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韦恩先生起身，多琳在一瞬间捏住了椅子的边缘，手指都要嵌入木头里。
他去往了舱门的方向。
他要离开了。
多琳盯着自己的膝盖，蓝色的牛仔裤好像被墨汁染尽，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喝水吗？你喜欢这个的，对不对？”
透明的玻璃杯驱散了浓重的黑，多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撞见了韦恩先生温柔到溢出光亮的眼神。
舱门旁边，是冰箱。
“我骗了你，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就像爸爸妈妈不要她。
就像波波们意外和她失去了联系。
布鲁斯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反问道：“我为什么会丢下你？”
多琳接过杯子，又重复了一遍，瑰异的紫眸里迷惑叠加，当然是因为她骗了他，她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了，韦恩先生没明白吗？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原谅’吗？我想想，我之前在电视上对着很多人说过什么来着，对了，三个月的魔咒，还有我喜欢谁的眼睛、金发、性格，和谁谁在夏威夷度过了愉快的假期等等，这些里大部分都是谎言。现在我告诉你了，你会因为这些丢下我吗？”
多琳愣了一下，她有点没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了，她只能给出最朴素的反应：“不会。”
“欺骗的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也做了，你也做了，我们互相原谅好不好？”
韦恩先生单膝半蹲着，略微仰头看着她，暴露出修长的颈子和凸出的喉结，令人意外的臣服姿态。
俯视的视角让坐在高椅子上的多琳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加强势，她也许应该给出男朋友期待的答案。
“我原谅你。”
平静流畅，没有一点磕绊，她就这样说了出来。
韦恩先生笑了，他弯腰，绅士地鞠躬，语调优雅又迷人：“感谢你，卡洛斯小姐。”
他怎么又这样
多琳慢慢捏紧杯子，掩饰般地将冰水一饮而尽，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接下来，韦恩先生又问了一些她的家庭生活，多琳说了很多她和波波之间的趣事，比如第一次进超市因为太紧张而被营业员当成小偷差点抓起来、用剪刀石头布决定泡冰水结果因为纠结时间太久水都热了等等，气氛逐渐轻松。
布鲁斯分析着其中的有用信息，脑海中五个团子的形象逐渐丰富。
两人上岸后没多久，伴随着沧龙跃出水面，波波们也上来了。
“娜娜，你就这样抱着卡卡吗？”多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挡在她前面，生怕有人关注到。
娜娜拍了拍卡卡，淡定地说：“乔乔说，这是玩偶。”
多琳和卡卡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她太紧张了。
真正的伪装，不是逃避，而是融入。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海洋中的一滴水，头上的一根发丝。
当然，光头除外。
再度想起弗兰克先生的讲座内容，多琳觉得自己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又好像朦朦胧胧隔着一层马上就能捅破的面纱。
“我们一起去酒店，休息一下再说后续事宜。”面无表情的四张脸也不能阻挡布鲁斯笑得春暖花开一样，拿出了十分的热情招待多琳的家人。
“可以。”在多琳紧张的注视中，娜娜点点头。
布鲁斯要找前台另外开五间套房，被娜娜果断拒绝，表示一间就够了，他们要和多琳住一起。
虽然是不明生物，但人类形态的话
他还在犹豫着，多琳就声音响亮地答应了下来，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布鲁斯独守空房的命运就这么定下了。
维持着脸上和煦的笑容不变，布鲁斯神态自然地将房卡递给娜娜，为四个人和一个“玩偶”带路。
多琳以为波波们要和她说关于“宝贝”的事情，娜娜却也请韦恩先生加入他们的交流。
“我刚才想到，还有另一条路，你现在就和多琳分手，我们可以保证不处决你。”娜娜将卡卡递给多琳，粉团子早就想要抱抱了，一直忍着没说。
“这恐怕不行。我觉得加入你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身份的话，或许多琳男朋友的身份正合适。”布鲁斯打开冰箱，拿出提供的矿泉水，不忘迅速回绝。
“男朋友不行。”娜娜对字典上的图片记得很清楚，在人类家庭的构成里可没有这个身份。
将六个杯子依次倒入冰水，布鲁斯的动作流畅优雅，赏心悦目，让多琳暗地里直呼太体贴了。
波波们没有拒绝布鲁斯的服务，但也没有因此松口。
布鲁斯大概能明白这些生物，用多琳的话说是波波，并不理解人类家庭关系的本质，只不过是在笨拙地模仿，但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接受“孙子”的位置。
“那么，我能否作为卡洛斯家族的朋友免于被处决，为你们提供帮助。至少，我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
多琳觉得这个思路可行，赶紧和娜娜说了自己编的故事，一番叽咕叽咕的讨论后，他们勉强达成了一致。
娜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泛着绿光的晶石，和翡翠一样光彩夺目：“如果你能给我们很多这种东西，我们就认可你，不处决你。”
“我想问一下，这种东西，你们除了这一块，还有其他的吗？”布鲁斯观察了一会，语气新奇地问。
“有，不给你看。”
那么其他的会在哪里？
布鲁斯瞬间反应了过来，神情有一瞬间的微妙。
这边他脱不开身，所以通知了超人去拦截沧龙
海底某处。
超人斟酌着力气，对着沧龙胀鼓鼓的腹部就是一拳，希望能够将它制服。
这只曾经的海洋霸主也不是吃素的，大尾巴一甩，就将他弹了出去，掀起一股迅疾浪潮。
红披风飘扬的身影稳住身形，再度发起进攻。
对于蝙蝠侠寻求他的帮助这件事超人觉得很愉快。
自从那件令人悲伤的事发生后，蝙蝠侠就和正义联盟越来越疏远，连联盟例会都不参加，没有要紧事都不和他们交流。
连他和他分享小乔的趣事都是已读不回的状态，让他有些伤脑筋。
好不容易他才主动联系自己，必须把任务圆满完成了，不然他可不好意思见他的老友。
抱着坚定的决定，超人一鼓作气，瞅准空当，抓住沧龙的尾巴尖，拎着这庞然大物，努力上潜。
海底一波接一波的鱼群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没有看到，他的猎物以古怪的姿势缓缓弯起身体，如同古代刺客掏出袖箭前的蓄势。
它张开了一直禁闭着的深渊巨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冒着的幽幽绿光。
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超人的身体陡然一轻，径直下坠，也正因为如此他躲过了利齿遍布的大嘴。
沧龙盯着那块远去的肉思考了几秒，都不够塞牙缝的，决定还是根据之前的指令返回出生地。
望着那头龙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超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他恢复力气之前，只能寄希望于蝙蝠侠来捞他了。
“超人先生、超人先生”
超人迷迷糊糊醒来时，眼前是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他心里一惊，余光瞥见旁边的男人时，松了口气。
多琳见人醒来，担忧的情绪逐渐消解，她笑容灿烂地说：“你是被海洋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送到西维亚酒店的，我们正好路过，就把你带到房间里了。”
超人确定这背后肯定有布鲁斯的操作，他坐起身，咳了一声，有些拘谨地说了一句“谢谢”。
“没关系，帮助你，是我们应该做的。”
霸王龙和“九”还在正义大厅，超人先生一直定时给它们投喂食物，多琳很感激他。
布鲁斯见多琳自从超人醒来后，目光就没有偏移过，心情有细微的不悦，不多，只是想要让超人在三天之内支付这间总统套房费用的程度。
要不是在多琳的家人面前显示他的慷慨大方，按照一般情况，开一间最普通的就行了。
又夸上了。
这相似的一幕让布鲁斯觉得略微有些刺眼。
他将手随意地插进裤子口袋，漫不经心地问：“世界上最厉害的超级英雄怎么会晕倒在海里？这可真让人好奇。”
还没等超人品出这里面的意思，多琳用甜甜的语调率先回道：“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也是这样想的，超人先生是最厉害的。”
这话一出，在场是超人和不是超人的男性都沉默了。
多琳不明白气氛怎么变得奇怪，都没有人说话了。
她望向身后的韦恩先生，他一个人靠在墙壁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侧脸，像巷子里坚决不接受她投喂的猫咪。
那是一只纯白的猫咪，偶然遇见，却让她很喜欢。
即便在杂物堆叠的巷子里，它身上也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跟最昂贵的宝石一样美丽，不经意地投过来的一瞥都让她心里软乎乎的，想要把超市里的新鲜鱼全都买来给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