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许久,他应了声:好。
-
负雪城,浮槎小居。
江湖上习剑者不计其数,每年试剑大会都有修习剑道的人从五湖四海赶来,或想一剑动天下,或想瞻仰名剑风采。
你不用剑,也不缺见识机会,又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屈舫饮了一口茶,轻笑:我?自然是为了做生意。
一猜就是,你一贯无利不起早,若不是为了求财,太阳就该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只许你一盏茶卖百金,不许我来分一杯羹?浮槎的掌柜果真如传言一般,小气。
掌柜作势要拿茶水泼他,屈舫连忙夺过杯子:讲真,我看你的生意也不咋地,一个月里能有一个冤大头来喝你的茶吗?
哈哈,其他月不知道,这个月有了。掌柜笑眯眯道,今天有一个冤大头要了一壶茶,我本来打算给他打个折,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多收他一百金。
屈舫:
奸商。
你还挺有自知之名的。
掌柜从腰间抽出一杆水色烟枪,往桌上磕了磕,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烟雾缭绕,他在雾气后眯起一双狐狸眸子,唇角微勾,带着勾魂摄魄的性感。
屈舫晃了下神,连忙移开视线:遮遮你身上的味儿吧,要是被人发现浮槎的掌柜身负灵兽血脉,肯定会把你抓去拍卖。
拍卖?掌柜拿开烟枪,斜靠在椅子上,说起来也快到一星天的拍卖大会了,今年还没找到你要的东西吗?
最近有了点眉目。
想到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屈舫脸上露出点笑意。
掌柜轻嗤:不过是只血统稀罕点的灵兽,听说几百年了,它连人形都化不了。
哪个能像你一样幸运是混血,天赋高,生下来就能化形,修炼短短几十年就能隐藏起灵兽的性征。屈舫饮了口茶,话锋一转,况且我看上的是它的特殊能力。
梦啊
掌柜伸出手,抓住一缕烟雾。
宽大的水袖堆在肘间,他的手腕白皙,缠绕了几圈的镯子叮铛作响,单看手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子。
世事一场大梦,倘若真能沉溺在美梦之中,不再醒来,也是极好的事情。
屈舫笑了下:所以我要得到它,赚一大笔。
俗气!
掌柜张开手,烟雾散去,他手上突然长出尖利的指甲,充满兽类的野性:我要在店外挂上牌子,屈舫与狗不得入内,免得我这清净之地被你的一身铜臭玷污。
屈舫连忙告饶:说正事,我来这负雪城是想跟你做一桩生意,准确来说,是想请你帮我做件事。
哦?掌柜探身,用指甲挑起他的下巴,恶作剧似的往他脸上吐出一口烟,说来听听。
此次试剑大会,名剑榜上排名第三的剑会出现,我要你接近剑的主人,取得他的信任。
切,没兴趣。
掌柜懒洋洋地坐回去,兴致缺缺。
屈舫连忙道:价钱好商量。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名剑榜上排名第三的剑是九霄观的梧桐子,九霄观是道观,你要我去勾引牛鼻子老道,不如让我去极乐山,好歹那里的小和尚还鲜嫩些。
他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老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和满口仁义道德的老男人打交道。
谁说道士就一定老了,梧桐子的主人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掌柜震惊,我不过是在深山老林里冬眠了十几年,九霄观就没落到这种地步,连镇观之宝都无人可传了?
跟你解释不清楚。屈舫站起身,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直接去看吧。
两人离开浮槎小居,一路出了负雪城,前往苍雪峰。
试剑大会在即,苍雪峰附近都是慕名前来的江湖剑客,屈舫在人群中找了片刻,指着降落在不远处的飞舟:看到那边穿道袍的人了吗?背着梧桐子的就是我要你接近的人。
掌柜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起来:好俊的道士!
不等屈舫说话,他将烟枪往腰间一别,兴致勃勃道:这桩生意我做了,人归我,剑归你。
不是
怎么,难道你想要的是人?
掌柜眯了眯眸子,语气里带着威胁。
屈舫:
艹,跟色鬼做生意真他娘的糟心。
人归你,我也不要剑。
这还差不多,掌柜挽起头发,转瞬间就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温婉娇媚的小娘子,开口连声音都变得娇滴滴的:现在道士还怪讲究的,出门还带个小厮。
啊?
什么小厮?
屈舫一脸茫然。
不等他开口,掌柜就迫不及待地朝飞舟走去。
九尾狐一族擅长魅惑之术,最喜欢玩弄人心,拥有狐族血脉的男女尽皆绝色,混血种尤为出挑,美得雌雄莫辨。
掌柜勾起嘴角,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这道士,他必要拿下!
苍雪峰下飘着雪,一袭红裙的掌柜吸引了无数道目光,只见他走到飞舟旁,一不小心,摔倒在邬识缘和兰轻流面前。
啊,好痛,求道长救救我~
他抬起一张泫然未泣的脸,冲邬识缘伸出了手。
屈舫的眼皮狠狠一抖,万千脏话冲到嘴边。
不是!
艹!你他妈的认错人了啊!
第25章
你不认识梧桐子吗?那么大一把神剑, 你看不见它在谁背上吗?
古有书童帮少爷背书箱,今有小厮帮道士背剑,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少年郎, 我都跟你说过是少年了, 你还能认错!我看你分明就是为色所惑, 眼里只看得到邬识缘了!
原来他叫邬识缘啊, 这名字真好听。
屈舫彻底被他打败了,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自个儿坐在一旁生闷气。
掌柜托着下巴,笑容甜蜜,乍一看好像真是一位坠入情网的小娘子:他很合我的眼缘,那背剑的小子在他身边毫无存在感,怎么可能入我的眼,你干脆让我换个人勾引吧。
你以为他是好相与的吗?
九霄观大弟子声名远扬,也就你这只在深山里窝了十几年的乡下狐不知道, 他已突破九品, 分分钟就能看透你的伪装。
屈舫已经能够想象到邬识缘一纸符箓送掌柜上西天的画面了:不想死的话,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掌柜挑眉:这么凶干嘛, 你吃醋了?
呵, 我吃什么醋?!屈舫表情古怪。
你对他有意, 见他同我亲近, 自然会吃醋。掌柜哼笑一声, 把玩着刚从手腕上摘下来的镯子, 怎么这么惊讶, 以为我看不出你对他抱着什么心思吗?
屈舫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冷硬: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所谓,我才不在乎你对他是什么心思, 我想要他,那他就只会是我的,至于你
掌柜耸耸肩,笑得妩媚,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屈舫气得牙痒痒:你要真能将他勾到手,也算有本事。
那你我的生意还做得吗?
屈舫沉吟片刻,点点头:邬识缘也好,兰轻流也罢,只要你能离间他们师兄弟,让他们二人关系不那么和睦就行。
什么风都比不过枕边风,他原本是想让掌柜去勾引兰轻流,少年心性不定,最易上钩,届时稍微加以引导,兰轻流就会与邬识缘离心。
没承想,掌柜这色狐狸竟然看上了邬识缘。
就这点小事,简单!
屈舫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邬识缘可不是寻常道士,你小心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掌柜不以为意:再不寻常的道士也是男人,而我最擅长拿捏男人。
浮槎小居内,浮动的烟雾半夜才散去,掌柜侧坐在窗台上,笔直修长的腿随意搭着,负雪城气候严寒,他却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腿上空空荡荡。
邬识缘
他轻声呢喃,想起今日在苍雪峰下的初见,唇畔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