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琳大步走过去，直直地坐下，用了很大力气维持着过于端正的姿势。
这个氛围可不利于问话。
戈登余光瞥向站在窗边的男人，哥谭万众瞩目的明星，温和有礼，魅力非凡。
一点都看不出审讯米勒时疯狂暴力的影子。
要不是他及时进去
这位心性坚定的老局长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调整好状态，戈登看着只比他女儿小上几岁的女孩，笑得像在公园散步的老爷爷。
“多琳，很好听的名字。”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有弯成两轮月牙儿的眼睛泄漏了她的欣喜：“对，是很好的名字。”
布鲁斯回复了迪克的消息，转身，看着少女挺直如青松的脊背，心中微动。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doreen是
神的赠礼。
第19章
顺带还是亲自去买
如果按照原本经济类案件定性是不需要戈登亲自来的，但是今天凌晨的审问却让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拉满警惕。
他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温和地说：“多琳小姐，为了得到可靠的证言，我会问得很详细。假如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有让你感到任何一点不适，请及时说出来或者直接停下，不要强忍着。”
多琳严肃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郑重地点头。
她明白了，也做好准备了。
努力理清思绪，少女将在白色房间里遭受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负责记录的女警察听得想要拍桌子，一个用力，笔尖“啪嚓”一声断了。
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做出给一个几岁的孩子灌输取悦、服从别人的思想，还试图通过植入某种植物的基因来让她具有生理上的魅惑性
这群该下地狱的家伙！
多琳被女警察扭曲的面部表情给吓到了，停下讲述，游离的小眼神暗示戈登局长关注一下旁边的状况。
戈登假意咳了一声，提醒记录员收敛一些。
最好倒杯橙汁来冷静一下。
“她没事，请继续吧，多琳小姐。”老局长摘下眼镜，掏出纸巾，抹去镜片上的墨水点，随即若无其事地带上。
虽然心里还残留着些微疑惑，多琳也没有继续再追究下。
戈登局长这么说应该就没大事。
布鲁斯坐在少女背后，静静聆听着。
到目前为止，和米勒说得都可以对上。
直到
“然后，我在一辆车里，醒来，旁边有，好多小孩”少女对于自己的遭遇可以不在意地说出来，但是对于别人的悲剧却无法释然。
那是人近乎本能地共情。
多琳抱住了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她觉得暖和一点。
明明冰凉应该是此时的她所习惯的。
她们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有的衣服很干净，有的上面浸染了大片块状的红色痕迹。
没有人说话。
a7想要说一声“你好”，希望有人能回以同样的声音。
她费了很大力气，连嘴巴都没张开。
少女无声的哭泣让这个会议室更显得沉默、寂静。
耶耶在多琳的衣服口袋里急得转圈圈，发出了轻微的“噜噜”声，以波波的语言安慰着女儿。
他想出去的。
但是他这次出门前和多琳约好了，不能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现身。
除非她叫他。
多琳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应该做好准备的，说到一半却垮掉。
她不敢抬头去看戈登局长的反应。
她懂得失望的神情。
见不到米勒先生之后，她在其他穿着白衣服的人脸上看到过很多次。
眼皮耷拉着，斜着眼看，嘴角下撇，眉毛往中间聚拢
一件还带着沉郁香气的外套搭在了少女肩上。
多琳露出了湿漉漉的眼睛，歪头看向左侧，就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茫然无措。
“这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我刚刚将它调高了几度，也许你过会能觉得好一点。”布鲁斯弯腰，和少女四目相对，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一片无穷无尽的蓝海。
温和、包容却充满深不可测的力量。
让人安心。
“谢谢，韦恩先生。我不会，弄脏的。”多琳将沾着水渍的掌心擦干净，伸出两根手指头，悄悄将西装领子往里带了带。
一点点的暖，对于目前的少女很合适。
黑色西装对于多琳还是有些大了，尤其是肩部。
她斟酌着力气，捏着衣服两边，防止它滑下去。
布鲁斯见少女不再哭了，状态却还没恢复，便对戈登提议道：“休息一会吧。”
老局长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根据实验室原本的位置推测，再加上多琳的描述，他们心里也有了数。
加大搜索力度，应该可以找到那片沼泽。
虽然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如何逃离噬人巨沼的，但她现在坐在这，能吹着空调，喝着果汁，总归是一件好事。
在哥谭警局工作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年轻气盛的普通警探到统领数百警察的局长，戈登目睹过太多残酷的黑暗和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心中的烈焰不曾熄灭，处事方式则变得成熟和内敛。
老局长笑着和多琳说“再见”，看到少女提着外套，站起来小幅度晃了晃右手，他的目光更加柔和，点点头，再次表达了感谢。
等两人走后，松了一口气的少女第一时间转向一直坐在他后面的男人。
“韦恩先生，我不冷了。”多琳将黑色外套直直地提溜着，她怕弄皱了。
布鲁斯接了过来，没有穿上，随手将它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质地上好的衬衫妥帖地附着在主人的肌肉上，因为弯曲手臂的动作，有几道折痕凸起，从严整到凌乱，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多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欸”一声，下意识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发出了指令。
布鲁斯转身，带着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少女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男人时，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灰色衬衫。但是之后几次见面，对方都是白衬衫、不同颜色的领带和黑外套，浑身散发着奇妙的气息，让人想要和他说说话，有时候又不敢靠近。
多琳将头摇出拨浪鼓的效果，就差发出响亮的“咚咚”声了。
男人笑了笑，坐回沙发上，没再说话。
听完多琳的讲述之后，布鲁斯就一直极力压抑着愤怒，温和的表象之下，这股感觉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在他昨天的严加拷问之下，米勒没有明确说出到底有多少孩子参加了所谓的“阿佛洛狄忒计划”，哆哆嗦嗦地也只说出了十个左右。
实际上，这个数字恐怕要再乘上十几倍。
多琳自己抱着杯子，小口喝着，这一次真正体会到了酸甜滋味。
和奶茶一样好喝。
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享受，忘记了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我给你倒果汁喝好吗？不对，应该是茶？”多琳记得在客厅里，阿尔弗雷德先生端上了红茶。
虽然她有点适应不了，但是韦恩先生可是喝了一大半呢。
布鲁斯将翻涌不休的情绪压到了理智之下，对着少女温声说道：“谢谢，不用了。饮水机那没有茶叶。”
多琳低低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了九十度，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一阵模糊不清的话语打断了布鲁斯和迪克的暗中交流。
拼凑不出具有完整意义的句子，只有“呜额咦”之类的无意义感叹词。
男人看向背对着他的少女，思考自己刚刚的回复是不是过于直接，不小心伤害了多琳小姐脆弱的心灵。
从超市买来的十元三件的长袖，其中一件背后印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卡通女孩，高举顶着月亮的棒子，笑容骄傲张扬。
如果没有经历幼时的事情，也许她也会像这个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充满自信。
布鲁斯再次陷入了犹豫不决的状态，就像在梅尔蒂酒店那晚。
他明确地知道做出不同的选择后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但是仍旧无法实施正确的行动。
但是多琳没有让他为难太久，少女低着头，弯腰，急促地说着：“抱歉，韦恩先生，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柔顺的长发滑落，将多琳的表情遮掩，只有在起身的片刻露出了小半边侧脸。
布鲁斯不清楚她的眼睛有没有变得更红，将手机到沙发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多琳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询问了刚才的女警察，她找到了卫生间的位置。
隔间里，会议室里像是啜泣的声音再现了。
只不过当时布鲁斯没有捕捉到更细微的另一个。
多琳小心地将耶耶捧出来，用波波语耐心安抚着变扁的黑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