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当时他也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惨白的脸也泛红。
江凛脑袋里闪过无数个片段,最终把人抱回床上,陆辞言长发还湿润,黏在脸颊,江凛想要擦干湿润发梢留下的水迹,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指尖抚过湿润的眼睫时,温热的水迹又顺着自己指尖流下,江凛几乎是本能地,舔了一下湿润的指腹。
咸的。
有点苦。
陆辞言坐在窗台,身形优越,一条长腿垂下,另一条曲着,靠在窗框,扭头看屋外的月亮。
夜风拂过他躯体发梢,血月光辉稀薄,为他陇上层神秘诡谲的光,江凛竟然有不敢靠近的错觉。
陆辞言先开口:“江凛……”
江凛等他下文,但是留给自己的只是许久的沉默。
片刻后,陆辞言平静开口:“当初,为什么要走?”
江凛因为这个问题愣神,竟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哪一次离开。
不过很快他便回神,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在沙发上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陆辞言有任何动向,江凛都能在瞬间阻止。
“我第一次苏醒时,在基地外围的那栋房子外,我无处可去,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我并不好奇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能活着,那就活着吧。”
陆辞言扭过头,垂眸不语。
“但是言言出现了……”
江凛语气微顿,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他非常依赖我,就好像……没有我就不能活下去,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有了微弱的联系,但这点微弱的联系时有时无。”
冷白面庞上显示出一股不属于他的脆弱,但奇异的是这股脆弱与这张精致的脸极有相性。
“我在实验室的精神污染里看到了言言的死亡,”江凛抬起手,按压在自己心口,“这里第一次有这种尖锐的痛感,我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我想要让自己想活下去。”
陆辞言在他身上闻到悲伤的味道,于是鼻尖也跟着酸涩。
他望着江凛笑得有点难过:“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想要活下去呢?”
“我不是任何人,我就是我自己,”他按上自己胸口,“好奇怪,我也觉得……胸口好疼啊。”
说着,他扭过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深蓝的瞳孔在细微地颤抖,薄唇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江凛的心脏被猛地收紧,好似骤然间被扎破无数道口子,细细密密的疼。
陆辞言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得他的肌肤莹白,又像是裹上层冰冷的寒霜。
片刻后,他走到江凛身前,粗暴地将人压进沙发,横冲直撞又凶狠地吻了上来。
江凛抬手扣住陆辞言后颈,还未有动作,手腕便被攥紧压过头顶,血腥味在唇舌间蔓延,江凛能感觉到陆辞言不怎么熟练的舔舐,迷乱的喘息灼热又难耐,却不允许自己回应。
直到呼吸耗尽,陆辞言撑起身,黑如鸦羽的长睫颤动几下,浓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青灰阴影,眸光晦暗不明:“我吻过了。”
江凛迟钝的脑袋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糊涂,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陆辞言脸上浮现出讥笑,眸光戏谑。
黑红血液从他嘴角流下,陆辞言闭上眼,陷入黑甜梦乡。
第81章
血越来越多,陆辞言双眸紧闭,口中却不断吐出黑红血液,纯白丝质睡衣前襟被染红的彻底。
江凛把他放回床上,呆呆的,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只是攥住陆辞言的手腕,感受着手底的温度在消失。
陆珉抱着手靠在门框,肩上挂着那把枪,他望一眼窗外,突然开口:“雾散了。”
江凛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注视着陆辞言的睡颜,指腹擦去嘴角凝固的血液,似乎是觉得衣襟上的红色太刺眼,又好像是怕陆辞言冷,随手提起被子把陆辞言裹在被子里。
沉默在一片冰冷中蔓延。
夜色微凉,江凛与陆辞言十指相扣,却怎么也捂不暖。
陆珉叹了口气,硬底皮鞋塔在地面的声音很响,他走过来,语气沉重:“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江凛僵硬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忽地抬头看了陆珉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许久,他平静地开口:“人为什么会想死,又为什么会想活着。”
陆珉烦闷地踢了踢沙发腿,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江凛松开交握的手,指腹揉捏陆辞言僵硬的骨节:“你说的也没错,我应该和他聊聊。”
陆珉瞅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不过他很狡猾,”江凛盯着他的眼睛,冷酷而残忍,“他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可以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找出来,然后砍断他的脖子。”
陆珉打了个寒颤,僵硬地移开目光。
华丽的宴会再一次开场,迷雾中,走出几位风尘仆仆的旅人,仆人热忱地接过江凛手中的帽子。
索卡斯站在门旁,冲他笑道:“远道而来的奥莱利伯爵,许久不见,今天的雾很浓。”
江凛平静地望向他的眸子:“血月高悬,浓雾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来自地狱的使者穿行过重重迷雾,就此降临,家族中诞生的第十一个孩子,将死于深爱的人之手,自此王朝走向衰亡。”
索卡斯面色变了几分,不过还是保持镇定,强挤出抹笑:“奥莱利伯爵,是听了外城乞丐的疯言疯语吗?”
江凛摇头,接过祁文柏的剑,他还记得陆辞言拎着这把剑走向自己时,一手拈花,一手执剑,眉眼漂亮,生动又丝毫不掩饰锋芒,冲着自己勾唇轻笑……
靠近江凛时,把那朵玫瑰插进江凛胸前的口袋,挑衅地看了江凛一眼。
只一眼,顾盼生辉。
江凛捏着剑薄而锋利的刀刃,淡淡道:“不是,我来是为了破解这个诅咒,这么说来,你还要对我说声谢谢。”
索卡斯眉头微蹙,还未开口,寒光闪过,剑身已经插进他胸膛,而自己,甚至连疼痛都未曾感觉,直到低头看见流血的大洞时,才后知后觉钻心的疼痛。
江凛目光冷冷地扫过他,看着他捂住胸口倒在地面,身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尖锐到刺破耳膜,卫兵拿起剑,直直地对着他,却又不敢靠近,随着江凛的步子不断后退。
大厅里乱作一团,祁文柏双手交叉在脑后,十分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某人不是对杀人放火没有兴趣吗?”
江凛勾唇轻笑:“他们都不是人。”
一片混乱中,陆珉站在人群中央纹丝不动,两人隔着嘈杂相望。
陆珉抿唇,扭头上楼。
江凛目光冷冷扫过大厅里乱作一团的贵族,这些人脸上的恐慌不像作假,随后他侧目,把目光放在祁文柏身上,祁文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我刚才还把自己的武器都给了你,你不至于怀疑到我头上吧。”
江凛很冷静,他摇头,轻声吐出个不字。
祁文柏松了口气,手才搭上江凛的肩膀,“我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虽然当时你顾着陆辞言把我丢那儿了,但是——”
剑锋刺破喉咙,祁文柏吃痛,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想要问,血先从嘴巴里流出来。
江凛没有收剑,剑锋一横,将沃昭的胸口刺出拳头大的洞。
看着两人倒下的身子,江凛把他们扶着靠在沙发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我找出他之前,我不允许有任何一点差池,”
他看着祁文柏笑:“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沃昭连伤口都懒得管,靠在祁文柏肩膀:“能理解,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
她顿了顿:“就算你真的找到了清理这个污染区的方法,这也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江凛。”
沃昭敏锐地捕捉到江凛因为自己的话开始不耐烦,甚至是急躁。
她又叫了一声:“江凛。”
“你既然选择从安全局逃出来,你肯定清楚自己并不适合安全局,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江凛勾唇:“帮我?作为交换,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沃昭以为自己说动了他,紧皱着眉忍痛:“只要你不加入安全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江凛蹲下身,直视沃昭的眸子,眸光暗藏:“我们?跟了我这么久,终于要露出背后的爪牙了吗?安全局要拿我去做实验,你们呢?你们要我做什么?”
沃昭眸光微动,支起身子目光笃定:“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啊?”江凛不受控制地轻嗤一声,“神?”
沃昭并没在意江凛不屑的态度,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只看得到嘴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