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过还是姑且问一下吧。
  短暂地思考过后,雾夕没给中原中也打电话,倒是给太宰治的现任搭档打了个电话。
  “国木田桑,太宰在侦探社吗?”
  “不在,你找他有事?”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不耐,谈及太宰治就更是如此了。
  “他为什么不在?”
  雾夕不答反问。
  说起来,太宰治的先后两任搭档,虽然身份成分上天差地别,但都有共通之处。
  脾气不好,性格不差,是那种相处过一段时间,或者仔细分辨就会发现挺好讲话蛮好相处的类型。
  这种细节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现在。
  国木田独步干脆直接给出回答,“那家伙被人打了,正好偷懒回宿舍去了。”
  听他的语气,恨铁不成钢里透着稀松平常。
  情况想必是不严重。
  也对,中原中也可是太宰治的老搭档了,太宰治被搭档教训也是常规节目了,他这个老搭档肯定比国木田独步有分寸把握得多。
  这样想着,雾夕几乎就不担心了。
  她安心摸鱼到下班,顺路去水果店拎了个水果篮准备探望他。
  敲开房门,见到的是织田作之助那张波澜不兴的脸。
  雾夕听到他身后传来太宰治哼唧哼唧的声音。
  她有些忌惮地往里投去视线,问:“严重吗?”
  织田作之助摇头,“揍他的人极富技巧,完全没有伤筋动骨,但痛,够太宰痛个六七天了。”
  雾夕的心情……
  大概就和听说儿子把同学打了,他还闹别扭不肯交待详情并说坚决不肯认错。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礼物探望,发现只是皮肉伤,用不着送医院赔一大笔钱差不多吧。
  总之是有些庆幸的。
  她于是换鞋进去,把水果篮放到塌塌米旁边。
  温声道:“太宰,你还好吧?”
  太宰治是背对她的,侧着身子在床铺上扭得像只蚕蛹,嘴里还一直痛叫。
  听到雾夕的动静也完全没有顾及面子,装得硬汉些的打算。
  不光如此,他还叫得更大声更做作了。
  “痛死了,一点都不好!”
  不得不说,看他这么有精神,雾夕更放心了。
  织田作之助拿着一瓶药酒,站到太宰治旁边,露出犹疑的神色。
  “怎么了?”雾夕问。
  他说:“用药酒按一下会好得更快点。”
  那就按咯?
  雾夕有些不明所以。
  织田作之助看了她一眼,对太宰治道:“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吧?”
  太宰治问:“有多痛?”
  “大概比现在这个程度痛个一两倍?”
  太宰治果断拒绝,“我才不要!”
  然后又开始哼唧,“啊,想到要这样痛个一星期,躺着也痛,走着也痛,真巴不得死掉算了。”
  织田作之助陷入迷茫,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雾夕果断道:“给他上药,长痛不如短痛。”
  织田作之助决定听她的,拍了下太宰治的后背。
  “太宰,趴下去,我先给你按后背。”
  太宰治口嫌体正直,边嚷着不要边趴下去。
  织田作之助在扒他衬衣前思考了下要不要让雾夕回避,转念一想反正男人不吃亏,又是她前男友,她爱看不看吧。
  雾夕原本是不打算看的。
  可太宰治的痛叫声简直此起彼伏,富有节奏,实在让人静不下心,很好奇他到底承受了什么。
  干脆就一直盯着了。
  织田作之助被迫近距离承受他的精神攻击。
  估计是被他叫麻了,给他上药按摩的手法活像在按一只滑不溜湫的鱼,公事公办,毫无感情。
  ——管你怎么挣扎,反正他是一定要料理好你让你进锅炖一锅汤的。
  弄了十几分钟搞定了,又拍了他一计。
  “躺过来,到正面了。”
  太宰治啪叽一声翻过面来。
  他那张俊俏的脸挂彩不少,想必中原中也没少往他脸上招呼,但肚子才是重灾区,青乌一片。
  织田作之助的手法老练毒辣快速,简直颇具艺术性。
  雾夕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太宰治身材实在不错。
  虽然被特务科的文件耽误了两年,但隐约还看得到腹肌的痕迹。
  之所以不够充实,想必不是活动量不够,是瘦的。
  药终于上完了,就算是织田作之助也不由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手,丢下还在塌塌米上哼唧的太宰治。
  “太宰,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下?”
  虽然还在哼唧,但已经不完全是痛的了,多少带着点舒服和疲惫的味道。
  雾夕小心翼翼地提议,“不过最好还是吃过晚饭再休息吧,话说,喝点粥怎么样?”
  太宰治好像现在才知道她在似地。
  转着眼珠子瞄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我是被打了,又不是中弹了。”
  雾夕就很自然地问:“是谁干的,为什么啊?”
  太宰治没理她,回答的人是织田作之助。
  “是mafia那位重力使揍的,似乎是早年积攒的仇怨。那位脾气不怎么好,有点记恨。”
  他虽然没混过mafia,但中原中也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也有过几面之缘。
  对方不一定记得他是谁,他倒是印象深刻。
  太宰治边哼唧边说:“什么旧怨……哼,说是旧怨也不是不行,不过新仇旧怨一齐涌上心头才是正解。”
  说着又别有深意地瞄了雾夕一眼。
  雾夕寻思了下,决定装傻。
  话说回来,这事情的始末她确实雾煞煞的。
  因为中原中也什么也没说啊。
  “中也的话,虽然脾气不好,不过也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太宰你离开mafia之前好像对他做过不好的事,正好被撞上报复了吧?”
  太宰治:“……”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他笑眯眯地说:“那个黑漆漆的小矮人是来找你的哦,还说很想念你呢。”
  雾夕并不回避他带着探究的视线,只眨了眨眼睛说:“哦,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呢,我也有点想念他。”
  旁边的织田作之助插了句嘴,“雾夕你和那位也有交情啊。”
  雾夕向他简单说明了和中原中也认识的渊源。
  然后道:“算下来也有认识七八年了,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个可靠的兄长呢。”
  织田作之助很简单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太宰治对此嗤之以鼻。
  “特务科的明日之星,种田长官的得力干将,”
  清朗明快的青年声音,偏要这么阴阳怪气,真是明珠暗投,令人扼腕。
  “却和mafia的重力使私交甚笃,真的没关系吗?”
  雾夕被他的关心感动到了!
  明明从没在侦探社说过她在特务科的事,他却连这么耻的‘称号’都知道!
  “我们特务科的长官是位相当不拘小节的人呢,欸,你也见过他,应该清楚才对。”
  虽然是坂口安吾一力承担风险帮他洗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种田山头火的首肯。
  到最后太宰治加入侦探社的推荐信也是他写的。
  “这些事我在加入特务科之前就有向种田长官说明过了,他还说以后会优先把和港口mafia交涉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呢,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大好,拒绝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
  太宰治咬牙切齿着说:“那只蝓蛞,到底有哪里好?”
  “以那家伙的危险程度和不安定性,我想不通你要和他维持那种联系的必要性……怎么想,都很不划算吧?”
  这话问得真奇怪。
  而且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就连织田作之助也感到了些许异样。
  不由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雾夕。
  雾夕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言语。
  太宰治:“怎么,想不出来吗?”
  她回过神来,笑道:“对啊,想不出来,突然被你这么问,完全没想出来中也有哪里不好呢。”
  太宰治眼瞳深深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个“呵呵”来。
  然后就彻底把她当空气,各种使唤起织田作之助来。
  雾夕整理了下现有信息,大概拼凑出了事情始末。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
  太宰治知道她和中原中也的事了吗?
  多多少少会有所察觉吧。
  不过呢,就算是面对他这样的聪明人,也没必要妖魔化,下意识觉得让他们看到一点端倪他们就无所不知了。
  这样往往会出现不打自招的昏招。
  其实头脑里有一套逻辑思维的聪明人是最讲道理的。
  事实和证据不够充分的时候,他们不会随便下结论,不像某些单纯的直觉派。
  再说这种事情又不是对错选择题,答案非此即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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