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邬识缘划破中指,快速用鲜血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箓。以血为墨,书写观内不传之秘,符箓用过即焚,不会留下痕迹。
只见血光乍破,施加在书山苦海上的灭杀诀被强行化解。
师逢春惊愕茫然,僵在原地。
就算拿到了书山苦海,你的本事也不怎么样。谢行昀紧随其后,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灵蝶蜂拥而至,再度将囚笼包裹起来,如同一个发着光的巨大金茧,在半空中一颤一颤地跳动着。
这个贼就交给我了。谢行昀引出一滴心头血,掐了个法诀,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神明之泪,也是属于我的。
谢行昀是王朝的小侯爷,他的家族世代豢养灵蝶,灵蝶噬骨锥魂,用心头血喂养,可发挥出百倍力量。
那一滴血被分割成无数份,细化得如同一片淡红色的血雾,金色灵蝶吸收了之后,翅翼伸长,身躯变色,闪烁着妖冶的红色光芒。
谢行昀指向囚笼:去!
灵蝶是灵力喂养所化,不受法器结界的控制,可以穿过书山苦海。
一只又一只灵蝶渗入囚笼。
与此同时,二楼露台上的顾百闻终于许完了愿,他放下手,在黑暗之中,目光准确锁定到了谢行昀和师逢春身上。
他往前踏出一步。
围栏没起到任何作用,他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
像随风而去的祭司一样,顾百闻的身影逐渐消散,融入了无边夜色之中,寻不到半点踪迹。
下一秒,无声无息的黑芒点在师逢春眉心,他瞳孔紧缩,面上困惑不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无涯笔从半空掉落,在拍卖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
谢行昀循声而动,刚转过身,就被洞穿了胸膛。
黑雾缠住了他的心脏,啪嗒、啪嗒心头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在地上,不一会儿,拍卖台上就积了一小滩血。
你是
那雾气收紧,像是要榨干他心脏里的每一滴血。
一个,两个。
低沉的声音压抑着快意,像时钟滴滴答答,兢兢业业地充当催命符。
忽然声音一顿。
第三个。
最后一个字未落,头顶就劈下来一道锐光,似有烈火卷过,烧破无边夜幕,梧桐子刺穿重重黑雾,于一片火光之中直取神秘人命门。
谢行昀被神秘人往前拖了几寸,他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剑锋逐渐逼近。
握着剑的兰轻流眉目森然,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梧桐子刺穿他的咽喉,没有偏移分毫。
不是要两招破我防备,三招取我性命吗?
现在被我一剑刺穿的又是谁?
哈哈哈哈,十二星宫的佼佼者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的剑下!
兰轻流轻蔑地勾起唇角,他拔出剑,得意的表情一闪而过,厉声喝道:阴险贼人,偷盗拍品不成,竟然杀死了逍遥书院和十二星宫的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神剑荡邪,所到之处不留半分黑雾。
铸造城内烟尘缭绕,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兰轻流的话传开,一时间众人两股战战,莫不心生惧意。
萧倾攥紧了手杖:卢老,这就是你说的相安无事吗?那贼人不仅毁了神明雕像,还杀了人!
铸造城最高层,高级铸造师分区而坐。
卢老怔愣:神宫答应了不会生事,怎么会
眼下人已经死了,你还提那劳什子都不管的祭司?萧倾脸白得像只鬼,语气幽幽,据我所知,今日来拍卖大会的正是谢行昀与师逢春,两大天骄双双殒命,星宫和书院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敢问卢老,神宫可会为铸造城挡下祸乱?
缄默不言的三位高级铸造师对视一眼,道:出了人命,的确是大事,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萧倾
我一个跳梁小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萧倾拄着手杖,冷笑一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相信卢老定能摆平此事。
书山苦海中,灵蝶随着主人的死去而消失,四周轰隆一声,密不透风的囚笼裂开了一道缝隙。
神器书山苦海,被击碎了!
邬识缘心神俱震,他感觉到熟悉的凛冽锋芒寸寸逼近,就在囚笼之外。
天下能破神品法器的,只有神品法器。
是梧桐子!
邬识缘大脑空白,一声不要脱口而出,然而剑势已经收不住了,金石交加,神品破神品。书山苦海碎成一片片,其中夹杂着梧桐木的碎片,向四周飞溅。
邬识缘蒙着面,碎片从他的眼角划过,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他怔怔地抬起头,两大神品法器书山苦海和梧桐子玉石俱焚,在他眼前撞成了废书烂木头。
震荡的灵气轰穿了铸造城,一片黑雾踏着月光拾级而下,将邬识缘拥入怀中,轻轻抚过他身上被灵蝶灼烧过的伤口。
【警报警报,检测到系统错误】
【即将抹杀错误。】
嗡的一声,日夜倒转,邬识缘捂住头,剧烈地喘息,一帧帧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不等他定睛细看,就变得模糊不清。
混乱之中,他的右耳被重重地捏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一句都没听清。
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顾百闻,少年紧紧抱着他的腰,挡在他身前。
他的左胸上开了一个血洞,露出半寸剑尖,紧接着剑被抽出,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邬识缘呼吸都停了,目眦尽裂。
一见!
兰轻流拿着断了一截的梧桐子,往后退了两步。
第21章
汹涌的灵力摧枯拉朽,一下子就将兰轻流掀飞到了十几米外。
邬识缘捂住顾百闻的胸口,拼命往他身体里输送灵力:一见,一见,顾一见,醒醒,顾百闻,快点醒一醒
被剑刃洞穿的胸口血糊糊的,心脏被梧桐子上附带的烈焰烧成焦黑一片,顾百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会说话,也不会再撒娇了。
顾百闻!!
世间最后一丝黑雾涤荡干净,错误被彻底抹杀。
邬识缘茫然地抱紧了顾百闻的尸身,灵力源源不断的送入他体内,尽管没起到一点作用,邬识缘还说不愿意停手。
兰轻流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前:师兄,怎么会是你?
他知道邬识缘和顾百闻来了一星天,但不知道他们在拍卖大会,更想不到胆大包天抢拍品的人会是邬识缘。
他坏了邬识缘的好事。
梧桐子已经被毁了,他手上只剩下半截断剑,不是邬识缘的对手。或许就算完整的梧桐子在,也阻挡不了邬识缘取他性命。
别叫我师兄!
邬识缘抬起头,双目赤红,周身灵力暴动,赫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兰轻流此时才看到他怀里的顾百闻,不由得心神俱颤,他像被烫到了一般,将半截梧桐子扔了出去: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
他没有杀顾百闻,他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剑。
他的剑在哪里?
哦,对对,插在顾百闻身上,他只不过是把剑拔了出来。
为什么他的剑会插进顾百闻的胸口?
兰轻流浑身发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他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没有,我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也掐断了他的辩解。
眨眼之间,邬识缘就抱着顾百闻移动到了他面前。
近距离对上顾百闻毫无生气的脸,真实的感知到这个和他同一天入门,却获得邬识缘宠爱的小师弟被一剑洞穿心脏,兰轻流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恐惧。
兰轻流,我警告过你很多次。
他不想和主角扯上关系,已经尽力避开兰轻流了。
逃不开的宿命,不足三个月的寿数,他心如死灰,好不容易生出一点对未来的期盼,可这唯一一点冲动之下的念想都被兰轻流一剑斩断了。
顾百闻的身体在他怀里逐渐失去温度,没有一丝活气。
会对他撒娇的小师弟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他们没有等到三年之后,甚至没有等到三个月之后。
死的不是他,是顾百闻。
是顾百闻!
绮芳花还未绽放,惦记着要为他做糕点的少年郎就永远离开了。
邬识缘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他一挥手,将兰轻流扔出了十几米。
咳,咳咳兰轻流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喘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