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陆屿廷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他在哪里?
  ——谁?陆么?他在外面。
  没有询问了。
  随行医生很快就出来了,诊断结果简单明了,营养不良,体格过瘦,建议多吃肉蛋奶各种蔬菜,也可以适量的补充维生素。
  “陆先生,本次会议会提供全面的医疗服务,相关维生素两小时后送到可以么?”
  “好的,谢谢。”
  沈临光着脚站在门口,偷听了下,营养不良?他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好像确实比之前瘦好多。
  国外的饭不好吃……
  他回国就健健康康了。
  陆屿廷究竟要做什么,他都替他办葬礼了,按道理不是……相信自己死了么?
  为什么又来抓他,抓他做什么?
  沈临其实有好多问题,他悄悄地握住门把手,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但是门突然嘎吱了声。
  随行医生愣了下,本来想回头看下,但耳边响起淡淡的吩咐声。
  “不是要抽血么?”
  随行医生顿时了然,可能是陆的弟弟,好调皮。
  他拿出针管,倒是没在意身后的门。
  沈临差点以为被发现了,但是他看到针管后抖了抖身子,他最怕抽血了。
  陆屿廷生病了?
  沈临皱了皱眉头,脚在地毯上叠了下,想起来离开的时候那个粉末。
  致幻剂……
  不会有事吧。
  随行医生好像也只是抽了血,然后检测了心率,说了些今天的检查就这些,希望您在参会期间有个良好的体验之类的话。
  现在是在英国。
  沈临根本无法想到那个网友是陆屿廷,他连停都不停就来了芬兰,ip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又回到英国了。
  门有个缝隙。
  沈临其实是想问问他怎么了。
  但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
  陆屿廷静静地等了一会,抬手拿了杯水吞服了几片药,神情始终很淡漠。
  身后的门,没有推开,又合上了。
  掌心尾指有些生理性的抖……
  陆屿廷闭了闭眼,就这么害怕他。
  嘎吱——
  又推开了。
  少年贴着门,小声问道,“你生病了么?”
  *
  沈云霄没在医院待着,而是驱车去了枫山医院,沈仲山在经历了换血风波后有几次血液感染,这三个月在特护病房待了很久。
  现下……要出院了。
  他微微拧着眉,公司很多事都被沈仲山把控着,这段时日只是因为他在医院,无法抽身,权力才回归到了他的手中。
  如果自己真正地掌握了实权,怎么可能会让安安这么久离不了婚……
  沈云霄面色冷漠,跟着护士指引来到了病房,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眸色有些止不住的讶异。
  他老了。
  或者说老的有些过分了。
  皮肉松弛,面色惨白,看着着实没有那股壮年潇洒的劲了,只是眼神还是很游刃有余。
  沈仲山见人过来,温和地笑了下,拍了拍床铺,“云霄,来坐下。”
  阳光从窗户那里折射过来,沈云霄走过来坐在看护椅上,轻声问了句,“好些了么?”
  “你弟弟葬礼办好了?”
  沈仲山向来是不怎么理会沈云霄的话的,只是自顾自问。
  “嗯。”
  “欸,听说是你带着他出去的,出车祸了。”语气很是慢条斯理。
  沈云霄不得不认,冷漠道:“是我,我酿下了大祸。”
  床上的人只是闷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宽慰道,“哪里的话,不过就是,死了嘛。”
  “那是安安的命。”
  沈云霄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但垂着的手青筋都微微爆了出来。
  “云霄啊,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们沈家最后烟消云散,什么也不是,梦里的你……很是不成气候。”
  沈云霄面不改色道:“我从来没有要取代父亲掌管公司的意思。”
  “欸,担心什么啊,爸爸不是不信任你。”沈仲山抬手拍了拍人的肩膀,“你知道,我们沈家呢……原来是你妈妈那里的商贸公司,你妈妈只喜欢艺术,压根就不管这些事,这些年啊,都是我在操劳。”
  “我也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是想着你别把家业败了,榕城最家大业大的,还是容家,你和容家处好关系了,之后的事就稳妥多了。”
  沈仲山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安安也是命苦,好好的,害……非要出去。”
  语气似是叹惋,又似是嘲讽。
  “要是安安没死就好了,还能为你添点助力。”
  沈云霄脊背都隐隐发凉,直觉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弟弟还活着的消息,只是淡声道,“他能有什么作用。”
  “安安本事大得很,所有人都喜欢他呢……”
  “你不懂,美人是不分男女的,在床上都好用。”
  沈云霄控制不住情绪:“爸——”
  房间里一片安静。
  沈仲山眼角的纹路愈发皱起,倒是朗声笑了起来,不很是慨叹道,“哎……你就这么不经试,安安把你迷惑的也不轻啊。”
  “他已经安葬了。爸,您不是要出院么?”沈云霄语气平平,面色冷白。
  沈仲山只是笑着道,“谁同你这么说的?”
  床上的人摆摆手,随意道:”不过是把你骗过来的,瞧你紧张的样子,沈家现在还得你来把控局势。怕什么?”
  “陆家的情况你……”
  沈云霄蹙眉:“公审没有进行,陆家的畅云计划一直在推行,没什么再翻身的机会了。”
  “啧,我又不是让你抢过来……”
  沈仲山神色淡淡的,微微倾身靠近自己儿子,一字一句道:“我怎么教你的?”
  “得不到的……毁了就好了。”
  “这都不会么?”
  *
  沈临站在门口,看着陆屿廷走向远处,又走过来,最后他附身蹲下,轻声道,“穿鞋子。”
  国外的地面全是地毯,他踩习惯了,导致一时间没改回来。
  沈临有些无措地说,“我、我自己穿……”
  但脚腕已经被握住了,皮肤传来一阵烫意,陆屿廷轻声道:“抬脚。”
  沈临穿好之后有点不适应,他的目光顺着人的动作往上移,才真正意义和陆屿廷对视。
  三个月,不长不短。
  好久没见面了。
  “对不起。”
  沈临紧张地握着门把手,眼皮有些红肿,但还是说:“我不该给你下药。”
  陆屿廷只是垂眸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我、我知道你给我办葬礼了……”
  沈临吞了口口水,仰着头道,“那我已经死了,我没办法跟你再跟你回去了。”
  空气一片死寂。
  “我可以给你补偿,你给我也下药,我还回来。”沈临又抿了下唇,甚至往前走了一小步,诚恳道。
  “还回来?”
  沈临很认真地点头,他已经被抓到了,他要特别老实才可以。
  “好啊。”似乎很是轻快的语气。
  沈临以为这是个好的信号,想了想,敢做就要敢当,刚想问他自己要做什么。
  陆屿廷就倾身卡住门,单手把人抱住,低声面无表情道:“我老婆死了,你还我一个老婆吧。”
  沈临整个人都呼吸停住了,但他已经被抱起来了,门又咔哒反锁了。
  芬兰旅馆的记忆蹭的一下冒出来。
  他又被抵在门板上亲。
  不行不行。
  下巴被吻得细碎,陆屿廷几乎是捏着他的脖颈在亲,湿润的口腔被一遍一遍地舔。
  沈临眼眶一直在冒泪,额头被垫着手,不肯张嘴就被捏着下颌骨,动不了。
  “唔……哈”
  ——我老婆死了。
  ——你来替他吧……
  沈临听得心口都在颤,整个人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按着吻,呼吸变得都困难。
  腰腹里有手在摸,最后身子被往上一抱,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好不容易被放开,嘴唇微张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陆屿廷抱着他去了厨房,到了杯温水,“给你叫了饭菜,不过中餐配送要费时间些,还没到。”
  沈临不理他。
  直到唇边被抵着杯子,是蜂蜜水。
  “我不喝……”人偏开了头,眼眶红红的。
  陆屿廷倒是没再强迫,沈临听到了杯子被放下的声音,以为不用喝了。
  结果视线偷偷移过去,发现杯子里的水是空的。
  下巴被捏过来,唇对着唇,沈临被按着脖颈,一点一点地渡水。
  “唔……嗯……”
  沈临躲不开,只能吞咽,干涩的喉咙里被润了下,贫瘠的胃里才暖了起来。
  “咳咳咳……”
  沈临喝完之后开始咳嗽,眼睛红红的,控诉般地看陆屿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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