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37节
霍翎和无墨一起贴春符、贴窗花。
春符是霍翎题的,窗花是无墨剪的,两人来来回回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西院前后都贴了个遍。
瞧了瞧天色已近傍晚,霍翎先去沐浴,换了身新做的衣裙,正站在铜镜前梳头,就听院外传来一阵轻灵的琴音。
她披着长发,穿上那件火红色狐毛做成的大氅,走到院门口,却不急着推门出去。
琴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像是潜入夜色的一场邀约。
也许是连着谈了两首曲子,都不见院中人有任何反应,琴音突然一停,随后再起,竟是一曲《凤求凰》。
霍翎提着挂在门边的灯笼,推开院门,走向正在不远处凉亭里抚琴的端王。
端王今天穿了一身月牙色长袍,外披天青色大氅,头发并未像平日那般用玉冠束起,只是随意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
天上星光黯淡,凉亭四周却挂满了各种样式的灯笼。
融融烛火映照下,端王周身的矜贵仿佛都消融了,只余俊美翩然,别有一番风流。
等他一曲弹完,霍翎迈上凉亭的台阶,一手提着灯笼放到端王面前,一手按住那把名贵的古琴。
“让我好好瞧瞧,这是哪儿来的登徒子,竟学那司马相如,在我院门外弹《凤求凰》。”
端王哑然失笑:“瞧清楚了吗?”
“瞧清楚了。”霍翎眼眸一弯,满意地点点头,“难怪敢上门来当登徒子,确有几分姿色在身。”
堂堂一位亲王殿下,来她院门外弹琴取悦她,确实很难让人不满意。
端王失望:“只有几分姿色在吗?”
霍翎在他对面坐下,反问道:“那殿下觉得我有几分姿色?”
端王瞬间猜到了她在这句话里挖的坑,却还是乖乖顺着她的话答:“十分。”
霍翎又是一笑,扫见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酒水点心,右手支着下颚:“所以殿下是来找我一起守岁的吗?”
“是,我不方便让你去我的院子里,也不方便进你的院子里,只好将你请来此地。”
凉亭周围放置了一圈屏风,里面又摆了几个炭盆,只要穿得够厚,不会担心夜间着凉。
霍翎来都来了,当然也不可能直接起身走人,随手一指梨花白:“我要喝这个,殿下给我温吧。”
端王任她指挥,一边温着酒水一边道:“我命乐棚留了位置,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去逛逛庙会,再顺便看看那出戏吧。”
霍翎欣然应邀。
两人对酌许久,霍翎还让人去取来围棋,打算跟端王下一局棋打发时间。
霍翎只学过围棋的皮毛,她那三板斧,根本不是端王的对手,好在两人也不是为了追求胜负,见霍翎感兴趣,这棋下着下着,端王顺带还教了她一些围棋的技巧。
临近子时,县衙上方突然亮起一团团烟火。
霍翎丢开棋子,走出凉亭,仰头望着漫天烟花。
端王走到她身后,与她一起欣赏这场专门为她点燃的烟花。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县衙上方的天空才再次陷入黑寂。端王将手搭在霍翎的肩膀上,温声道:“阿翎,除夕快乐。”
与端王互道了声除夕快乐,今晚的守岁就算是彻底结束了。霍翎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和端王出门去逛庙会,看那出名为《清燕西》的戏剧。
不得不说,端王请来的戏班子还是很有实力的,虽然只排练了短短几天,但最终呈现出来的戏剧效果十分好。
这年头的娱乐活动本就不多,如今有这么一出免费好看还精彩的戏剧,顿时传遍整个常乐县。
在听说这出戏要在乐棚连着演上半个月,不少还没来得及看的百姓都打算拖家带口一起去看看。
崔弘益一行人在县衙休整了几天,还顺便在县衙过了个除夕,初二一早,他们去向端王辞行。
离开常乐县时,崔弘益路过那处人山人海的乐棚,突然对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吩咐道:“去买一本《清燕西》带回京师,陛下应该会很喜欢看这
出戏。”
第24章 “襄安郡君,确实无愧朕赐……
《清燕西》不仅在常乐县风靡一时,在永安县也是掀起了极大的反响。
自从霍家出现变故后,霍泽身上的浮躁和好动褪去了许多,无需父亲和长姐耳提面命,他已经能够独立完成每天的课业。
该扎的马步,该练的骑射,也都踏踏实实,不打半点儿折扣地完成了。
年前年后,家里有不少人情往来。
以往这些事情都由霍世鸣出面,今年霍世鸣不在,一直是霍泽在跑前跑后。
方氏每每看到他那样,都直念叨:“可算是懂事了。”
也因此,霍泽才没有第一时间凑到《清燕西》的热闹。
直到初二一早,霍泽的同窗好友高高兴兴跑来找他:“阿泽,我看到了一出特别精彩的戏曲,讲的还是霍伯伯和霍姐姐。戏文里的霍伯伯就像大英雄一样,还有霍姐姐,又聪明又勇敢又漂亮,难怪会被朝廷封为郡君……”
“你也知道,我姐姐快出嫁了,我娘最近都不允许她往外跑。结果我回去跟他们说了那出戏后,我娘还说今天要带我姐姐一起去看。”
“霍姐姐可厉害了,她以前还和我姐姐一起玩过,结果现在就成朝廷亲封的郡君了。”
霍泽大惊:“什么戏曲?”
同窗也大惊:“你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同窗才在霍泽的追问下,又重新概括了一遍戏曲内容。
霍泽突然发出一声鬼哭狼嚎,捶胸顿足道:“我居然没有看到。”
得知《清燕西》还要连着演上半个月,今天上午就有一场后,霍泽也管不了其它,拉着同窗赶去乐棚,东挤挤西挤挤,愣是和同窗一起挤到了人群前排。
不多时,好戏开场。
同窗已经看过一遍,但再看一遍,还是会被一波三折的剧情吸引。
看到那大奸臣、大贪官扮相的“何尧”,他心底升起无名之火。
有那些个比较入戏的观众,还捏紧了手里的菜篮子,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早上刚买的鸡蛋糟蹋了。
看到那柔弱又坚韧,被“何尧”逼迫依旧不卑不亢,聪慧应对的“霍襄安”,他和周围人一起连连喝彩。
直到最后,督军大人出场英雄救美,不仅惩办贪官,嘉奖勇将,还上书朝廷肯定了“霍襄安”的功绩。
朝廷感念“霍襄安”的智谋,封她为襄安郡君。
“好!”
好人有好报,当听到最后这个合家欢结局时,场下所有人都鼓掌叫好。
尤其是经过一天的宣传,大家都知道那个被污蔑迫害的勇将,就是他们永安县的霍校尉;那个被封为襄安郡君的霍襄安,就是霍校尉的亲女,他们永安县最有名的美人。
这可是大大为永安县长脸了。
同窗美滋滋扭头去看霍泽,却见霍泽双眼通红,眼中蕴满泪水:“阿泽,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心疼我爹和我姐姐,他们在写给我的信里,很少提到这些。”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苦尽甘来嘛,你们家现在也算是越来越好了。”同窗凑到霍泽面前,“所以话本里说的全都是真的?”
“嗯!”霍泽拳头攥得死紧,“肯定都是真的!”
在爹爹和阿姐写的信里,是没有提到过具体细节,但戏曲的故事脉络,确实与他所知道的一模一样。
霍泽慢慢平复好心情,与同窗道谢分别,回家找方氏。
方氏正在家里忙着招呼客人,见霍泽从外面回来,悄悄瞪他一眼。
霍泽嘿嘿一笑,拉着方氏到旁边连说带比划,方氏顿时没了招待客人的心情。
等送走客人,母子两匆匆出门,赶着去看下午那一场表演。
方氏看完以后,表现得比霍泽还要激动,双手合十连声念佛:“还好有端王殿下惩恶扬善,你爹和阿姐才能苦尽甘来啊。”
***
从景元帝还是皇子时,他就不喜宫中各种各样的宴饮,初登基那几年还勉强能压着自己的性子,由着底下人折腾,如今登基多年,早已无需再在这种事情上勉强自己。
宫中除了几场必要的大型宴会外,再无其它宴饮。
但他不喜欢,也不会禁止其他人玩闹。
后宫的妃嫔想要凑一起摆几桌,两位小公主想要去长公主府找姑妈,或是去端王府看看季渊晚,景元帝都随她们高兴。
今儿上午,外面又下起大雪。
景元帝待在暖阁里,随便挑了本闲书来打发时间,神情间颇有几分无趣。
内侍总管放轻脚步,走到景元帝身边添了些茶水:“陛下,何泰何将军今天回到京城了。”
景元帝的目光没从书页上挪开,只是语气有些古怪:“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抵达京城?自己快马回来的?”
内侍总管轻咳一声:“是携家眷,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城的。”
景元帝终于起了几分兴致,合上手里的书卷:“那岂不是说,他们是在路上过的年?”
内侍总管道:“根据驿站报上来的消息,除夕那天,何将军他们一家都宿在驿站里,还因为一些小事责罚了驿站的官员。”
景元帝道:“连年都没过,就被赶出了燕西,看来他和十三之间闹得非常不愉快。”
景元帝端起茶盏,漫不经心道:“如今的行唐关主将,是叫周嘉慕对吧。”
内侍总管应道:“是周将军。”
景元帝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难怪羌戎的事情爆发后,十三和柳国公那么积极地争取到了燕西督军的位置,朕还以为他们是想通过打赢这一战,来增加渊晚那孩子的份量呢。”
倒是他之前想得有些浅了。
内侍总管垂着头,没敢接这话,好在景元帝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反应:“还有什么事吗?”
“何将军往宫里递了折子,说是明日想进宫给您请安。”
“请安是假,告状是真。他这是想求朕给他主持公道。”
内侍总管道:“陛下英明,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朕可没兴趣断他和十三的官司。他自己做错事情,被十三拿住了错处,丢掉行唐关主将的位置,难道还想让朕下场拉偏架?”
景元帝不清楚端王和何泰之间具体爆发过什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