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128节
第100章 甘愿“你这么乖,要叫人舍不得了。”……
孟长盈微微喘着气,万俟望很难说清楚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抚孟长盈的心口,艰难地说:“一呼一吸,慢些,别急……”
好一会,孟长盈胸口的起伏才回归到最开始的微弱,眼底带着生理性的水色,对上三双忧心的眼睛。
孟长盈苍白的薄唇带起个淡笑,轻声道:“别担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她说得无所谓,似乎她的命不值一分钱,比落叶坠地还要寻常轻忽。
万俟望却受不了,捉起她的手腕,眼神像是被激起防备的小狼,凶猛又隐隐藏着一丝脆弱。
“说什么……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万俟望甚至不忍说出那个死字,不愿意把这个字和她放在同一句话里。仿佛说一次,便会伤到孟长盈一分。
孟长盈抬手擦了擦唇上的水渍,没答他的话,眼神看向遥远的北方,缓缓道:“临州城快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万俟望已经在南雍耽搁太久了,他必须要回去了。
他长出一口气,扫过褚巍的脸,直接开口要求道:“跟我回北朔。”
比起道观那夜,这回他的语气坚决得不容抗拒,还紧紧握住孟长盈的手腕,压红了一片皮肤。
褚巍站
起身,背了过去,背影挺拔如青竹。他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更加恼人。他凭什么衣摆飘飘,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让孟长盈同他站在一起。
“同样的问题,何必答第二遍。”
孟长盈的目光轻灵如水,转到万俟望面上,被捉住的那只手反过来盖上万俟望的手背。
无情的一句话,动作却又带着点安抚。
好像她知道,只要招招手,背过身去的小狗再委屈,也会垂着尾巴回来蹭她的手。
“跟我回北朔。”
万俟望慢慢拂去孟长盈的手,舍不得似的,嗓音低而哑。
孟长盈抬眸,语调轻轻的,目光清润,竟显出几分温柔来。
她开口:“不去。”
万俟望几乎要嗤笑出声,如果嘲讽的对象不是自己的话,那这可真是一出有意思的戏。
孟长盈既不要他,也不要命。
他巴巴地追着求着,要她看他一眼,想把她塞进最温暖安全的地方,再把门关上,不叫她用这半条残命去荆棘丛里翻滚受伤。
可没人听他的,孟长盈怎么会听他的话。
她是个冷静冷血冷漠的人,偶有一丁点的温柔只在嘴上,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你就不怕死吗?”
万俟望牙关紧咬,锋锐如刀的眼里晦暗情绪狂乱如飓风,表情似哭似笑,显出几分不受控的狰狞来,一时可怖。
孟长盈却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像只弓着背浑身炸起毛的小狼。
他没有筹码,她也不会动摇。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怕死呢。”
孟长盈垂目笑了下,透白如雪的脸,薄薄的唇,清浅的笑,像是一支浮在薄冰荡漾水面的透明花朵。
虚弱,美丽,又残忍。
“忘了泽卿吗,我和他说好要在奈何桥再见。殊途同归,人总是要死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分别呢?”
好豁达好心境……万俟望真想给她拍手叫好,可又恨不得立刻把她锢进怀里,两人共饮一杯毒酒都去死好了!
他想起湖心亭那惊魂一刻,常岚剑光雪亮,她却伸手去救乌石兰萝密,将自己的心口挡在剑尖之前。
都要死了,甚至还分神对他遥遥一笑。
是啊,她从来都不怕死。
她蔑视生死,蔑视人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指尖棋招罢了。
输赢不介怀,生死不挂心。
既然看淡了一切,怎么不削了头发做尼姑去!
他心里骂了一句又一句,恨得想抓住眼前摇摇欲坠的人,使劲晃她,晃晕最好,直接扛回北朔去。
可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呢?”
万俟望死死盯着孟长盈的脸,彻底抛去了所有文雅伪装,野蛮乖戾的凶气毫不遮掩。
两人瞧着不像是一对情人,倒像是仇人。
“若是有那么一天,你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犹豫——把剑刺进我的胸膛!”
他问得恶狠狠,脖颈上青筋鼓起跳动,眼神利得像刀,要把人钉死在眼前。
这话新年时他也说过,可那时他说得卑微,是在求爱。如今却越了一大步,是在质问。
明明该欣喜,可没人笑得出来。
孟长盈还在他怀里,后腰上那只大手还支撑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没挪开,仍稳稳护着。
孟长盈长睫掀起,像蝴蝶轻震翅膀,露出一池波光粼粼的微小湖泊。
迎上万俟望如野兽般收缩的浅瞳,孟长盈轻轻点了下头,又摇头。
“不是毫不犹豫。”
那把剑会刺进他的胸膛,却不是毫不犹豫。
狠心的,无情的,可又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留恋。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
万俟望的心沉沉下坠,还未触地砸落成碎石,又瞬间飞扬,爆开一片毛绒绒的蒲公英伞。
浑身血液沸腾如风起火烈,燎原般烧空他的理智。
他只知道,他真的要死在她手里了。
没叫剑刺死,先叫她欺负死了。
万俟望按在孟长盈后腰的手掌猛地收紧,将那截窄薄腰身猛地压向自己。
他低头怀抱着她,埋进她暖热的颈窝,嗅着蹭着,啄吻着,去含那片薄红如月牙的锁骨,在齿痕上湿湿地吻。
“盈盈……盈盈……”
他低哑唤着人,手压在她后颈。
孟长盈仰着头,病容苍白,两颊慢慢浮起薄涂胭脂似的红,轻嘶一声,颤着手指抓住他微卷的黑发,用力扯了下。
万俟望没抬头,只在她怀里含糊地哼了一声,似是在委屈。
算了,由他吧。
孟长盈手指搭在他颈间,揉了揉那只通红的耳朵,耳廓硬挺火热地硌着手掌,冰凉金珠圆滚滚地滑动,绿意时隐时现。
万俟望猛地低喘,声音压不住地粗粝,块垒紧绷的肩颈肌肉硬得像石头。
好在他终于肯抬头,用唇一点点磨蹭上来,轻咬一咬她的下唇。
想用力,可那片唇太薄,抿一抿就要化在口舌间,只好压着想要弄坏些什么的欲望,气息火热却又爱怜地含。弄。
“若真要杀了我……”
万俟望抬眼,微张的唇莹红肉。欲,浅瞳赤红湿润,透亮得惊人,用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紧盯着孟长盈的脸,胸膛肌肉起伏着喘息。
“那就选在这种时候吧,我甘愿死。”
明明该郑重开口的话,被他说得像句不体面的调情。
孟长盈低低笑了下,轻巧勾上他的脖子,奖励似的吻上他灼热呼吸的唇。
“你这么乖,要叫人舍不得了。”
胡闹了好一会,天色渐晚。这是回临州城前的最后一夜,也是万俟望能留下的最后时刻。
孟长盈这些天身体不适,多在昏睡,醒着的时间要分给褚巍分给胡狗儿,还要纵着他的胡闹,两人都没好好说些话。
平日里万俟望就总抱着孟长盈,让她脚都难得落地,黏着靠着人撕不开。
今日尤甚,话说个没完。用晚饭时,万俟望背对着火堆,不让孟长盈的视线接触到旁人,好叫她只看着他,只跟他说话。
褚巍本来心头沉重,可看着也不免觉得好笑。
“你小山似的往这一坐,阿盈连火光都瞧不见了。夜里凉,还是转回来吧。”褚巍调侃着,劝了一句。
万俟望侧过脸,斜眼睨他,冷哼一声,抱着孟长盈又转了半圈,成了完全背对褚巍、半面对着火堆的姿势。
他压低声音问:“盈盈,冷不冷?”
孟长盈摇摇头:“不冷。”
万俟望把她抱得紧,脚窝在他热腾腾的小腹上,肌理分明,手掌被按在他腰间,温度灼人。再冷也被火炉子似的男人给烤热了。
“你瞧你那表哥,嘴真碎,只会动嘴皮子,我哪里不比他上心?是不是?”
万俟望端着一碗苦药,搅动着散热气,边搅边说,语气讥讽。
孟长盈从他的臂弯里,挑眉看向褚巍,眨了下眼。
“你上心,你最上心,你的嘴皮子不累吗,歇会吧。”
褚巍一怔,随即失笑着摇头。往日他都不知道,原来阿盈喜欢这样凶巴巴又闹腾的小子。
真是难以想象,冷淡漠然的阿盈和锋锐意气的少年人如何看对了眼。
不过这样也好,把阿盈闹些人气出来,省得年纪轻轻总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