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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39节

  霍世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娘娘一向杀伐果决,臣实不知,在北伐一事上,娘娘为何当断不断。”
  霍翎笑了一声,突然道:“承恩公在燕西待了这么多年,与羌戎打过不少交道吧。”
  霍世鸣谨慎道:“这是自然。”
  霍翎问:“别人不清楚哀家对羌戎的布局,但哀家有没有告诉过你?”
  前线将领才是和羌戎打交道最多的人。
  朝廷对羌戎是什么态度,可以不告知其他人,但一定要与前线将领打好招呼,让前线将领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待羌戎。
  所以这个问题,霍世鸣还真无法否认。
  霍翎继续问:“那哀家有没有告诉过你,对大穆的图谋,要放在吞并羌戎以后?”
  大燕的国力和大穆的国力无法拉开差距。
  只有在吞并羌戎,消化完羌戎的版图以后,大燕的国力才能有质的飞跃。
  霍世鸣道:“此一时彼一时。吞并羌戎再开启北伐,确实会更稳妥。但现在就开启北伐,也未必不能一举收复燕云。届时,我们还可以反过来,携北伐大胜之威,威震四夷,吞并羌戎。”
  似乎是被自己所构想的前景打动了,霍世鸣抬起头,目光熠熠地看着霍翎。
  “女主临朝,想要总摄军国大事,必有大诛罚,大征讨。这一战若胜了,是娘娘统御有方;若败了,是臣贪功冒进。”
  霍世鸣想,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都表示自己愿意承担战败后的一切罪责了,太后总该心动了吧。
  片刻的沉默后,霍翎道:“你是兵部尚书,只要安稳待在后方调度粮草兵械,总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即使是战败了,也轮不到你来承担罪责,更不必说还是贪功冒进这样的罪名。承恩公此话,哀家有些听不明白。”
  霍世鸣心下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臣方才说过,军中最忌讳两件事情,临阵换将和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臣在燕西待了几十年,又一直在研究大穆军队,熟知燕云地区的情况。若是前线有需要,臣愿亲赴前线,为娘娘分忧!”
  ……
  霍世鸣请战心切,上首却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起头,想要看一看霍翎的反应。
  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一张平静到极致的面容。
  方才还说得激情满满的霍世鸣,在这样极具压迫力的注视下,只觉心头一紧,嗓子也变得有些干巴巴的。
  “承恩公可说完了?”
  “臣说完了。”
  霍翎道:“这样的解释,承恩公拿来糊弄糊弄朝臣就算了,居然也想拿来糊弄哀家。承恩公,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同样的问题,哀家在金銮殿上问过一遍。现在在这兴泰殿里,哀家再单独问你一遍。你可以选择跟哀家说实话,也可以依旧坚持昨日的回答——
  “出兵燕云乃举国大事,承恩公在进言之前,真的考虑清楚后果了吗?”
  霍世鸣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当年先帝意外驾崩,只留下娘娘和陛下孤儿寡母。大穆永庆帝趁势发兵,欺人太甚,这一笔账,也该好好与大穆算一算了。”
  霍翎语气戏谑:“原来承恩公上书北伐,是为了给哀家和陛下讨个公道啊。”
  下一刻,她的语气骤然转冷:“就为了一个行唐关主将的位置吗?”
  就为了一个行唐关主将的位置,将两国战争视作弄权的手段,在没有知会她的前提下,联合朝臣上折请战。
  “臣是为了完成霍家先祖的遗愿,为了大燕的百年基业。”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霍翎忍不住笑了,笑得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将捏在指尖的旗子生生捏断。
  “好一个为了完成霍家先祖的遗愿,为了大燕的百年基业。”
  她张开手。
  断裂的旗子掉落在地,沿着台阶滚至霍世鸣脚边。
  “承恩公以为自己是谁,竟然也好意思说出这样一番可笑的话语。你以为你驱逐了文盛安,你就能成为第二个文盛安吗。”
  霍世鸣面皮抽了抽,面色猛地涨红。
  这样冷嘲热讽的话语,他不是没有听过。
  早些年霍家还败落着的时候,有人嘲笑他是破落户,还有人嘲讽他卖女求荣,靠女儿上位,但是在他成为承恩公以后,在他成为行唐关主将以后,他所过之处,尽是笑脸相迎。
  即使是长女,会因为他办事不利而斥责他,甚至是利用制衡手段敲打他,却也极少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
  “娘娘,这就是臣心中所想。臣的志向,外人不清楚,难道娘娘还不清楚吗?”
  “承恩公的志向?”
  霍翎却道:“承恩公的志向是什么,哀家确实是弄不清楚了。”
  那个困守在永安县里郁郁不得志,怀抱着光复霍家、收复燕云理想的将领形象,早已轰然倒塌。
  原来她年少之时视作大英雄的父亲——
  也不过如此。
  又或许,她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什么大英雄。
  他嘴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霍家先祖的遗训,说着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愿景,但那只是随便说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过,也从未想过、更没有能力去践行。
  只有她这个旁听之人真正听入了耳,听进了心,并信以为真,不断践行。
  第146章 “承恩公既不知恩,便……
  霍翎有两个底线。
  一是权力,一是孩子。
  文盛安还在朝堂的时候,仗着自己是百官之首、辅政大臣,屡次冒犯霍翎的威仪,甚至还插手霍翎对季衔山的教育,在她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霍翎原以为朝臣中做得最过分的,也就只能做到文盛安这一步了。
  但霍世鸣真是让她狠狠开了一回眼啊。
  挑衅她的威仪算什么?
  背着她鼓动安儿那孩子支持北伐算什么?
  霍世鸣竟敢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十余年心血视作儿戏,将千万将士沦为弄权工具。
  慈不掌兵,仁不为政。
  大战不是不可以打,将士不是不可以牺牲。但战不能打得毫无意义,将士不能牺牲得不明不白。
  他们的命,不是用来染红官员官帽的垫脚石。
  满朝文武能不能有私心呢?
  当然能。
  就算是圣人,也不敢说自己全无私心。
  只是一个人的私心,决不能凌驾于公心之上,更不能让朝廷为他的私心买单。
  霍世鸣表现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但是,霍翎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既然上书北伐不是为了自己,那为何不能私底下来兴泰殿求见我?”
  如果霍世鸣是在私底下向她请战,霍翎即使不悦,也不会降罪于霍世鸣。
  因为大穆那边给出的情报,确实具有迷惑性。
  也因为君臣私底下的密谈,造成不了任何后果。
  “娘娘。”
  霍世鸣也算有些急智。
  “臣一直以为,以娘娘的性情,早晚都会挥师北伐,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如今大好时机近在眼前,臣就想着先为北伐造势,届时在朝堂之上,娘娘只
  要挥一挥手,势必一呼百应。”
  “北伐是为了大燕,是为了哀家,是为了陛下,哀家是不是还应该夸奖你忠心耿耿?承恩公,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吗。还是说你将一个弥天大谎翻来覆去说了那么多遍,以至于把自己都给诓骗过去了。”
  霍世鸣面色大变,以手指天:“娘娘,臣敢对天起誓,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霍翎冷冷地望着霍世鸣:“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哀家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是想要给你保留一份体面。既然你不想要这份体面,那哀家就成全你。
  “你串联朝臣上书北伐,是因为你知道,如果你私底下找我进言献策,即使我点头同意了北伐,也不会允许你重新染指兵权。
  “你向我许诺,这一战若胜了,是我统御有方;若败了,是你贪功冒进。你敢如此许诺,是因为你很清楚,这一战,大燕的赢面极大。
  “如果能顺利收复燕云,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你这个主导了北伐的人,必将收获无数名利声望。就算不能顺利收复燕云,你刚带领大军打赢了这场战争,我也不好翻脸不认人,直接出手夺走你的兵权。”
  霍世鸣心头巨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谋划算计,全都被霍翎给一五一十剖析了出来。
  这些话,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不然就真的要完了。
  霍世鸣重重跪伏在地:“娘娘,臣绝不敢有此私心啊。”
  但事到如今,霍世鸣是承认还是咬死不承认,都不重要了。
  霍翎道:“道貌岸然之徒,也敢贪天之功。就算我点头同意了北伐,也允许你上前线领兵指挥,你以为大燕能打赢大穆,是你一人之功吗。大燕十余年积累,才是你敢如此算计谋划的底气所在。”
  霍世鸣还想再解释什么,霍翎已先一步道:“失去一个行唐关主将的位置,你就受不了了。那失去兵部尚书的位置呢。甚至是失去承恩公的爵位呢。”
  霍翎每往下说一句话,霍世鸣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他那张被燕西风霜打磨得黝黑的脸庞,再无半分血色。
  “娘娘,臣是有错,却错不至此啊。您不能拿还未发生的事情来给臣定罪,更不能拿您内心的揣测来给臣定罪。
  “这样无端的指控,臣不能心服,朝臣也不能接受啊。”
  是。
  他确实是贪图收复燕云之功,也确实是绕过太后煽动朝臣,想要以臣子的心意来裹挟君意。
  但太后不是没有心动吗。
  她不是没有接受他的提议吗。
  明明还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罚俸一年,罚俸两年,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借题发挥,还要趁机拿走他的官职和爵位呢。
  承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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