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89节
见褚巍并未发作,不少人暗中交换了下眼色。
看来孟长盈同褚巍私交甚笃。
更重要的是,随孟长盈而来的军伍足有千人。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骑兵,绝不可小觑。
杨副将低低哼了一声,看崔绍上前领命,眼光挑衅一般上下扫视他,嘴巴一撇做不屑状。
星展在旁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地拔出短剑给他一下。
要不是初来乍到,月台再三叮嘱不可惹事,她早在第一回 见杨副将出言不逊时教训他了。
褚巍见状,咳了一声,眼含警告。杨副将这才收敛神色,别过头去。
议完灾民一事,各部又禀报近日事宜,来来回回议完才散了场。
其余人一个个地出去,孟长盈仍坐着不动,月台崔绍几人自然也随她留下。
杨副将磨磨蹭蹭地走,一步三回头,似乎是想探他们的会话。
赵秀贞大步走出大帐,手一勾,就攥住杨副将肩上兵甲,把人给带出去了。
“这么闲,干脆步战营把我那百人一块出了。”
“谁闲了?赵秀贞你给我放开!放开!”杨副将被她大力拉扯地踉踉跄跄,气得脸都涨红了。
褚巍收回目光,温润眉眼透出无奈之色。
“阿盈,见笑了。”
“军容肃整,上下一心,你带的兵不错。”孟长盈夸赞道。
她知道褚巍拉起这么一支队伍不容易,这是他的心血。
至于那一两个嘴巴欠的,能做事就行。
褚巍笑了。
一笑唇边竟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尖,恍惚间令人想起少时策马扬鞭、意气潇洒的褚大公子。
那是孟长盈最熟悉的情态。
“你的兵也不错,”褚巍笑道,转头看向郁贺,语气亲近地调侃,“奉礼,多年未见,你这眉头皱得是愈发紧了,眉心都刻上‘川’字了。”
郁贺闻言一愣,想起少时相聚的自在时光,笑了下,“庭山兄,又来取笑我。”
可很快笑意又变得浅淡,眉间清愁难消。
没等褚巍再说话,崔绍手搭上郁贺肩
膀,笑着过来搭话:“庭山兄,你还不知道吧。奉礼都当爹啦,当爹的人自然操心多。”
“恭喜恭喜!”褚巍一拱手,笑着看了眼孟长盈,“此事我有听闻,改日见了小侄女,奉上贺礼。”
“有听闻~”崔绍重复了下,嬉皮笑脸地去看孟长盈。
褚巍拍了下崔绍的肩膀,虽也是笑着,但看着就比崔绍年长沉稳许多。
“混说什么,哪里学的这怪样子。”
崔绍笑一僵,本来以为南下就没人管他了,这会却忽然有种面对崔老爷子的感觉。
“庭山兄,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崔绍讪笑。
“还记得当年,你个头都不到我胸口,缠着我教你剑术。如今一转眼,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褚巍手背拍拍崔绍结实的胸膛,感慨着。
崔绍张张嘴,哑然:“……都多少年前了,庭山兄还记得呢。”
这一群人里,他确实算是年纪小的。就连星展,都比他大上两岁。
只是突然这么一提,总感觉辈份都说小了。
星展捂着嘴狂笑:“叫你乱说话,被治了吧?”
“星展也长大了,月台也是。八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褚巍含笑低眉,话里含着些怅惋叹息。
星展闻言,有些扭捏,八年前她还小呢。
月台柔和一笑,对褚巍行了一礼:“将军还和当年一样,清风朗月,英武不凡。”
星展立马也来夸:“不对不对,褚公子明明更俊朗了,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果然非同凡响。”
孟长盈唇边带着浅浅笑意,看着眼前这一幕。
时光如水匆匆过,所幸曾经的好友又齐聚一堂,走上了同一条路。
来回叙旧过后,才说回正事。
“随你而来的骑兵,我上报朝廷,将其编入临州兵,还由奉礼和元承来统领。”
褚巍沉吟道,说完又笑着朝孟长盈拱手,“再聘阿盈为军师,可好?”
孟长盈静静听着,手中端着一只热气袅袅的茶杯,莹白指尖忽而一动,抬眸道:“庭山,你在南雍朝堂的境况不妙,对吗?”
此话一出,原本欢乐的气氛微微凝滞。
崔绍一挑眉,往后退了半步,和郁贺并肩,正好站在孟长盈身后左侧。
褚巍面色紧绷一瞬后,垂眸笑意淡了淡,“什么都瞒不过你。”
“天河堰崩塌一事,已然说明南雍朝廷上下之昏聩。一个治军严明的将领,在这样的朝廷中,是过不上好日子的。”
孟长盈嗓音清淡,不急不缓。
“……你说得对。”褚巍低低一笑,笑中似带嘲意,但抬眼时,眉目依旧鲜亮如晨星。
“在位谋事。不论朝局如何,陛下如何,我持剑是为千千万万百姓而战,问心无愧即可。”
“我知晓。”
孟长盈轻轻一笑,庭山还真是丹心不改,一如当年。
她幽幽开口:“只是朝局不同,对策不同,从前定好的事还是要改改。”
褚巍看向站在孟长盈身侧的崔绍郁贺,瞬间明了,问道:“你的骑兵不并入临州军?”
“若不收编,只做友军来投,听你调令,如何?”孟长盈声音轻缓。
褚巍抬目,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压在孟长盈面上。
孟长盈坦然与褚巍对视,嘴角微抿,面容沉静如水。
“庭山,你是忠臣。”
“我愿你永远都是。”
第72章 毒计怪不得今日卜筮,得凶卦。
褚巍黑亮眸光微闪,率先移开目光。
帐外寒风萧瑟,但兵士来回,仍有各种热闹鲜活声响。
那是一个个追随着他以身许国的年轻将士,是他们的满腔热血叫这军营沸腾热烈。
褚巍自认是忠臣,可他比所有人都更明白,皇权碾压下来有多残酷。届时不论忠臣逆臣,下场都无甚分别。
半晌,褚巍开口,嗓音微哑:“我应了。”
他还赶着去见临州牧,是以又匆匆离去了。
郁贺望着褚巍峻拔的背影,眉心纹路更深,不由得担忧道:“庭山兄为国为民,只怕是……”
崔绍不甚在意地一耸肩,从腰间摸出塵尾扇,摇得放诞不羁。
“奉礼莫愁,大事有孟姐姐做军师,小事有月台姐姐照料,左右轮不到你操心。”
闻言,郁贺眉间一松,又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来了南朝,你倒是活了过来,越发没个正形了。”
崔绍用扇子上的长羽去扫郁贺的脸,笑嘻嘻地逗他。
“阿羽还小,你好好顾着她。营中事务我可是一把手,你争不过我。”
“谁要同你争。”
郁贺退后,以袖拦住那作乱的塵尾,不想同他闹腾。
星展一下跳出来,抬手就去抓崔绍的扇子。
“显着你了,武将也学文人摇扇子。你再摇一个,我拔秃你的塵尾!”
崔绍把扇往身后一藏,再拉过门神似的胡狗儿,躲在他后面探头做鬼脸。
“谁怕你!你敢拔我的扇子,我就扯你的绢花,叫你在大家面前披头散发,做个疯婆子!”
“笑话!有本事你过来!”
“有本事你过来啊!”
“我过来你别躲啊!”
两人绕着胡狗儿,你争我夺地转圈,把胡狗儿拉来扯去。
胡狗儿被扯得摇摇晃晃,也面无表情,像是入定老僧。
只在被扯远之后,又慢慢移回孟长盈身后,像个绕着圆心的陀螺。
一炷香功夫,两个最闹腾的终于安静了。
一个气喘吁吁地扒着茶碗喝水,一个头上见汗,扯开厚实兵甲散热气。
“月台,你看他!”星展告状,气呼呼的。
“奉礼,你看她!”崔绍也告状,一脸得意。
得了郁贺含笑瞥来的一眼,星展羞恼,摸上被弄乱的发髻,坐到孟长盈身边,拉她的袖子。
“主子,崔元承欺负人!你管管他!”
孟长盈揣着手炉正昏昏欲睡,这会儿稍抬抬眼。
“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