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很强的! 第124节
乔翎居高临下地训了他一句,紧接着便去解开自己先前拴住的那匹马,翻身上去:“前面带路,往祖相公府上去!”
几个差役都给镇住了。
领头的有点犹豫——这,这还死了人呢!
可是这小娘子看起来底气这么足,好像真的跟祖相公有关系呢。
要真是祖相公的亲眷,那弄死一个泼皮,还算得了什么!
几个下属也有点踌躇,脑子迅速转了一圈儿,还是觉得不能为了王三七冒得罪宰相亲眷的险。
又觉得奇怪——真要是跟祖相公有关系,她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去祖相公府上?
可要说没关系,那就更奇怪了——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就敢登祖相公的门?
几人都觉得这事儿云里雾里的,很看不透,行动上倒是没有迟疑。
领头的想着不必急着得罪人,要是这小娘子诓人,事后再收拾她,也来得及!
当下赶紧点了两个下属,吩咐他们说:“王三七灌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吊死了……”
“赶紧把他给放下来吧,找张席子盖住,等我回来再说。”
下属自无不应。
那领头的差役则亲自领着乔翎,往祖相公府上去了。
……
今日乃是休沐,祖相公倒真是在家。
那领头的差役带着乔翎一路来到祖家门外,相隔数米,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宰相门前七品官,平白无故的,他哪里敢往前靠?
乔翎倒是不怕,大大方方地催马过去,到了门前,翻身下来。
祖家的门房见有人来,赶忙上前。
乔翎便从袖中取出官印和告身,在他面前迅速晃了一下:“我有紧急公务,要去面见相公!”
又自然而然地将东西收起,同时递了缰绳给他:“劳烦小哥,替我喂一喂马。”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为从容。
门房丝毫没有起疑。
要官印有官印,要派头有派头,这有什么好起疑心的呢!
他还笑呵呵地问了句:“太太您怎么称呼?”
乔翎亦是从容:“我姓乔。”
门房便客气地叫了声:“乔太太。”
乔翎又向后招招手,叫那几个同行的差役过来。
早先往这边来的时候,差役们还存着一点疑窦,想着这小娘子是不是耍诈,扯祖相公的虎皮糊弄他们。
现下见她神态自若,还能吩咐祖家的门房做事,哪里还会不信?
尤其这会儿她竟还大大方方地招手叫他们过去……
几个差役面如土色,瑟瑟地过去了。
祖家的门房看得有点迷糊。
那边乔翎便不慌不忙地吩咐他:“叫几个人出来,把他们扣住,听候相公发落!”
这虎皮往外一扯,门房登时凛然起来:“是!”
乔翎又扭头瞟了一眼几个差役:“管好你们的嘴,要是在这儿胡说八道,坏了相公的事,要你们的狗命!”
几个差役低眉顺眼,瑟瑟发抖:“是!”
乔翎又叫祖家的人:“领我去见相公!”
如是叫人带着进门,一路往前院茶室去了。
乔翎见状就知道这是要带着自己走流程,先递名字过去,再叫相公决定要不要见自己——宰相可不能说见就能见到的!
只是她想着时间宝贵,便不迟疑,当下自袖中取出一只长条状檀木盒,打开一线,叫守在外边的外书房管事来看。
那管事探头瞧了一眼,先自窥见了内里禁中圣旨的纹路,脸色顿变!
乔翎遂将那木盒合起,重新收入袖中:“你知道这是什么,是不是?”
那管事像是一只上了发条的青蛙,神色紧迫地点了点头。
乔翎便微微一笑,说:“去禀告相公,我有要事,即刻就要见他。”
那管事向她行了一礼,应一声之后,小跑着往书房里去了。
祖相公此时还在接见几位客人,陡然听见门外管事出声,不禁皱起眉来:“我不是说了,不要过来搅扰吗?”
管事的声音带着点忐忑,但却很坚决:“相公,是大事,须得立刻禀报给您!”
祖相公听得脸色微变——这种时候发生的大事。
不只是他,书房里的几位客人也都变了脸色。
他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什么事?”
管事低声道:“相公,有禁中的旨意……”
祖相公眸光猛地一震!
……
往静室去的路上,祖相公想了很多很多。
禁中的旨意,什么旨意?
未经政事堂就下发过来……
天子究竟在想什么?
他心绪微有不安,脸上神色倒是从容,到了静室推门进去,却是一怔。
来的并不是内廷的中官,竟是个年轻女郎……
乔翎微有些惊奇地瞧了这位老者一眼,回过神来,躬身行晚辈礼:“祖相公,事出突然,我也只能冒昧登门,但愿没有吓着您。”
祖相公迟疑着,低声问了句:“禁中的旨意……”
乔翎遂取了离京前得到的那封圣旨给他看。
祖相公狐疑着接过来瞧了一眼,脸色大变!
“这……”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圣旨是假的。
然而他毕竟不是寻常人,而是政事堂的宰相之一。
禁中所使用的圣旨材质、墨汁浓稠程度,乃至于加盖的印玺,他都是详熟的,对比手中这份,分明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这上边的内容和完全陌生的年号……
祖相公敏锐地抓住了一条讯息:“差遣中书令卢梦卿与京兆少尹乔翎,自神都往东都去查案?”
乔翎目光专注地瞧着他,说:“不错。”
祖相公心内一声巨震,震得他头晕眼花:“神都?”
他下意识道:“迁都了?”
旋即反应过来:“那你——”
“不错,”乔翎很肯定地告诉他:“晚辈乔翎,是时就任京兆府少尹,来自百年之后!”
祖相公如遭雷击:“这,这可真是……”
短暂地惊骇之后,政客的本能开始上涌:“你来找我,这说明——”
“不错,”乔翎为之莞尔,语气鼓舞:“正如相公所想,您所筹谋的事情,成了!”
祖相公起初怔然,良久之后,终于稍显恍惚地笑了一笑。
只是因为事关重大,他尤且有些狐疑:“百年之后的来客,这……”
乔翎回想起离开神都往东都来的路上,卢梦卿同她说过的关于这位祖相公的八卦……
她就顺手把往祖相公的同僚身上扣了个黑锅:“这会儿朝中还有位万相公是不是?”
乔翎目光清澈,神情同情,语气愤愤不平地跟祖相公说:“万相公在日记里边捏造谣言,说您有很严重的痔疮,后期理事的时候都要坐在马桶上才行!”
她痛心疾首:“人心真是太可怕了,这种话他都捏造得出来!”
祖相公:“……”
“什么?”
祖相公勃然大怒:“万沛霖那个畜生,居然在日记里留下了这种话?!”
“是啊,”乔翎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后来那本日记刊印了很多,传得沸沸扬扬,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提出了质疑,觉得那其实是假的……”
刊印了很多!
传得沸沸扬扬!!
只有少部分人提出了质疑!!!
啊啊啊啊啊啊啊!!!!!
祖相公脑子里嗡嗡作响,怒发冲冠!
一百多年后的子弹,正中眉心!!!
好半晌过去,他才回过神来:“乔少尹,你现下过来,是……”
乔翎就把自己进东都城之后的事情说了:“死了一个泼皮,现在拿我的差役还在外边呢!”
祖相公木然地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叫心腹管事过来:“给乔娘子找个清净的院子,暂且住下,这是我的贵客,一定要侍奉得恭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