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怎么冷静。”布鲁斯一双眼睛微微发红,“雄子是最尊贵的生物,虫神赐给虫族的瑰宝,怎么能干做饭这种粗活。阁下,您和我说实话,是不是雌奴欺负您了。”
  当初给安瑞介绍雌虫的时候,布鲁斯就发现这只雄子性格特别软和,还有点恋爱脑。
  虫神在上,这样的小雄子最容易被雌虫欺负了。
  而且他在来之前看过资料,安瑞身边只有诺拉一只雌奴,诺拉又是曾经被雄虫退过货的军雌。
  真要是那只可恶的军雌对雄子做了点什么,雄子根本没法反抗。
  “真的没有,您误会了。”
  安瑞抬手叫过一边的诺拉,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用手轻轻揽住诺拉的腰:“您看,我们……”
  “大胆!”
  安瑞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布鲁斯尖锐的嗓音打断了,他恶狠狠盯着安瑞身边的诺拉:“贱雌,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坐在尊贵的雄子身边,还不跪下!”
  自从雄保协会的虫进门以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诺拉,使劲咬着已经伤痕累累的口腔壁。
  他很想说是雄主让他不要跪,不要守着《雌训》上的规矩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偷偷咽了回去。
  一只随时会被丢出去的雌虫,有什么资格炫耀雄主的宠爱。
  想到这,诺拉沉默地站起来,跪在了安瑞的脚边,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奴僭越,请雄主责罚。”
  “哼,这才像点样子。”
  布鲁斯满意地点点头,换上一副和蔼中带了些谄媚的笑容,刚转向安瑞,就装上了一双满含怒意的黑眸。
  “布鲁斯先生,我怎么和家虫相处,与你无关。”
  天知道他把诺拉养成现在这样有多不容易,雄保协会一句话,就让他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搁谁谁忍得住啊。
  他扶起腿边的诺拉,按着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转向布鲁斯。
  “我家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布鲁斯看向安瑞的眼神从怜爱变成了绝望。
  天啊,这只军雌到底对他们尊贵的雄子进行了怎样惨无虫道的洗脑,才会让雄子如此维护。
  不,不只是洗脑,说不定还是胁迫。
  安瑞阁下一定是被这只军雌折磨怕了,才会在雄保协会面前都不敢说真话。
  布鲁斯眼神里闪过几分决绝。
  他今天说什么也得帮雄子好好教训一下这只贱雌。
  布鲁斯飞快地打开智脑,低头点了两下,下一刻,诺拉脖子上的抑能环猛地亮起了红灯,诺拉闷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上。
  “诺拉!”安瑞转头,狠狠看向布鲁斯,“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阁下别担心,这只贱雌已经被电晕过去了,您和我们实话实说,他是不是胁迫您了。”
  “哈。”
  安瑞冷笑一声,向来温和的笑眼此刻异常冰冷。
  “你们是听不懂话吗,我说了一百遍我没有被欺负,做饭是我自愿的,你们就装听不见是吗?还有,诺拉是我的雌虫,你们凭什么电他!”
  布鲁斯这会才意识到,他刚刚的猜测可能有问题。
  “阁下别生气,诺拉是雄保协会强制分配的军雌,协会有权操控抑能环,保障雄子的安全。”布鲁斯有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军雌身体强壮,一会儿就能醒。”
  话音未落,诺拉缓缓挣开了眼睛,安瑞急忙凑过去,让室友躺在自己腿上,摸了摸他金色的短发。
  “疼坏了吧,对不起。”
  诺拉身体动不了,只能努力地眨眨眼,安慰自家雄主。
  安瑞搂着诺拉,眼神冰冷地看着布鲁斯:“分配是吧,你看好了,我现在就把六百万罚款转给你们,这套房子我也会在一周内搬出去,从今往后,别再把你那套莫名其妙的规则用在我身上。”
  *
  布鲁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安瑞赶了出去。
  把碍眼的虫赶走,安瑞急急忙忙地回屋照顾自家室友,忽然裤腿就被拽住了。
  “雄主……”
  诺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翻下来了,一点点爬到了门边,使出最后一点劲,拉着安瑞的裤脚,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雄……雄主……”
  不要丢掉他,好不好。
  第27章
  因为被电击的劲儿还没过, 诺拉挣扎了很久,还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咿呀咿呀吐出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
  两行清泪从苍蓝色的眼睛里流出来, 划过锋利的脸庞, 在下颌处成功汇合。
  诺拉哀求地看着安瑞,浑身忍不住地发抖, 好像犯了错的信徒等待神明最后的审判。
  下一刻,他眼睁睁的看见雄主后退了半步, 那片裤脚也从他手里悄然溜走。
  一瞬间,诺拉几乎是万念俱灰, 他垂下眸子,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很快就汇成了一小滩。
  过往几个月的美好时光从他眼前划过, 很真实, 却又抓不住。
  在此之前,诺拉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忍不住怨恨起虫神。
  为什么让他接触过阳光之后, 又残忍地把他打回地狱。
  下一刻,他突然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抖成这样, 特别疼是不是。”安瑞心疼地把自家大宝贝抱上沙发, 拿了纸给他擦眼泪,“要不我还是打急救电话吧。”
  他刚从沙发上坐起来, 袖子就被抓住了。
  诺拉缓过来了一点, 至少能开口说话了, 虽然还不是很利索:“不走,雄主, 不……”
  眼看着沙发上的雌虫又要掉眼泪,安瑞赶紧放下智脑凑过去:“好好好我不走,乖,不委屈。”
  诺拉放肆地搂着安瑞,把脑袋埋在肩膀上,使劲吸了两口雄虫身上青草的香味,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安瑞被诺拉哭懵了。
  虽然诺拉确实受了委屈吧,但是按照自家室友的性格,不该哭成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太疼了?
  可之前诺拉在地板上跪一夜,都没喊过一个疼字。
  安瑞想了半天都没把逻辑想通,只能拍拍诺拉的后背,轻声安抚:“都是雄保协会的错,我待会就打电话投诉,让布鲁斯给你道歉……”
  “不要,嗝,不要道歉……”
  “好好好,不道歉,都听我家诺拉的。”安瑞尽量顺着诺拉的意思,“乖,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哭了十几分钟,随着电击的后遗症完结消散,诺拉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从雄主怀里退出来的,但是雄主没说,他也就假装不知道自己坏了规矩。
  “雄主。”诺拉咬了咬口腔壁上破烂不堪的软肉,“能不能求您,不要赶诺拉走,诺拉可以陪您直播,帮您做家务,您要是娶了新的雌君雌侍,诺拉也肯定不会碍眼的,求您了,雄主。”
  安瑞就感觉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直接扣他脑袋上了。
  “不是,谁说我不要你了?”
  “我之前听您和雄保协会说,不想要强制匹配的伴侣,而且您都把罚款交了。”
  安瑞轻轻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诺拉今天在别扭什么了。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诺拉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对不起雄主,我不该偷听您的电话。”
  “我确实不喜欢雄保协会的强制匹配制度,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其实这些话,我原本打算彻底解决了雄保协会,再挑个好日子跟你说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问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诺拉的心跳蓦地加快了,他隐隐感觉到,雄主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是他意想不到的内容。
  “一开始,我做直播攒钱,确实是想摆脱雄保协会,然后和你离婚,但是慢慢的,我后悔了,我不想离婚了。”
  诺拉的双手无意识地攥成拳,用脑袋抵着安瑞的肩膀。
  “那您为什么还交罚款了?”
  “因为我不想在三年后,再接受雄保协会强制分配来的军雌。”
  安瑞把诺拉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认真地注视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诺拉,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雌君吗?”
  雌君,那是一个诺拉从来没有肖想过的身份。
  因为雄虫和雌虫比例差距过于悬殊,每只雄虫又只能娶一个雌君,这就使得雌君要么是贵族雌虫,要么是才貌双绝的亚雌。
  像他这样平民出身的军雌,是绝对没可能做雌君的。就像他雌兄,哪怕已经是第一军团的上将,因为出身不好又不讨雄主喜欢,也只能做个雌侍。
  巨大的喜悦让诺拉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一双眼睛也失了焦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爬了满脸。
  他仓惶地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很郑重地单膝跪地,捧起安瑞洁白修长的手,在上面轻轻印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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