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若是能杀死你们这帮狗厥缁,哪怕我日后沦为草芥都无所畏惧!”徐钟隐骑着马,对准刚才说话的那名厥缁士兵就是一剑,却被厥缁士兵反手又弯刀挡住,弯刀刀面翻转,直直地插进徐钟隐的胸膛内。
“本来还想留你一口气,但看你死心已决,那就是送你一路好了。”那名厥缁士兵道。
而后,身后的一帮厥缁士兵蜂拥而上,将徐钟隐从马上拉了起来又拖着徐钟隐将其按进一旁盛满水的水井之中。徐钟隐抬手欲要反抗,身后的厥缁士兵又搬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和一块巨大的砖头,直直地对准徐钟隐的胸脯砸了过去。
接着,那帮拉着徐钟隐的厥缁士兵松手。徐钟隐跟随着石头和砖头巨大的力道,来不及再作出任何反抗和挣扎,就这样飞速地沉入水井之中。
在同一时刻,另一口枯井里的百姓摸着黑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却突然天降火种,整个地道内存放的油水尽数点着,厥缁士兵跃下枯井,对着那些百姓就是一顿千刀万剜,将漠北城最后一批残存的百姓杀尽之后,他们一把火烧了整个枯井,自己便趁着火势还未袭来时,跃出枯井。
当陈自寒接到徐钟隐的死讯时,他还和萧飞鸿争执着。见陈自寒放空那一刹那,萧飞鸿立刻挥起长枪,对着陈自寒的胸口刺来,这一枪直直地将陈自寒的胸口穿破。
见状,陈自寒嘶吼一声,徒手将长枪硬生生地从自己的胸口内拔出来。
萧飞鸿见状,连忙补上一枪,却被陈自寒挡住。他吐出一口鲜血,而这鲜血恰好喷在了萧飞鸿的脸上。
“你知道吗?”萧飞鸿用护肘将挡住眼睛的鲜血擦尽,而后道,“你和一个人特别像。”
陈自寒嘶哑着声音,吼道:“谁?”
“前神机营最后一位营主李从歌。”萧飞鸿躲开断风刀的攻击,而后上挑一枪,在空中绕过一轮,落在了陈自寒身后。她说:“你有李从歌那般不服从的倔强模样,这一点我很是欣赏。眼下,漠北城破,北明将士已经不敌厥缁兵马了。”
提起李从歌,陈自寒想到打小时,陈从连曾跟自己说过神机营的历史。但那个时候,漠北乃至整个北明都没有神机营了。陈从连曾跟自己讲过李从歌,说李从歌是被厥缁的叱罗兄弟两人为主,身后厥缁兵马为辅,万剑穿心而死。在她死时,曾以她血荐轩辕——
[我的功过,后人自说,谋策皆由我。]
“怎么样?”萧飞鸿歪头问道,“是不是很像?”
陈自寒没有说话。
萧飞鸿继续道:“你和她一样,即便万念俱灰,也要万死以赴,宁死不屈。”说罢,萧飞鸿用起内功,推动长枪,对准陈自寒的胸膛处,又一次牢牢地刺了进去,感受到长枪撕开皮肉,戳穿骨头,再从皮肉撕开,挑出来。
她满身都是血,看着陈自寒疼到跪在地上,牢牢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却还是死命吊着那一口气。
于是,萧飞鸿道:“陈自寒,你回头。”
待陈自寒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头时,他看到城楼处站满了厥缁士兵,每个厥缁士兵的手中还提拉着几个北明士兵的尸体。陈自寒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又看见萧飞鸿一声令下,一句“放!”,北明士兵的尸体被无情地扔到城楼下,皆都堆叠在陈自寒身旁。
萧飞鸿满手血污地接过官差递来的清单,她看了一眼清单,而后看了一眼跪在尸山血海中奄奄一息的陈自寒,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漠北最后一个人——”
而后,她用脚挑起陈自寒脚下的断风刀,而后她抓起陈应阑早已散乱的头发,看着他虽然奄奄一息却依旧饱含愤懑的双眼。
萧飞鸿便一点都不客气地把玩着断风刀:“你这穿着是你爹的甲胄,这把断风刀也是你爹陈从连给你的吧?”
陈自寒用尽最后一个力气,握住断风刀,断断续续地道:“......我再说一次......北明......永远都在......”
“胡说八道!”萧飞鸿将断风刀抵在陈自寒的脖颈处,道:“你和陈从连不一样。”
说罢,她举起断风刀划破了陈自寒的脖颈,陈自寒脖颈处鲜血飞溅,洒在周围土地上。萧飞鸿恶劣地将其扔到一旁的尸山上,她看着陈自寒死后还不肯闭眸的眼,仍然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萧飞鸿站在陈自寒的尸体之上,她抬头看着燃火几重的城楼,捡起一旁散落写着“明”的字号,揉碎过后,便扔到了一旁的火堆里。
她支着长枪,大声宣布道:“死了——”
第66章
厥缁兵马按照萧飞鸿的计划, 在攻破漠北之后,提前分离几支军队从漠北直接遁入沧州城。剩下的万千兵马则又撤出几支水军, 通过河流,辗转水路,一路欲渡天堑来到长江以南。至于最后剩余的那些,自然是从漠北攻到甘州,再从甘州一路攻到中原,从中原汇集各路原本分割的兵马,一齐进攻晏都。
沧州一带还下着连绵的暴风雪, 气温骤降。这个天气作战实为难如故,若是硬要作战, 也不是不可, 只是战争有些困难。一是不能生火, 难用火力攻陷;二是雪天路滑,沧州又有断崖山阻拦,厥缁不得不绕道远下,走沧州断崖山不远处的官道。
不久前, 漠北一带被厥缁铁骑攻破的噩耗便传到了沧州。而沧州节度使也是立刻备齐军队,蓄势待发地发誓要和厥缁决一死战。
柳明哲自从那日和陈应阑在小小的医馆中会面便再也没出现过了。他的房间空了, 行囊全部被马车脱走了。陈应阑和傅旻询问车夫,车夫只是闭口不答, 谁也不知道柳明哲去了哪里。
然而, 柳明哲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的康庄官道。沧州节度使刘飞度的计谋是陈应阑和傅旻带领一众兵马前去断崖山官道处拦截厥缁, 能脱一时辰是一时辰,又让自己所带领着剩余兵马留守沧州城,守好最后一块阵地。
沧州城多山, 易守难攻,所以刘飞度采取的是防守计划。
然而,厥缁早就看穿了沧州城的战斗方法,一方由官道和陈应阑和傅旻所带领着的兵马照应,另一方由榷场而下,直逼城门,和刘飞度决一死战。
而这次,厥缁的统领不是萧飞鸿,而是叱罗焘。
从官道走到不多时,一支利箭便擦过了自己的耳畔,削断一缕发丝。陈应阑抬手示意身后兵马缩小范围,聚集到一起。
一旁的傅旻率先拉起弓弩,对着箭射来的方向,同样射来一支箭。
“现在我在明处,敌在暗处,切不要轻举妄动。”陈应阑看向傅旻,而后转过头,凝视着远处的那座山头,“就先这样你来我往,看看最终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说罢,他从后背的剑袋里掏出了两把剑,一把是青花剑,是自己从甘州影卫那里获得的,另一把则是银剑,那是沈木衾生前的遗物。
李谨丞说的没错,他这一生欠下的命债太多,若是一条一条命债那么还是还不完的。索命门里的那些刺客皆都是北明人,虽然知道自己和索命门有很多恩怨情仇,但是在家国面前,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木衾生前说过:“生也北明,死也北明。”
想到这里,陈应阑更是不由得握紧了青花剑和银剑,他抬眸默默地凝视着远处的山头。这时,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传来一阵清脆的口哨声,周围的山头上的草木皆都窸窸窣窣抖动起来。
紧接着,无数箭矢犹如斜风细雨一般缠绵而来。陈应阑抬手劈断一根又一根箭矢,而后身旁的北明士兵拉起缰绳,朝着官道四面八方的山头逼近。
这里是断崖山的官道,官道有一处隐秘的洞穴,是崔霜雪和段云折曾经在那里待过一阵的地方。
他将一串铃铛递到傅旻的手中,最后嘱咐道:“拿着,给我哥。”
傅旻回过头,见那一串铃铛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担忧地看向陈应阑。
“如果我哥也死了,那就让我哥和这串铃铛葬在一起。”见傅旻欲要张口,陈应阑赶紧摆摆手,道,“别再多说什么了,官道若是能守住,沧州城便能守住。”
说罢,他便策马,双手分别握着青花剑和银剑朝着远处朝他们席卷而来的厥缁兵马潺潺而去。只留下一汪雪气,傅旻握紧手中的这串铃铛,和这周天的天气不一样,这串铃铛是温暖的。
可是,傅旻正想告诉陈应阑,陈自寒已经死在了萧飞鸿的手下。但陈应阑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一样,并不想让自己多说。
看着陈应阑逐渐远去的背影很快又被身后追击上来的北明士兵掩盖到无影无踪,傅旻将这串铃铛放进口袋里,带领着剩余的北明士兵往另一个山头,继续换个地方牵制着厥缁士兵。
陈应阑在厥缁的军队里试图妄想找到叱罗焘的身影,可叱罗焘明显不再这里。但无论叱罗焘在不在,陈应阑都挥起了两把剑,朝着眼前的厥缁士兵的头颅斩杀。
他一手握着青花剑,一手握着银剑,两把剑轮流配合,联合斩杀一圈又一圈厥缁士兵。眼下,一名厥缁士兵正举着弯刀朝着自己劈头盖脸地袭来,陈应阑反手将青花剑戳进他的侧腹,那人疼到滴溜溜地滚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