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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20节

  霍翎摇摇头,还好心地给文盛安出了主意。
  “上回和陆杭聊天时,听他说起,他夫人常用何首乌炖汤给他喝。他比你还年长两岁,只有鬓角少许花白,可见何首乌的疗效。”
  经过初时的错愕,文盛安也很快适应了霍翎说话的风格。
  他顺着霍翎的话道:“陆杭那家伙,一贯会保养。也许正因如此,我都要致仕了,他还能在朝堂上多干几年。”
  霍翎道:“这话让陆杭听到了,定要得意许久。你与他同朝为官多年,可从来都是你压他一头。”
  炉上温着水壶,文盛安挽了挽袖子,给自己倒了杯梨汁。
  他用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意,从掌心一路蔓延。
  “没什么压不压的。我曾被贬出京,也曾仕途艰难,不似他一路顺风顺水。”
  文盛安年轻时,是有名的刚直和执拗。
  要不是遇到了能欣赏他、也能容忍他的先帝,文盛安很难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陆杭则更为圆滑。这样的特质,让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上位者,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两人围坐在炉边,说着话,喝着温热的梨汁,倒有几分午后交谈的闲情雅致在。
  只是,如果有人靠得近了,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才会发现所谓的“闲情雅致”,不过是错觉。
  文盛安道:“老臣知道,娘娘一直不喜我。”
  霍翎问:“你有哪一点,值得我欣赏?”
  文盛安问:“是因为当年我反对先帝立娘娘为后吗?”
  霍翎道:“反对先帝立我为后的人,多不胜数。你也就是比他们官职高了点儿罢了。况且,你们再怎么反对,我还是成了皇后。”
  文盛安问:“那是因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你不喜我,我又为何要对你抱有善意。”
  文盛安:“我并无故意针对娘娘的意思。我与娘娘,只是政见不合。”
  霍翎:“都到这时候了,文尚书还是不肯与我说句实话吗。”
  文盛安:“这就是臣的心里话。”
  霍翎放下茶盏,似笑非笑:“你从未与我谈论过政见。而且,我的政见,多是传承自先帝。无论是打压勋贵,还是提拔寒门,文尚书扪心自问,先帝在世时,是否也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那个时候,先帝身边最大的帮手,正是你。
  “你能与先帝君臣相得,轮到了我,就变成政见不合。我与先帝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文盛安:“……”
  霍翎微微颔首:“文尚书是答不出来,还是羞于说出答案?那哀家要问一问你,你所在意的,到底是政见,还是性别。
  “又或者说,在辅政大臣的位置上坐久了,当年那位愿意陪先帝一起打压勋贵、锐意进取的年轻朝臣,已经变得顽固不化。比起改革弊政,更愿意打压异己?”
  文盛安:“……”
  文盛安突然觉得,以前和太后娘娘那种话不投机、相看两厌的相处方式也挺好的。
  如今这般当着他的面开嘲讽,文盛安一时间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过他终究有几分唾面自干的风采:“难道娘娘只能接受,朝廷只有一道声音吗?”
  霍翎道:“满朝文武,自然不可能个个都忠心于我。我容得下各种声音,更容得下反对我的声音,但我,容不下你。”
  这般不留情面,直言相告。
  面对手下败将,也无需迂回委婉。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担心什么。
  “这些年里,平定内乱、安稳朝堂的人一直是我。你们倚仗我的才能治理天下,又忌惮我有朝一日独断朝纲。
  “需要我的时候,你们就暂时遗忘了我是女子,等天子长大,朝廷不需要我了,你们就想把我踢到一边。可这世间之事,岂能事事如你们所愿。”
  文盛安道:“娘娘能保证……”
  霍翎出声打断:“你没有资格,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保证。而且,我这一生,已经没必要再向你们证明什么。”
  她年少之时,想要向父亲证明,她才是那个可以振兴霍家、带领霍家重新走回巅峰的人。
  入宫以后,想要向先帝证明,她是那个可以与他比肩、让他放心托付朝政的人。
  成为摄政太后,她战战兢兢,夜以继日,连陪自己孩子玩闹的时间都没有,只为让朝臣顺服。
  今时今日,她不会再被任何人的期待所裹挟。
  她这一生,已经无需证明。
  该轮到其他人来向她证明,他们的价值。
  “如果你还想保留几分体面,在我将第一道致仕折子驳回去后,记得在三日内继续上第二道致仕折子,与我来一出三辞三让。”
  文盛安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心下所忧虑之事,在他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了。
  就算能看到,他已远离朝堂,又年迈衰朽,也做不了什么。
  给宋叙留下最后的人脉和势力,让宋叙多看顾着陛下一些,也算是全了他和先帝的情谊。
  “娘娘,臣去了。”
  “去吧。”
  天狩八年十月,文盛安在前两道折子被驳回后,上了第三道致仕折子。
  霍太后挽留无果,准其离京,回老家颐养天年。
  文党分崩离析。
  文盛安长子、三子昔日犯下的一些过错再次被御史翻出来,经过一系列查验与核实,一个被贬祁州,一个被流放黄州,都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
  吏部右侍郎、都察院副都御史等多名文党核心官员,也相继被贬出京。
  不少人暗自嘀咕,太后娘娘可真是深谙秋后算账的道理啊。
  天狩六年三月,兴泰殿遭遇雷火,都察院副都御史上书,请霍太后下罪己诏,并大赦天下。
  随后不久,霍太后抓住对手的疏漏,将陈浩言、崔原贬谪出京,却没动这位副都御史。
  这位副都御史战战兢兢了好久,都没等到霍太后的打压报复,还以为那件事情算是彻底翻篇了……
  结果那一口气刚松完,太后的惩戒就下来了。
  有调离京师的人,自然也有从外头调回来的人。
  在兴泰殿一事上受到牵连,被贬出京的邱鸿振,终于被调回来了。
  离京前,他是兵部右侍郎。
  如今,他的官阶看似没有变动,官职却从兵部右侍郎,变成了工部左侍郎。
  邱鸿振拜倒在霍翎面前,热泪盈眶,失声哀嚎:“娘娘,娘娘啊,臣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霍翎用手挡在额前,既觉这一幕伤眼,又难免有些好笑。
  “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得我头疼。不是都把你调回京了吗,还哭什么。”
  邱鸿振哭也不是,嚎也不是,声音卡在嗓子眼。
  霍翎摆手。
  宫人上前,给邱鸿振递了块温水打湿的帕子,又带邱鸿振去一旁整理仪容。
  “娘娘,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再次站在霍翎面前时,邱鸿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唯有如此,方能吐露他内心的激动与热切。
  霍翎道:“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你受了委屈。”
  兴泰殿失火那一晚,邱鸿振刚好在宫里当差。
  霍翎的人和文盛安的人针对“兴泰殿失火到底是天谴还是人祸”一事来回博弈。
  最终霍翎没有下罪己诏为这场天雷引起的火灾担责,但在宫中值守的邱鸿振和内务府总管,没能幸免于难。
  邱鸿振眼泪差点儿又下来了:“能得到娘娘这句话,我心里一点儿都不委屈。”
  要说这两年,邱鸿振最担心的是什么。
  那就是他在太后娘娘心目中的地位啊!
  比不过承恩公就算了,谁叫承恩公是娘娘的亲生父亲呢;
  比不过无锋就算了,那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
  比不过丁景焕就算了,这小子手段邪乎,坑起人来从不手软……
  但是,他可是满朝文武里,第一个投靠娘娘的官员啊!
  两年不在娘娘面前出现,万一被后来者居上了可怎么办。
  要是霍翎听到他的心声,一定得感慨一句:这就是你每个月,都要写一封又长又烂的请安折子送进京的原因吗。
  虽然邱鸿振的请安折子又长又烂,但他对太后娘娘的心还是苍天可鉴,而且也是个能担得起事的人,在地方这两年,不能说多出彩,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霍翎勉励了邱鸿振一番,又留邱鸿振在宫里用了顿饭。
  邱鸿振离开皇宫,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坐下喝一口热茶,就听自家夫人说,有不少人递了拜帖过来。
  邱鸿振道:“都有哪些人?”
  邱夫人一连报了三个名字,都是邱鸿振昔日的同僚或下属。
  邱鸿振道:“他们定是听说我回京了,想找我聚聚。”
  夫妻两正说着话,门房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邱鸿振问:“何事这么慌张?”
  门房恭敬道:“老爷,方才有人送来了承恩公的请柬。”
  邱鸿振与霍世鸣是多年老交情了。
  当初霍家还没发迹时,霍世鸣领着三千兵马驻守在永安县里,邱鸿振是永安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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