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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故里 第38节

  这么晚了,她不在四季公馆,没回半山别墅……想到她是和故十方一起从俪色离开的,栗萧里脸色阴沉得不像话,他拿出手机打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
  栗萧里在电话接通的瞬间竟紧张起来地闭了闭眼,生怕听到别人的声音,如果是故十方,如果是他……
  这一刻,起了杀心,极端地,想要杀死挡在他和星回面前的所有人。
  两边都没说话,双双沉默了十几秒。
  那端先问:“你在哪儿?”
  是星回。
  栗萧里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他微吸一口气,“你又在哪儿?”
  那端说:“南城壹号。”
  她去找他了?栗萧里几乎是立即启车,“我马上回来。”
  他争分夺秒往回赶,正常四十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一半时间。
  栗萧里走出电梯,就看见家门口的星回。她倚门站着,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感应灯映照下,那张精致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
  栗萧里忽而想到七年前她初次来时的情形,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好奇又拘谨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在这一瞬间,他想: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栗萧里疾步过来开门,边说:“密码没变,下次回来我不在就自己进去。”
  星回刻意看了眼他的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还在。她往旁边退开两步,抿抿嘴唇,“不会有下次了。”
  “咔嗒”一声,门锁打开。
  栗萧里的手僵在半空两秒,他转眸,直视她,“什么意思?”
  星回看着他眼睛,“字面上的意思。”
  栗萧里想装糊涂都装不下去,一梯一户的走廊里,他微冷了神色站在她面前:“你回国四个月了,我以五千块为借口让你回来,你说你有新猫了。今天回来却是为了那个故十方,是吗?”
  网上栗、别两家联姻的那些动态还都在,他没一句解释就罢了,还反口咬着故十方不放,到底是要怎么样呢?
  星回毫不犹豫地承认:“对,我就是为他来的。”
  栗萧里眉心蹙起,他手上按下去,“啪”的一声,开了锁的门又关上,“我不希望在这扇门里听到那个名字,听到你维护别人,我们说清楚再回家。”
  星回不是来与他和好,他一个有了婚约的人,她没想纠缠,她只是不希望连累无辜的故十方,因此一脸平静地说:“我没想进去。”
  栗萧里心中一刺,眼神冷下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星回不和他纠缠这个,试图讲道理,“‘研究组’意义重大,即便不是一朝一夕会有成果,总要有人去做。故十方不是为自己,那是很多人的希望。栗炻既然涉足了医疗领域,那些人的希望也成了你的希望,你该做的难道不是积极推进‘研究组’的成立,让大家看到希望,让希望实现吗?栗萧里,请你不要干涉故十方去做这件事,算我求你!”这是她不顾故十方阻止,非来不可的原因。
  然而,她的低头,恰好踩中栗萧里的雷区。
  自她回国,几乎每次见面他们都不欢而散,甚至于一句话不合她就能把拒绝复合的话说出口,能维t持联系至今,全靠他一次次地退让。她唯一一次示弱,却是为了故十方。
  栗萧里的心被她一个“求”字撕出一道口子,那口子瞬间把前面那些话吞噬,他眼瞳一敛,突然抬手松了下领带,人也朝她逼近,“你为他求我?!”
  星回还想说服他,“我代表那些有记忆困扰人的求你!求你给他们一线生机!他们多希望这世上多一些像故十方这样的人,一起想办法救救他们!而你作为仁和的大股东,一个向社会无偿投放了一万台除颤器的人,明明该是和故十方站在一起的人!可你却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栗萧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栗萧里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把星回的话全部曲解,“那应该是怎样?你都承认和他有关系了,还要我怎样?”
  他欺身上前,把星回逼退到墙边,一手摁在墙壁上,用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之前不是觉得我投放除颤器只为谋利吗?怎么关联上他,我变高尚了?我告诉你,为了我的希望,我会在规则内‘无所不用其极’。他若承受不了,就别企图去做别人的希望!他不配!”
  “栗萧里,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儿?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他!你为什么非揪着他不放!”星回的脾气也压不住了,她语气急烈,“好,我们抛开‘研究组’,抛开那些所谓的高尚,就论感情。他在米兰帮过我,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对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和处境吗?”
  这一句又踩在栗萧里心尖上,他掐住她下巴,目光锐利像一把刀,“你有什么是需要他帮的?他能帮的我不能帮吗?你找他帮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又置我于何地?”
  星回无奈至极,“你在南城,我在米兰,我们隔着八千公里!”
  “纽约到米兰不远吗?他离你又比我近多少?”栗萧里认定了,“距离在你心里!你的心跟我隔着八千公里!”
  他油盐不进,心被猜疑蒙蔽,非要把故十方牵连进他们这段看似无解的关系里。星回是真的没办法了,她近乎妥协地重申:“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如果是,我没什么不能承认!”
  “不是,是吗?好,你说我就信!”栗萧里扯住她的手,再次打开了门,“那我们之间就没有问题了,你跟我回家!”
  他说信了,可这样子哪里是信了,分明是没了理智在发疯。
  星回不肯听他的,挣他的手,“栗萧里,我们分手了,你忘了吗?”
  “那就和好!”栗萧里大力将她扯进屋里,“我从来就没当我们分手了!我一直都拿你当女朋友对待!你想撇开我开始新生活?我告诉你,休想!”
  拉拉扯扯的五年,他拼尽了全力攥紧风筝线,一次次赶去米兰,缝缝补补地守护着他们的爱情,向她证明距离不会影响爱,跨国不是阻碍。他做到了,都做到了,她却亲手剪断了风筝线,要和别人远走高飞?
  栗萧里失了一贯的克制,他脸色铁青地把她甩到走廊上,一字一句:“你自愿最好,勉强也罢,我都不管。但是,今晚你敢走出这里,我不仅要他的前途,我还要他的命!”
  星回被甩得踉跄两步撞到柜子上的突起,背脊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了声。
  栗萧里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收手已来不及,盛怒之下他竟没理。
  星回缓了两秒,撑着墙站稳,皱紧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留下做什么?你要强迫我做什么?”她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脸色冷寒地质问:“要我的人是吗?来!你做!”
  她的眼神冷冽如冰,连同身上都透出阴冷的气息,把过往的爱意在一瞬间全部冻结。
  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决绝。那个时候,栗萧里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和不舍,也正是那份残存的情感支撑他扛过了那五年,可这一次,她眼里什么都没了,只剩厌弃。
  栗萧里看着面前决绝的星回,心被千刀万剐似的疼。他舍不得,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也舍不得对她做什么。
  可他太疼了。
  他走上前,伸手揽住星回的腰,另一手捏住她后颈,强迫她抬起头,自己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声音不稳,“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心里的天平在向他倾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我刹一刹车?他的三年,是怎么胜过我的七年的?星回,你告诉我!”
  他的声声控诉,眼底的血红终是让星回招架不住,她的心墙毫无预警地倒塌,一时间心痛难忍。给他一句实话吧,让他明白,她没有背叛,她只是……失去了记忆,不然他可能永远都过不去。
  星回深呼吸,抑制住声音的颤抖,“我不是隐瞒,我只是……”
  后面的“失忆了”三个字都到了舌尖,即将破口而出,却被截断了。
  “只是在权衡利弊,没有考虑好要选谁是吗?”栗萧里心痛难抑地把她推离了怀抱,“三年,你瞒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除了刻意,难不成还是失忆忘了吗?星回,别拿烂俗狗血的理由搪塞我!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再不信你!”
  星回眼眸骤然一恸,她几乎无法呼吸,视线霎时被泪雾遮住,瞳孔收紧的那一秒,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她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失忆如同绝症一样困扰着自己,在他眼里却烂俗狗血!他说得那么轻飘随意,否定的不只是失忆这件事的严重性,更像是抹掉了星回在他心里的分量。
  星回再说不出一个字。
  栗萧里双手捏住她肩膀,低吼:“解释啊,辩解!为了他,骗我!”
  星回忽而笑了,笑里夹着泪,苍凉又绝望。
  栗萧里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开灯光线昏暗还是错觉,她的目光忽然没有了往日的倔强和骄傲,黯淡又哀伤,像一颗孤星正缓缓失去光亮,在陨落的边缘徘徊。
  一动不动地对视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沉浸在一片未明的混沌之中,他心底深处的痛楚终也抑制不住上涌,眼圈开始泛红……
  如果有爱,南城到米兰也不远。如果没有,近在眼前,她也去不到他身边了。
  微微的叹息声中,星回推开了他的手,心如死灰的说:“你说对了,我就是,权衡过后,没有选你。”
  栗萧里被戳中死穴,愤怒和绝望的情绪交叠上涌,瞬间充斥了他左胸口,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像是把遇见她那一天多跳的那一拍还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没有了光。沉默片刻后,他挪了挪身体,让开了门。
  他放她走了。七年,他没退过一步,这一刻,他再没有心力往前走下去。
  星回没有迟疑,走向门口。
  擦肩而过的瞬间,栗萧里冗长了呼出一口气,“分手的事怪我,我没处理好夏时的问题,是我对不起你。但论感情,论这七年的用心,星回,你磕一百个头都对不起我。”
  星回扪心自问,在一起时自己对他一心一意,问心无愧。她没有说话,决绝地往外走。
  栗萧里向屋内走去,缓慢地说:“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我宁可七年前那个雨天,没有遇见你。”
  她四处求医问诊,疯了似地想着把记忆找回来,想要记住他更多,他却就这么抹掉了他们的过去。
  星回瞬间泪如雨下,她哽咽:“嗯,那今天就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没有以后了,也不再有“我们”。
  第33章
  星回不确定是不是离开太久不适应南城的气候了,总觉得这个秋天格外冷。早高峰地铁里的人都穿得不厚,她羊绒大衣都上身了却一点不觉暖和。
  星回站在地铁门边,目光投向被车窗框定的那一片漆黑,偶尔几点灯光闪过,虚虚地映照出隧道里的轮廓,如同她近期的记忆,微弱且模糊。
  不过才过去一周,她的记忆力下降明显,必须要靠做笔记才不至于影响日常工作。星回闭上了眼,短暂的视觉缺失中,又温习了一遍与栗萧里有关的回忆,希望通过反复加深印象拖延遗忘的速度。
  他后悔相识了,她却不后悔。即便不得圆满,那都是她倾心爱过的人,不是黑历史t。那个曾经喜欢她的栗萧里,星回想多记住一些。
  早会上,叶幸说:“ws-aa大衣的设计稿通过了,俪色下午会派人过来商谈合作细节,确定上架时间。”
  星回本以为,旧印与俪色的合作会随着她和栗萧里的彻底结束而终止。没想到……或许这正代表她在栗萧里心里被抹去了,接下来才是两家公司纯粹的业务合作。她垂眸,什么都没说。
  下午,祁常安与俪色销售总监来了,同行的还有傅砚辞。
  祁常安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栗萧里,陈出新没敢怠慢,带着叶幸和星回一起去迎。
  祁常安特意为销售总监介绍,“这位就是ws-aa的设计师,星回老师。”
  销售总监姓王,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士,看面相给人一种性格不错的感觉。
  王总监半真半假道:“向老说了,星回老师这么完美的设计我要是卖不爆,就向栗总谏言,撤我的职,吓得我办公室都坐不住了。”
  她的设计再好也称不上完美,更不至于获得如此高的礼遇。星回心情复杂,客气有礼地说:“向老高赞了,有劳您!”
  陈出新见状以赞赏嘉许的眼神深看了星回一眼。
  傅砚辞不是来开会的,他对叶幸说,“听说下周叶总又有新款推出,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先一饱眼福?”
  没有傅砚辞的带动,她的男装未必能通过一场秀爆火,叶幸只恨旧印实力不够,签不下他做男装代言,立即安排袁满带他去男装部参观,心中祈祷他能相中一款首穿。
  星回朝傅砚辞微一点头,随领导们去了会议室。
  会议初始,祁常安把设计稿拿出来,推到星回面前,“最终定稿稍有改动,您先看一下,若对改动有质疑,我会反馈给栗总。”
  星回每听人提一次栗萧里太阳穴就会一跳,她克制着,把设计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长款大衣有几处细节上的调整,改动不大,只是微调,完全不影响原有设计,却都是点睛之笔,让衣服的包容性更强,比例更好,照顾到了小个子女生。
  星回惊喜,“是向老改的吗?”
  祁常安看着她,“是栗总。”
  她说不再改一笔,他便根据市场需求,亲自为她完善。
  星回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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