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紧接着,一句脆生生的“这个俊后生是谁啊?妾身看得好喜欢!”自他耳边骤然响起。
  岳莫隐猛然转过头去,只看见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就那么盯着自己。
  虽然只是一瞥,但岳莫隐敢断定,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眼。
  尽管这双眼眸就像世间最为深邃的黑曜石那般至纯闪耀,然而它们完全没有任何的眼白。
  岳莫隐下意识地就要往远离这双眼的方向撤离,可偏偏他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正当他打算强行运炁与这自称“妾身”的什么东西正面对抗一番时,谭盛风捡过已经散落成零件的岳莫隐小人原先持着的手电照了过来。
  在这一道光的照射下,岳莫隐终于是看清了压在自己肩头东西的模样。
  此时,一张可以被评价为端庄俏丽的脸正凑在自己的耳边端详着自己。
  而在自己的双肩上则各搭着一只在每一处关节上都倒逆长着犀牛角形状的赤红甲壳的手。
  当时从水库回来的路上,风到碗里来向自己介绍的妖兽分级骤然浮现在了岳莫隐的脑海里:
  【识律级妖兽,顾名思义,就是能认识到世界的客观规律,甚至可以化为人形的妖兽。】
  所以,这竟是一只识律级妖兽?!
  紧接着,无数的问题多米诺骨牌似的在岳莫隐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为什么风到碗里来会知道这里有一只识律级妖兽?别的斩妖人知道吗?司妖监知道吗?
  谭盛风走过来,轻轻将她一边的手从岳莫隐肩头抬了起,无奈道:“花溪娘娘你可轻点,这人要是被压坏了司妖监可是要来找我麻烦的。”
  听到这话,花溪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谭盛风身上,不解道:“你是做什么了,他们要你对他负责?”
  “虽然结论是这么个结论,但我觉得你可能理解错了些了什么……”
  等到谭盛风把前因后果对花溪讲了一遍后,花溪用一根手指支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半晌后,她来了一句:“所以本质上你就是被许配给他了不是吗?今天是带女婿回娘家打秋风?”
  “……”深知花溪娘娘脑回路的谭盛风放弃了辩解的想法,顺着对方的思路说,“打秋风肯定算不上,我们明明带礼物了。”
  花溪频频点头,“哦,确实有道理。那就是带女婿回门。”
  带女婿这茬绕不过去了是吧?!
  可既然有求于人家,谭盛风也不好反复揪着这个细节不放。
  “那法器的事……”
  “小事一桩,看在回门礼的份儿上,妾身这就去给他寻把趁手的法器。”说完这句话,花溪就如同被大火点燃的秋叶一般碳化干枯,最后化为粉末倾泻在了地上。
  自那边开始说话后,一直都在集中精力对抗那泰山般重压的岳莫隐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
  “这是……”
  然而不等他说完,花溪的声音便从好几个方位遥遥地传来。
  “大剑、巨斧、长枪、三叉戟,你看他会中意哪个种类?”
  谭盛风将手电朝着其中方向照去,高声回应道:“娘娘你先等一下,他的运炁方式比较特别,寻常法器可能经受不住。”
  不知这句话什么地方戳中了花溪的神经,下一秒数个自墙壁内隆起的赤红肉团便顺着墙壁飞速地朝岳莫隐和谭盛风所在的方向袭来。
  每一个肉团都携带着一样法器。
  在将法器齐齐砸到两人面前的地面上后,这些肉团汇集在了一起各自抽出肉条重新拟出了花溪的形象。
  原来整个山洞都是她身躯的一部分!
  “你这是不放心妾身的手艺吗?”虽然没有眼白和眼仁儿的区别,但岳莫隐居然从中花溪的神态中读出了一种混合了撒娇和不服气的味道。
  随后她看向岳莫隐,“俊后生,只要你今天能把它们中任何一把拔出来,妾身就把它们都送给你了。”
  第54章
  即使“俊后生”岳莫隐身为这次获取法器事件的中心角色, 但一直到现在他才获得了应有的主动权。
  将这数把被花溪移过来的法器扫视了一番,岳莫隐在心中对它们的重量有个大致的估计。
  至少从外形和材质上来看,就算自己拿不起最重的那把大剑,至少带走那柄长枪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那这条件听着还挺宽松的?
  然而谭盛风明显不这么想。
  “花溪娘娘你可能不知道, 直到几天前他才学会运炁。你让这样的一个人来正面挑战你看守维护的法器, 是不是为难他了点?”谭盛风叹着气赔笑道。
  花溪将双手往身后一背, 整个身子如同游鱼般绕谭盛风和岳莫隐一圈最后立在了两人的身前上空, 笑吟吟道:“妾身这是在提前避险。要是这俊后生拿着这没有被记录在出库册子上的法器闯了祸,等那些官家追查下来, 妾身可以解释为是你们自己进来带走的法器。”
  ……
  世道真是变了,怎么连妖兽都学会这一套拿腔拿调的作态了?
  既然花溪都这么说了而且也表示只要通过她的测试就愿意让岳莫隐带走法器,谭盛风也不好再得寸进尺。
  将自己背在身后被妥当收纳的惊尘取下,谭盛风一边解开缠在上边的裹刀布一边临场教授岳莫隐如何运用炁与法器形成联系。
  “虽然法器是物件,但本质是将一些天然能与炁产生作用的材料切割成了最合适斩妖人使用的状态。”
  说话间,谭盛风将自己的惊尘握在手中,并将示意岳莫隐将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感受自己与惊尘之间的呼应关系。
  “只要找到最佳的共振状态, 你就可以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
  一直以来, 所有人都对岳莫隐说碗神是一个很差劲的老师。
  确实, 风到碗里来从来没有用什么生动形象且易于理解的例子去讲解过什么事情。
  他永远都会同时拎出最外部的表现和最深层的原理, 然后直接上手一遍遍地实操教学。
  好在岳莫隐是一个足够聪明一点就通的学生, 并且在系统的加持下没有遇到过什么学习瓶颈。
  学着之前风到碗里来几次帮助自己学习运炁技法时的动作, 岳莫隐用掌心覆上了对方的手背, 并将五指从上方插入了对方的指缝内。
  在两人肌肤相互贴合的同时, 岳莫隐只觉得一副画面不自觉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圆月下的海潮卷起层层叠叠的白沫并将这些白沫以一种极为迅速且势不可挡的架势推向了岸边。
  就像那天在水库,风到碗里来辟出的那道刀光一般,至明至薄至纤。
  除此之外,岳莫隐还有一种难以开口言喻的微妙感受。
  为什么他会对手指末端传来的触感如此熟悉?
  就好像在什么地方也以相似的姿势触摸过相似的位置一样?
  看着这一幕“琴瑟和鸣”之境, 花溪掩嘴笑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谭盛风一边激荡起体内的炁让岳莫隐仔细体会什么是与法器共鸣,一边痛心疾首地说:“花溪娘娘,我觉得你应该少看一些电视剧,尤其是最近几年的流水线甜宠剧。”
  “这可不行。”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花溪猛地降到与岳莫隐和谭盛风视线平齐的高度,紧张道,“这可是妾身平日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说话间,几道黑影闪过将谭盛风带来的包裹拿到了一旁的地面上,并从中挑出了两套男装和一套女装抛在了空中。
  随后,三团血肉拔地而起,在精准套入空中的两套衣服后缩回地面化成了人形。
  穿上灰色男装的高大男人型的将穿粉色女装的娇小人型压在身下,调笑道:“哦,小妖精,我明白了。”
  粉色女装在灰色男装的怀里挣扎推拒:“不,老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理解错了。”
  灰色男装先是夸张一顿,紧接着咬牙切齿道:“我承认你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吸引到我了,但不要再试图惹怒我,否则……”
  “住手!”另一套黑色男装凑了过来,一把将粉色女装从灰色西装怀里拉了出来抱在怀里,“她不是你的玩物!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看着那边花溪观赏着自己自导自演的剧目一脸感动的模样,谭盛风和岳莫隐反而有点不敢动了。
  率先回过神的岳莫隐低声提示尚且震惊于花溪娘娘狗血审美的风到碗里来,“别误会,我们总裁不这样。”
  ……
  确实。
  作为跟真总裁天天见的谭盛风深表认同。
  在将自己所知的技巧悉数传授完毕,谭盛风将整个人从岳莫隐怀里抽出来,后退半步让出主场,无奈地摇头:“平心而论,还是有点区别的。毕竟扎耳洞遭罪的是新娘子,他要是通不过初级斩妖人考核遭罪的是我。”
  恰逢那边的狗血剧目迎来了大团圆,谭盛风和花溪齐齐把注意力放在了真正的主角岳莫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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