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32节
这一上课,宋叙就发现季衔山的状态有些不对。
“陛下?”
季衔山回神,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尴尬之色:“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情。我们继续上课吧。”
宋叙笑容温和,继续方才的讲述。
季衔山认真听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分心。
宋叙合上手里的书籍,温声道:“陛下今日可是有心事?”
季衔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叙道:“陛下方便与我说说吗?”
季衔山想了想,屏退周围伺候的宫人和几个伴读,待到书房里只剩下师生二人,季衔山才开口道:“有件事情,想请宋老师帮我参谋参谋。”
宋叙露出倾听之状。
季衔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宋老师,我不想一天到晚都待在天章阁念书。”
宋叙没有说什么“陛下年纪还小,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孩子都不喜欢一直被大人当做孩子看。
下个月就是陛下的十二岁生辰,如果算虚岁的话,陛下已经十三岁了。
这个年纪放在民间都算是半大小子,可以做工补贴家用。
更何况皇家的孩子一向早熟。
宋叙想了想,直接问道:“陛下不想一直留在天章阁念书,那陛下有什么想做的吗。”
季衔山松了口气。
同样的话,他也跟小福子说过,但小福子只会一个劲说什么他年纪还小,就该好好念书。
还好宋老师不会说出这种话,而是愿意尊重他的想法。
“该学的史书典籍,我都跟着各位老师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东西,从书本上学不到,老师们也教不了我。我想拥有更多时间去外面看看,去接触朝政,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陛下的想法极好。”宋叙点头,又有些困惑,“那陛下在犹豫些什么?”
季衔山道:“我还没有与母后提起此事。”
宋叙道:“陛下是担心娘娘不答应?先帝与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孩子,陛下的安危关乎社稷安稳。以前陛下年纪小,娘娘看得紧,不放心让陛下出宫,又怕陛下被其它事情移了性情,这才会狠抓陛下的课业。如今陛下渐渐长大,自然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拘在天章阁里念书。”
季衔山摇了摇头:“宋老师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
季衔山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
他知道,只要他向母后开了口,母后一定不会拒绝他。
他是皇帝,他在天章阁学习,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治国之策。
如今他觉得天章阁的学习已经无法满足于他,于是想换一种更合适的学习方式。
这有错吗?
这没有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诉求。
可是……可是……
母后会怎么想呢。
宋叙温和的目光落在季衔山身上,他突然自陈不是:“娘娘信任我,将陛下的课业托付于我,我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课业安排上的问题,还得由陛下开口提醒,这是我的疏忽与失职。不如这样,一会儿上完课后,我去求见娘娘,与娘娘提一提此事。”
季衔山深吸一口气:“我后面没有别的课了。我与宋老师一块儿去找母后吧。”
霍翎刚送走丁景焕,看到师生二人一块儿过来还有些疑惑。
等听完季衔山的话,她不由笑了:“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宋老师的主意?”
季衔山道:“是我的主意。”
宋叙不动声色地帮季衔山找补:“陛下原本是想着,在傍晚过来给娘娘请安时,再与娘娘说起此事。正好今天下午有微臣的课,陛下就先与微臣说了一声。”
霍翎抬手,与以往一样轻轻落到季
衔山的头上:“安儿长大了。”
不知不觉间,那个在她膝头牙牙学语的孩童,已经快要与她一般高了。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事事被她拘着,事事听她安排了。
霍翎动作轻柔,声音温和:“我原本就想着,等你过了十二岁生辰,再调整你的课业。你是皇帝,一直待在天章阁里学习也不像话。”
季衔山一怔,揪着自己的手,低下了头:“母后虑事周全,是我太着急了。”
霍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这样如何,从下个月起,你下午依旧留在天章阁上课,上午的时间全部空出来,跟在我身边学习处理政务。”
季衔山连连点头,没有异议。
霍翎话锋一转,好奇道:“怎么突然生出了这个念头。昨天你过来请安时,也没听你提起此事。”
季衔山正是有些歉疚的时候,听霍翎问起,原本不该隐瞒,但那两名小内侍说的话,他又着实不想复述。
霍翎见他不太想说,也没有强求:“饿了吗,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胭脂鹅脯。”
“还是母后这里的胭脂鹅脯最好吃。”季衔山露出笑容,“宋老师也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
“娘娘,查清楚了。”
内侍总管崔弘益裹挟着一身夜间寒气,走到霍翎身边,恭敬回禀。
“是两个在天章阁洒扫的小内侍在乱嚼舌根。”
“只是两个内侍吗?”
“娘娘的意思是……”
“继续查。我要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挑拨天家母子的关系。”
崔弘益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无墨挽着外衣走到霍翎身边,轻轻为霍翎披上:“娘娘,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霍翎扶着无墨的胳膊,向寝宫走去。
无墨温声宽慰:“陛下一向懂事孝顺,娘娘不必忧心。”
身侧的娘娘好似叹息了一声:“他还没过十二岁生辰,有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第140章 陛下与霍家,确实走得有……
太后的权力来自于皇权的延伸。
摄政太后的存在,是在皇帝年幼,无法治理朝政时,代为行驶皇权。
在季衔山还少不知事的时候,文盛安、陈浩言这些朝廷重臣就从未放下过对霍翎的猜疑与忌惮。
如今季衔山渐渐长大,他还坐得住,围绕在他身边的野心家却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对方敢指使内侍离间天家母子,自然会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崔弘益的调查暂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过霍翎也趁着这个机会,命无墨重新梳理了一遍皇宫的人事,揪出不少作奸犯科的宫人。
季衔山身边伺候的人,更是被仔仔细细彻查了一番。
无墨闹出的动静很小,又有小福子帮忙遮掩,季衔山压根没察觉出什么异样。顶多就是在某天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些熟面孔,多了一些生面孔。
季衔山问起时,小福子只说一个是生了急病,一个是家里老娘去世,娘娘开恩允许她出宫嫁人,还有一个是……
反正每个人的离开都是有原因的。
季衔山不过随口一问,听到小福子的答案,也并未深究。
季衔山的上课时长被压缩了一半,课程自然也要有所调整。
那些用于打基础的课,全部都要在这个月上完,从下个月起,就会陆续从课表上删掉。
宋叙问过季衔山的意见后,就充当起了与各门课程的老师沟通的角色。
一众老师得知前因后果,也都表现得极好说话。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乐得看到陛下早早开始接触朝政、接见朝臣,自然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给陛下添乱。
宋叙看着他们那副高兴模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老师文盛安离京前与他说过的那番话。
——娘娘是君父,陛下却非太子。
——国朝可以有二十年不掌权的太子,焉有二十年不亲政的天子?
他想,老师终究是看轻了娘娘,娘娘行得端、坐得正,并不介意陛下接触朝政、接见朝臣。
……
霍世鸣的课是今年才安排上的,没什么意外地被保留了下来,只是上课时间需要重新做一番调整。
霍世鸣过来天章阁上课时,笑着向季衔山打听:“怎么突然开始调整课程了?”
季衔山含糊道:“母后说我的基础打得很牢固,可以跟在她身边学习处理政务了。”
霍世鸣脸上满是感慨:“也是,一眨眼的功夫,陛下都这么大了。”
说着,他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娘娘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她素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有什么苦都是自己往心里咽,从来不会与人说。”
季衔山想到这些年的种种,用力点头:“外祖父放心,我今后会好好为母后分忧的。”
霍世鸣露出慈爱之色,开始给季衔山上课。
这几个月里,他派去大穆的亲信终于有了音讯。消息源源不断传回京师,传到他的手里。
霍世鸣在给季衔山讲课时,也会有意无意提起大穆的乱局,并介绍两国的军事情况。
长达一个时辰的课程结束了,霍世鸣开口邀请季衔山:“兵部武库司近日研制出了一款新式连弩,一次能连发十箭,这是兵部准备进献给陛下的寿礼,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去兵部看看?”
“为我准备的寿礼?”
季衔山一听就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