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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很强的! 第63节

  左文敬听得一愣,转而笑了:“无妨,你也是心思耿介。”
  九九又问他:“那后来呢,江州那笔账怎么办?”
  左文敬神色有点低迷,顿了顿,才说:“到了还是叫庄侍郎想法子把钱收回来了,也是因为这份功绩,当今点他做了户部尚书。”
  九九惊了一下:“原来他还有这份本事?”
  卢梦卿在旁冷笑了一声:“他有个屁的本事!杀鸡取卵,牵条狗去,狗也能做到!”
  九九面露疑惑。
  左文敬眉头皱起,神色不忍地告诉她:“江州所有的富户,几乎都被榨干了,说得好听些,是毁家纾难,说得难听点,就是敲骨吸髓,盘剥百姓……”
  ……
  玉照宫。
  贵妃的心腹女官从外边进殿,就见贵妃正一人独坐,持着剪刀,将一瓶莲花剪得七零八落。
  她知道贵妃心情不好,也知道贵妃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只是思来想去,还是低声劝了句:“娘娘,这时候,咱们无谓再跟太妃走得那么近了……”
  从前亲近太妃,是为了联合一位内庭长辈抗衡杨皇后,但以现在的局势而言,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说:“樊家那位小娘子,也不知是怎么了,邪气得很,万家和庄家都没讨到便宜,您何苦去招惹她?”
  女官有些不安地扭头看了下北门,那是中朝所在。
  她压低声音,警惕地说:“娘娘,舅爷传信也说了,那位樊小娘子跟中朝也有关系呢。”
  贵妃扭头看她,向来神采飞扬、眸光熠熠的人,不知怎么,竟然一下子暗淡了。
  贵妃慢慢地,徐徐地,正在走向理智崩灭前的癫狂。
  贵妃说:“穗华,我没有办法。”
  贵妃说:“两年前,是我哥哥替姓庄的打头阵,去江州逼死樊康的。”
  贵妃说:“你知道樊康是谁吧?”
  女官愕然当场。
  贵妃短促地笑了一下:“不是我要除掉她,是她早晚要针对我,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女官从怔楞当中回过神来,迟疑着说:“娘娘,说得冷酷一些,这事儿是舅爷做的,又不是您做的,这等关头,您又何必再去趟这浑水呢……”
  贵妃眼底有凄然的光芒一闪即逝。
  她轻轻摇头,用剪刀慢慢地将面前的莲花花苞剪得稀碎,那花汁濡湿了她的手。
  贵妃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
  九九一直仔细着时间,估摸着快要宵禁了,就及时地起身辞别。
  左文敬有些不舍,挽留她说:“都没有聊完呢。”
  “改天吧,”九九说:“很快就要宵禁了。”
  左文敬说:“无妨,我给你开条子。”
  “那也不成,”九九很守诺地说:“我都答应水生要在宵禁之前回去了!”
  卢梦卿听完,就忍不住瞟了左文敬一眼。
  左文敬果然脸色一变,很警惕地问:“水生是谁?”
  九九老老实实地说:“是我的房东。”
  “房东……”
  左文敬忍不住道:“他凭什么管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有管我呀,”九九替水生解释了一句:“是我答应他要在宵禁之前回去的,因为他要在那之前锁门。”
  左文敬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忽的扭头去看卢梦卿,很慎重地跟他说:“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九九性情单纯,不谙世事,她管卢兄叫一声二弟,您可得多照应着她一点啊。”
  卢梦卿在心里边笑了两声,嘴上说:“好的,好的。”
  ……
  九九协同卢梦卿一起回去,就见那两扇乌头门还开着,第一进小庄和木棉在住的那间房亮着灯,却没有瞧见水生。
  木棉一直都牵挂着,天黑之后,就坐在窗边等消息,这会儿见他们回来,总算是松一口气。
  九九左右瞧瞧,问她:“怎么没看见水生?”
  木棉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他说你们马上就回来了,在那儿熬醒酒汤。”
  她有点惊奇:“没想到你们真就是卡着他说的时间回来了。”
  九九与卢梦卿早就习惯了水生的神异,这会儿听了,也不再觉得讶异了。
  这会儿知道水生在家,她就自己掉头回去,把门从里边给拴上了。
  再进到院子里,就见夜色里俊美如月神的水生温和招呼她:“来喝醒酒汤吧,九九。”
  顿了顿,又看一眼卢梦卿,说:“卢兄,你也来喝一碗吧。”
  卢梦卿说:“好的,好的。”
  九九背着手,紧盯着他的脸,慢慢地走过去。
  水生恍若未觉,语气和煦,带一点笑,问她:“怎么啦?”
  九九先给自己邀功:“我替你锁门了!”
  水生笑盈盈地说了声:“谢谢九九。”
  九九板着脸,说:“你得拿出一点实际性的东西来谢我才行!”
  水生轻轻地“唔”了一声,将那碗醒酒汤端给她,而后又转目去看天上的那轮明月。
  九九端着汤碗,小口地开始啜饮。
  半晌之后,水生低下头,定定地望着九九,语气轻得像是月光:“她穿着羊腿袖长衫,黄褐色的百迭裙,耳朵上戴着一对茨菇叶耳环,流着眼泪,问京兆府门前的那只狴犴……”
  “她说:狴犴啊狴犴,你真的能明辨是非吗?”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这么苦呢?”
  九九端着那只空碗,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水生莞尔一笑,伸手在她眉心一点,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汤碗。
  水生说:“去睡一觉吧,睡着之后,你就明白了。”
  第37章
  温氏穿着羊腿袖长衫, 黄褐色的百迭裙,耳朵上戴着一对茨菇叶耳环。
  ……
  出事那天,也是夏天。
  外边下了很大的雨, 乌云遮蔽着整片天空,虽是白日, 四下里却是灰蒙蒙的不透光, 几乎同晚上没什么分别。
  盛夏时节,下场雨是好事,多少能凉快些, 只是不知怎么,从这天早晨开始,温氏心里边就跟堵了一池淤泥似的, 透不过气来。
  天色太暗, 屋子里掌着灯,她坐在绣凳上做针线活儿,只是因为心里边有事,总是静不下心,没多少功夫,手上就扎了好几针。
  陆夫人坐在南边炕上, 叫人摆了一张炕桌, 取了些纸笔来教九九认字, 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就说:“光太暗了, 别做了,当心把眼睛给熬坏了。”
  温氏柔和地一笑,应了声:“好。”
  又过去看九九写字。
  说是写,其实跟画没什么区别, 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但陆氏很高兴,眉眼含笑,跟温氏说:“那个大夫倒是有些本领,我们九九比从前聪明多了,已经能记住一百多个字了!”
  又盘算着:“咱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心性又良善,可不敢把她随随便便嫁出去,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跟老爷商量着,还是得替她正经地娶个夫婿回来才是……”
  温氏心头一荡,听得出了神,九九倒是满不在乎——她不太懂这些话。
  画得久了,她也有点累,耍赖似的依偎在陆氏肩膀上,撒娇说:“阿母,要吃杏子,杏子……”
  陆氏被她给逗笑了,又觉得无奈:“叫你写字,你没有精神,蔫蔫的,半天写不了几个,先前给了几个杏子,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她知道九九天资不足,近来才刚有点好转的样子,倒是也没有责难的意思,叫人去取了些来,自己捡了两个软的,捏开之后去掉果核儿,把果肉递给九九吃。
  叫九九吃了三个,就不许她吃了:“这东西燥性大,小孩儿吃多了会发烧的。”
  九九虽然还是很想吃,但却也乖乖地应了声:“好。”耳朵听着外边的雨声,眼睛紧跟着斜出去了。
  陆氏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很疼爱她,见状轻轻拍一拍她的肩:“去玩儿吧。”
  九九就撑着伞,高高兴兴地到院子里踩水去了。
  陆氏叫人撑上伞跟着她:“雨天地滑,仔细摔着!”
  这天是温氏的生日,九九的情状又在转好,陆氏张罗着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让丈夫樊康今天别在公廨吃饭了,早点回来。
  樊康也应了。
  结果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却一直没见到人。
  陆氏叫人去瞧瞧,看是怎么了。
  温氏赶忙拦住她:“老爷没回来,一定是有公务在忙,我只是过个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必去催。”
  陆氏见她执意如此,也就应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动静,厨房的人起初还悄悄来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席,这会儿也不敢作声了。
  陆氏心神不宁地坐在门口,思忖半晌,终于还是叫了人来:“去瞧瞧。”
  这一回,温氏没再劝阻。
  她呆站在窗前,抬起头来,看着天边那片乌云下压,那么低,那么沉,几乎要压到她的肩头,捂住她的口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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