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上葛圭太有些生气,举着打火机开始烧雾夕的辫子。
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弥漫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就像被抽离了情绪,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无动于衷似的。
雾夕只定定地,用那双平静明澈的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上葛圭太。
这眼神真讨厌啊。
上葛圭太不快地想,好像在看着你,又分别没把你放在眼里!
只观察着,就像观察着实验用的动物一样!
丝绸样富有光泽的柔顺长发,留到垂到胸口的位置,少说也得三四年吧。
现在被烧掉半截,只剩到耳朵下面些的长度。
雾夕问:“这个程度应该已经够了吧,能让我走了吗?”
现在去理发店打理一下,说心血来潮想换个发型什么的,大概也能搪塞过去?
要是再继续下去,可就很难收场了。
第25章
“什么啊,她真的不怕欸!”
“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脑袋有问题?”
少年男女们低声讨论。
“还要继续吗,再做更过分的事情,很容易留下痕迹吧,要是捅出去……”
不知是谁的提议。
“既不会留下痕迹,又足够给她教训……想达到这种程度,也有办法的吧。”
“是说那个吗?”
“噫,是不是有点恶心?”
虽说是嫌弃的语气,但掩饰不了真实的跃跃欲试。
终于,有人直接说出来了。
“怕什么,只要大家都保守秘密的话,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谁去剥她的衣服?我可以负责拍照!”
“好主意欸,这样就算以后想找她,只要亮出‘证据’,她也只能乖乖回来任我们摆布吧,想让她道歉几次都可以……”
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吗?
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失望,雾夕无精打采地说:“能清醒一点好好想想吗,我知道你们现在有点激动,不过,在对别人做过分事情之前,能不能想一下,这样过分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上葛圭太推了她一把,雾夕撞到椅背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用眼睛望向教室里的学生。
没有人回避她的视线,所有的眼神里,恶意都是那样昭然若揭。
指望这些被非理性思维占据头脑,蒙了心智的学生们自己想明白,当开启那扇禁忌的,肆无忌惮对待同类的门,自己也一只脚踩到深渊边缘这种事……果然还是太难了吧。
她觉得有些失望,抵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人有从众心理,个人的恶念在集体里被掩盖发酵。
下次再另外找更合适的对象验证下判断吧。
“真是够了!”
突然一声暴喝,如雷鸣般打断思绪。
有道身影从角落里冲出来,猛地推开上葛圭太,抓起雾夕的手向教室外跑去。
有几个学生试图拦住她,却都被她撞冲直撞着挤开了,她那纤巧的身影也踉跄着差点跌倒,可还是死死抓着雾夕冲出去了。
出了那道门,就像逃离了某个见不得光的阴崇结界一样。
‘魑魅魍魉’都被关在后面,没有谁敢越雷池一步。
雾夕惊讶地看着拽着自己的女孩,回忆着她的名字和信息。
这是仓介玲娜,身材娇小,在班级里也不算活跃和起眼,是个平常到很容易被忽略的姑娘。
仓介玲娜带着她跑过走廊、楼梯,依旧拽着她一路狂奔。
跑出了教学楼,还拉着她往学校外的小树林跑,雾夕既不说话也不制止,任她带着自己跑得气喘吁吁,耗干了力气,最后手撑在树干上才停下来。
仓介玲娜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却是骂她的:“你,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逃啊,以后也别回来让我们看见了!”
雾夕打量着她,见她满脸纠结怨恨,神色里带着挣扎,眼角甚至渗出泪花。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过去,想让她擦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渍,却被一把挥开,“滚呐!”
“没关系的,这里很安全。”
雾夕安慰了她一句,关切道:“你还好吗?”
到底是谁被堵在教室里欺负,差点就被别人扒了衣服拍照片啊?
仓介玲娜整个无语住了。
她不想说话并且觉得很累,不是因为跑太久消耗体力的缘故。
而是为了压制胸中那种毫无缘由恶念,为此耗费心力的缘故。
奇怪的,太讨厌了……好可恶。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雾夕,看着她那张清丽平静的脸,心中越发怨愤起来。
怎么这样……我,我想看她痛苦、哭泣、尖叫,流血!
仓介玲娜咬了下嘴唇,很想开口让雾夕快点走,但她做不到,恶意是和奇怪的眷念、贪慕掺杂在一起的,让人头晕目眩,纠结不清。
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口又是咒骂。
“讨厌讨厌讨厌……恶心,好恶心!”
这样毫无理由地怨恨厌恶别人,还差点做出错事的自己太讨厌太恶心了!
眼泪从她激荡着情绪的明亮眼瞳里一颗颗渗出来,她越骂越大声,“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们班明明一直好好的,大家一直相处得很好,都快要毕业了。”
雾夕任她咒骂,只用清明而谅解的目光凝视她。
她越是这样,仓介玲娜越觉得难堪。
她用双手捂住脸,但眼泪也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请你消失吧,不要再出现了,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把大家都变得奇怪,不像自己了……对不起,原谅我……我也,不想……”
雾夕意识到自己继续杵在这里对仓介玲娜来说是种煎熬。
“你是个好孩子,没关系,都会过去的,我会从你们的世界里消失,你就当作无事发生一样,他们还是你的好同学,好朋友。”
她转身离开,可刚走了几步,背后却传来仓介玲娜的痛哭声。
“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你这样,擅自出现,破坏了一切,又随便离开的家伙……”
她顿住脚步,思索了片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承担起责任的。”
三天之后,武装侦探社。
“好,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福泽谕吉挂掉电话,转头对乖巧坐着的侄女说:“你的统考成绩出来了。”
“怎么样?”
福泽谕吉道:“不错,基本上想读什么高中随你挑了。”
雾夕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福泽谕吉看着她问:“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啊?”
两人对视了半分钟,沉默而尴尬。
福泽谕吉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所以你把几乎全部同学,都给打了一顿是怎么回事?”
雾夕一个激灵,心想,不会吧?
学生里出现这种自己理亏在先,说不清的事时,不都会保持沉默的吗?
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眼前的混过去再说吧。
她急忙辩解:“可、可以的话我,我也不想打架啊,但是欺凌这种事,告诉老师也没用吧?忍气吞声也是不对的!”
说起这破事,她觉得挺冤。
本来她打算当作无事发生,脸皮厚点考完试就走,大家以后当没见过就好。
结果被仓介玲娜骂得下不来台,只好承诺负起责任好好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
“我是没关系啦,不过他们这种行为,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以后犯更大的错就是罪过了。我不止用拳头解决问题,也有好好把道理说给他们听啊,他们也都说理解了……”
离谱的是,全程围观的仓介玲娜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之后,一点都不感激。
她那种看着超出理解范围精神病的眼睛,雾夕现在都历历在目。
“明明是他们犯错在先,还好意思告状,是想要医药费吗?我也没把他们揍到要进医院的地步吧?”
福泽谕吉沉默片刻,道:“没人说是你打的,不过全班同学都被打了,就你和另一个女生没事,怎么想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雾夕震惊地看了伯父一眼,低下头不吭声了。
成功诈了侄女一把的福泽谕吉感到苦恼。
他没有什么管教孩子的经验,好在有照顾‘幼稚’社员的经验。
大概差别也不大?
他闭了闭眼,缓缓道:“你自己留意分寸,如果有不好应付,感到为难的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找别人帮忙是你的权利……就算帮不上忙,多听下其他人的意见也是好的。”
这就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
雾夕大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伯父你放心!”
神泽谕吉又问:“你想好选什么高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