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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49节

  “……从现在起,承恩公最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祈祷边境无事发生。如若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致使大燕与大穆开战,战争所耗费的每一笔物资,牺牲的每一个战士,我都会记在你的头上。绝不姑息。”
  那样冷酷自持到堪称决绝的声音,仿佛一种摆脱不掉的诅咒,又像是一种预言般的审判。
  她还会怎么对他?
  罢免他所有官职,将他幽禁在府中,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导致他妻离子散,还不够她用来出气吗?
  难道……
  难道就真的要逼死他,她才甘心吗?
  这样的念头在霍世鸣脑海里回荡着,盘踞着,直到这一天,霍世鸣发现他的饭菜被人投了毒。
  ***
  三个月的禁足期早就过了,但守在承恩公府门口的禁卫依旧没有撤走。
  京师也从初秋过渡到了初冬,细雪连绵,银装素裹。
  以往有方氏照料,有丫鬟仆人伺候,霍世鸣从来不需要操心冬天穿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如何购买取暖的木炭。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喝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如今府里没有了女主人,下人也愈发散漫懈怠,别说什么冬衣和木炭了,就连食物都很难吃上一口热乎的。
  这天中午,下人照例送来吃食,但直到食物没有了一丝热气,霍世鸣也没有动过一次筷子。
  孔易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难免要劝霍世鸣多保重身体。
  霍世鸣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掌,声音嘶哑:“我心中有数。你将这些食物端出去吧。”
  孔易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默默将食物端出去,左右看了一圈,却找不到一个伺候的下人,只得先将食物放置在墙角。
  “燕北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等孔易再次进来,霍世鸣迫不及待道。
  孔易看了看霍世鸣,欲言又止:“周嘉慕周将军又打了一场胜仗,就是……就是……耿副将和荣校尉在那一战里双双殉国了。”
  霍世鸣瞳孔猛地一缩。
  这两人,都是他在军中的亲信,鞍前马后跟随他多年。
  霍世鸣语气压抑:“知道他们是怎么牺牲的吗?”
  孔易:“据说是贪功冒进,行军时正好撞上了大穆的主力,大燕来不及营救,就……就出事了。”
  霍世鸣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对于这份官面解释,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耿副将和荣校尉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将,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撞上大穆的主力军!”
  霍世鸣一拳捶在桌案上,心中大恨:“周嘉慕!”
  霍世鸣正要再说些什么,就隐约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外头怎么会有猫?”霍世鸣蹙起眉头。
  孔易猜测:“应该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猫。”
  “出去看看吧。”
  霍世鸣和孔易是在书房的密室里进行交谈的。
  这可以保证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两人离开密室,才迈出书房,就看到那只奄奄一息倒在食物旁边的野猫。
  两人面色立变。
  霍世鸣快步上前,捏着野猫的后脖颈,仔细查看起来,果然在野猫嘴边发现了食物残渣。
  仿佛是被人狠狠一锤锤在头上,霍世鸣吓得魂飞天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孔易拉回密室的。
  “将军!将军!”孔易摇着霍世鸣的肩膀,“你快醒醒,现在不是犹豫迟疑的时候了!”
  霍世鸣抓着孔易的胳膊,神情惶恐:“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是了,是了。”霍世鸣又神经质地来回转圈,“她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为了斩草除根,再无后顾之忧,又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仿佛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霍世鸣停下脚步。
  几个月的幽禁,让他整个人憔悴不已,再无以往那种魁梧精硕之感。
  他的脸庞微微凹陷下去,露出明显的老态,唯有那一双遗传给儿子女儿的眼睛,在暗室里闪烁着惊人的亮光。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这么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孔易,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化解这一次的危机吗。”
  在霍世鸣幽幽的注视下,孔易一咬牙:“为今之计,将军想要脱身,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解决太后,挟天子以令朝臣。”
  第153章 离愁散。
  霍世鸣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幼锦衣玉食,三岁就被父亲请立为侯府世子,走到哪儿都是丫鬟仆从环绕,走到哪儿都是亲朋喜笑相迎。
  在霍家出事之前,他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练武的苦,见过的人间最大苦难,就是家中仆从的生活。
  好像只在一夕之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他最崇拜的父亲打了败仗,被押送回京,关进天牢;曾经喜笑相迎的亲朋避霍家如避蛇蝎;丫鬟仆从人人自危,再也无心伺候他,甚至还有人悄悄欺负他。
  霍世鸣霸道惯了,被仆从欺负,哪里能忍,当下就哭嚷开了。
  仆从又惊又怒又怕,嘴上也不干不净,骂他到了现在还敢摆侯府世子的谱。
  最后还是母亲匆匆赶来,将仆从直接赶出了侯府。
  但在他问及父亲什么时候会回家时,母亲只是抱着他,一味以泪洗面。
  好在,父亲还是回家了。带着满身的伤痕。
  只是从此以后,京师再也不是他的故土,位于京师的这座府邸,也不再属于霍家。
  霍世鸣被父亲霍英绍牵着走出这座府邸,依依不舍回头,却只能看到那扇沉重的红色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
  他随父亲上了马
  车,一路向燕西而去。
  燕西荒凉贫瘠,气候恶劣,那里没有丰饶的物产资源,也没有优美的自然风光。
  登高远眺,只有黄沙漫天。
  任谁突遭家庭变故,又从京师被一路驱赶至燕西,都很难用平常心对待。
  更何况那时候的霍世鸣只有五岁。
  霍家这一脉,其实并不只有他一个孩子。
  在他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但最后,弟弟和妹妹都在刚到燕西的第一年,就相继病逝。
  母亲听说父亲在前线打了败仗时没有哭,跟着父亲被贬至燕西时没有哭,在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后,却再也支持不住,缠绵病榻数年,还是撒手人寰。
  霍世鸣那几年的记忆,全都是灰色的。
  好像从父亲被贬谪以后,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变得面目全非。
  幸福美满的家庭瞬息间破裂,只留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
  而父亲,虽然侥幸在那一场大战里幸存,身体却留下多处暗伤,再也不可能重回战场,也不可能重新返回朝堂之上。
  于是,自然而然地,父亲将所有期望都放在霍世鸣身上。
  霍世鸣十几岁的时候,就已遍尝人情冷暖。
  与霍家世代交好的人家,在他再次登门时,有的直接闭门谢客;
  有的没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却不是用对待子侄的礼节对待他,而是将他和其他人家的管事放在一起招待。
  如果说这样的人情冷暖,更多的是伤了脸面,那等霍世鸣到了出仕的年纪以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处处碰壁的滋味。
  当年那一场败仗,阵亡了很多将士。
  其中不少人都出身不凡,他们进入军中,是想跟在霍英绍身后捞一笔功勋。
  岂料大燕兵败如山倒,这些想要去前线镀一层金的公子哥,大都阵亡在了前线。
  虽然那场败仗不能完全归因于霍英绍,霍英绍和霍家也已经为那场败仗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但是谁叫霍英绍是主将呢。
  朝廷放过了霍家,那些有亲人战死沙场的人家,却不乐意看到霍家重新崛起。
  他们都不用直接出手做什么,只要给底下人打声招呼,多的是人乐意给霍世鸣使绊子。
  无论霍世鸣如何使劲钻营,他都没办法走出那小小的永安县。
  父亲弥留之际,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抓着霍世鸣的胳膊,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无穷力气,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
  霍世鸣不用回头,也知道父亲在看哪里。
  那是京师的方向。
  但那样的力气只是昙花一现,不过眨眼间,禁锢霍世鸣胳膊的力气都消散了。
  父亲的手缓缓松开、滑落,只有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凝望虚空。
  霍世鸣颤抖着手,为父亲合上眼睛。
  他知道,父亲死不瞑目。
  ……
  呼啸的北风卷着片片雪花,时不时打在窗纸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霍世鸣清晨被冷醒时,才发现自己又梦到了从前,梦到了他一生中最深切的恐惧。
  书房的被褥不如寝屋的被褥厚实。
  角落里的炭盆早已不剩一丝热气,书房冷得像冰窖一样,有风不时从缝隙里钻进来,好像是昨晚睡前他忘了将窗关严实。
  霍世鸣并不喜欢燕西,尤其讨厌燕西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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