说不定会去看看你。”
  “其实最大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有一天夜晚,一个女人浑身赤裸死在她的家门前,所有人都说是蛮族人害了她。但我知道不是,那天晚上,镇上的一个男人提着裤子离开了那里,可是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
  “所以你当初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尖叫出声。”赛罕说。
  “可能是好奇大于恐惧。”祝尧随着赛罕一同离开这里。
  纵然是混乱的如今,街道上突然出现如此奇怪的组合依然引起了众人注意,他们的目光在祝尧和赛罕身上打了个转才回去。
  亚马蒂斯古堡,多德坐在哭泣不止的哈里斯夫人身边,温莎尔泰然自若地坐在另一边,菲尔德一脸沉寂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你们的父亲,直到今日我才彻底明白他是个如此冷漠无情的人。他居然处死了你们的舅舅道格拉斯,我无法接受..”哈里斯夫人捂着脸肩膀耸动,她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您知道的,这些年来舅舅做了太多错事,他早就站在了神的背立面,信徒们联合请愿要求处决背叛神明之人,父亲迫于压力不得不如此。”多德劝慰说。
  “根本不是这样!”哈里斯夫人愤恨地说,她双手握拳,眼睛通红:“他就是恨我们,他恨我让道格拉斯去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恨了我们这么多年。当年他担任教皇时要与我离婚,却隐藏了那个女人的存在,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要违背神的旨意继续与那女人苟合!”
  “他弗吉尼亚才是背弃了神的人,神国居然要被这样一个人彻底统治,真是太可怕了!”
  哈里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中,侍人闻言惊恐地退出去,生怕成为主人愤怒的祭品。
  听了她话的三人面色各异,菲尔德的脸色越发深沉,温莎尔面露厌倦,多德却是满不在乎。
  道格拉斯死去对他是非常有利的,他完全可以胜任道格拉斯东教堂主教的位置,甚至将来在枢机院中的位置,弗吉尼亚的这一举动相当于为他清除障碍,铺上一条非常清晰的道路。
  这也让他不由得窃喜,难道父亲终究是倾向于他的?想到这,多德悄悄看了一眼兄长菲尔德,他知道这些天菲尔德与父亲闹得很不愉快,在他看来菲尔德这简直就是自我放逐,多德有些不屑。
  “妈妈,您想多了,父亲他不是这样的人..”
  哈里斯夫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尖锐的手指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红色痕迹,神经质地低喃:“我跟一个魔鬼相处了那么久,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子,求神原谅我,原谅我..亲爱的道格拉斯,请你的亡魂原谅我..”
  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哀怨缥缈,像幽魂,像鬼魅。
  “够了!”大厅内响起一声低喝。
  温莎尔握着扶手俯身向前盯着母亲的胡乱乱动的眼:“当初是您以死相逼求着外祖父让你嫁给他的,甚至在明知道父亲有着情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用尽手段成为他的夫人。如今这样有什么意义。”
  哈里斯夫人愣住了,他们都看向一贯沉默的温莎尔。
  “道格拉斯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您想为他辩解什么,他奸杀幼童,欺辱信徒,仗着教廷和教皇的名义在约撒尔横行霸道,这么恶贯满盈的人凭什么不去死?!”温莎尔手背因用力过猛浮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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