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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31节

  主子心里也苦。
  她这身子,光是好生活着就已足够费力。
  可老天却偏偏不放过她,叫她身子累,心更累。
  月台没法子,主子难受,她更难受。
  一路就这样冒着寒风回了长信宫,正办事回来的星展看到孟长盈这摇摇欲坠的模样,惊得显些从台阶上滚下来。
  她几步迎过来,赶紧把身上滚边大氅解下来,盖到孟长盈肩头。
  “这是怎么了?”
  第24章 碍事漠朔男人耳朵上穿的珠环谁也不能……
  星展焦急看向月台。月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星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明白是明白了,却不懂。
  月台在校场和郁贺打架时,星展不懂。如今孟长盈吹冷风,她也不懂。
  哪有人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自己的?
  可她身边偏偏还有两个这样的大傻子,她偏偏还都管不得。
  孟长盈迈步进殿,暖热空气扑面而来,她抿着干涩的唇,沙哑开口道:“把乌石兰烈,带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万俟望脚步骤然顿住,眸光微动。
  他心中暗忖,有好戏看了。
  正在殿门口带刀巡卫的胡狗儿,一身鸦雏紫的崭新官袍,衬得整个人精神许多。
  看孟长盈风吹凌乱、面色苍白的模样,惊得一把按住刀冲过来,靠近时却又不敢伸手,只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主子……”
  月台扶着孟长盈,勉强分给他个眼神:“屋子里火炉可生着?”
  胡狗儿立即点头如捣蒜。
  月台看他是个能做事的,便径直吩咐道:“多打些热水来,再去小厨房端碗热汤饼,要快。”
  胡狗儿应声而去,动作一阵风似的,极其麻利。
  万俟望在后面看着,不由得开口说:“人家伤还没好全呢,娘娘这就用上了?”
  孟长盈回眸看他一眼,没搭话。
  她脚下虚浮不稳,幸好月台扶得紧,正好落进她怀里。
  月台微皱眉,不免开口道:“陛下既然跟着过来,想必也是惦念着娘娘的身子,怎么也不搭把手?”
  语气虽温和,话却说得不客气,完全没把万俟望当做个至尊至贵的皇帝。
  万俟望薄薄眼皮微一掀起,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孟长盈可恶,她手底下这两个丫头一样可恶。
  待到他大权在握之日,一个都跑不了。
  心里这般想着,他面上却故作懊恼,道:“你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
  万俟望凑到孟长盈另一边,一手扶住她手臂,一手圈在她腰后,几乎把人挂到自己身上。
  可即便如此,分量也轻得吓人。
  他眼神不自觉顺着孟长盈纤细的侧颈探下去,划过白绒毛领间的轻薄锁骨,光晕如瓷。
  她又瘦了些。
  也不知道来年夏天,能不能稍稍养回来点。
  这样体弱的人,真不知道是如何长大,又如何在这朝堂权势中一手翻云覆雨的。
  今日议事,漠朔九部和万俟枭不过是她手中把玩的棋子。不消一兵一卒,四镇军一分为二,威胁大大降低。
  偏偏万俟枭还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好处,真是可笑。
  只可惜四镇军他沾不得手,只浅浅刮了些乌石兰部的油水。
  但万俟望更知道,孟长盈的计划绝不止于此。她的筹谋可不是为了给万俟枭送军权。
  可真让人好奇啊。
  孟长盈,你究竟会做到何种地步?
  他一边思虑着,一边将孟长盈扶上小榻。
  月台忙着为孟长盈换下打湿的鞋袜和大氅。
  胡狗儿动作很快,热水和汤饼都端进殿。
  他自然而然地跪地,放下铜盆,伸出手去,隔着一层步巾就要将孟长盈的脚放入盆中。
  这些事以前不归常岚管,可胡狗儿做得过于自然流畅,以致于几人都并未阻拦他。
  只有万俟望面色微绷,浅瞳森然。
  他迅速出手,截住胡狗儿的手臂,顺带拿过布巾。
  “你才来长信宫当差,不知道娘娘宫中还有个纥奚部送来的俊少年吧?”
  万俟望说得不经意,却强势挤开胡狗儿,替代他握住孟长盈的脚踝。
  用布巾撩起水汽蒸腾的热水,淋在孟长盈脚面。
  孟长盈冰凉脚趾受热,蜷缩了下。
  万俟望轻笑,慢慢把她的脚放入水中,挑眉去看胡狗儿。
  “拉坦今日虽不在,朕还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个粗手粗脚的来侍奉娘娘。”
  胡狗儿滞在空中的手握起,慢慢收回。
  他垂目不语,仍半跪在孟长盈身侧。
  月台站在一旁,正用热巾子给孟长盈擦脸。闻言低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一言难尽。
  好歹也是个皇帝,虽说手里没太大权力,但也不至于和人抢着给主子洗脚吧?
  主子曾经还说万俟望野心勃勃,工于心计,不可等闲视之。
  可眼下看来,莫不是主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万俟望动作间,耳畔金珠摇动,若无其事开口。
  “你下去吧,跪在这太碍事。”
  胡狗儿虽说是长信卫尉,但方才上任,又毫无根基,与月台星展不可相比。
  他心中也知道,因此极温顺地颔首应答。
  刚要起身,一只轻盈如蝶的手按上他的肩。
  许是因为眼睛还被月台用热巾盖着,手下位置找不太准。
  她微凉的尾指轻刮了下胡狗儿的耳垂,碰到了那只穿着草色丝绦的八棱银珠。
  刹那间,胡狗儿向来过分森白的脸唰地红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模样,眼睫猛地一抖,剧颤如风中惊鸟。
  孟长盈轻拍了下胡狗儿的肩,嗓音在巾子覆盖下有些闷。
  “赶他做什么,长信宫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万俟望的手还搭在孟长盈脚踝上,可眼睛却死死盯住胡狗儿发红的耳朵。
  准确来说,他盯的是那只一看就是自个粗糙打磨的八棱银珠。
  万俟望已经听不见孟长盈说什么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盘旋。
  孟长盈,碰了胡狗儿的八棱银珠……
  在传统漠朔部落里,男人耳朵上穿的珠环谁也不能
  碰。
  除了水乳交融的妻子。
  第25章 斩杀斩为七百五十一段,焚骨扬灰。……
  漠朔人认为耳朵只能听辨无形之物,是人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可以沟通神灵。
  他们信仰耳饰里锁着漠朔人的魂灵,在人死后,能护住魂灵不受往生之痛。
  因此除了夫妻之外,这珠子绝不可为外人触碰。
  而刚刚,孟长盈碰了胡狗儿的八棱银珠。
  胡狗儿一张脸通红,羞赧又慌乱。
  万俟望眉眼却沉沉压着,眸光锋锐,手臂肌肉弹跳紧绷,下一瞬就要一拳挥上去。
  孟长盈却忽地抬了下脚,轻“嘶”一声,“你又做什么?”
  万俟望垂眼去看,原来他手掌下意识收紧时,竟将孟长盈白生生的脚踝钳红了一圈。
  “娘娘……”
  不知怎的,万俟望刚聚起的滔天怒火,在那圈红痕面前,莫名其妙地熄了大半。
  甚至心绪竟无端轻快飞扬,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望眨了下眼睛,缓了缓心口横冲直撞的复杂情绪,才慢慢开口道:
  “娘娘宽慰胡狗儿,拍他的肩。对我说话却好生无情,我一时难过,手下才失了力气的,娘娘要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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