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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84节

  李宜春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有几分眼熟:“崔内侍?”
  崔弘益笑道:“哎,没想到定国公还记得奴才。您可叫奴才一通好找。快跟奴才进宫吧,圣人要召见您。”
  第175章 权力是权力,情感是情……
  御花园,八角凉亭。
  霍翎面前摆放着几本奏折。
  这几本奏折里,有陆淮的,也有其他一些官员的。
  要说这里面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这些人都在奏折里自请前往羌州任职。
  “也罢,既然不畏艰辛,愿意前往羌州苦寒之地为国效力,那就都去吧。”
  霍翎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打算,无非是察觉到了端倪,不愿再待在京师这是非之地。
  既然如此,成全他们又何妨。
  霍翎刚批复完这几本奏折,李宜春就到了。
  霍翎没有在兴泰殿之类的正式场合召见李宜春,而是选择在御花园接见他,就意味着此次见面并非谈论正事,只是单纯的叙旧。
  正值六月,御花园里姹紫嫣红,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传来蝉鸣阵阵。
  李宜春站在凉亭边上,环顾着周遭的景致:“这里瞧着可真气派,真不愧是大燕皇宫。”
  霍翎道:“看习惯了也就这样。”
  李宜春回头看向霍翎,身体倚着石柱:“你如此不以为意,是因为你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霍翎露出讶异之色:“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都开始会恭维人了。”
  这句平淡的感慨,却在一瞬间戳破了两人间的生疏。
  李宜春总算找回了些相处的自在:“我们上回见面,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怕是早就死在羌戎王庭里面了。”
  不过,要李宜春说,他的长进再大,和霍翎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他只是人间寻常资质,机缘巧合当上了羌戎王,但霍翎,是生生蹚出了一条血路。
  霍翎微微颔首,认同道:“你能平安活到抵达京师,向我觐见,可真是不容易啊。”
  李宜春扯了扯唇角,总有种霍翎在嘲讽他的感觉。
  于是他谦虚道:“你能平安活到我进京向你觐见,才是真的不容易。”
  霍翎笑了一下,移开话题:“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京师里游玩?”
  李宜春看够了风景,脚步一跨,重新坐回霍翎对面:“是啊,千里迢迢进京给你送神碑、俘虏和称臣文书,可不得趁机到处转悠转悠。下回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霍翎道:“下回也不会太久。边境将领每隔三年要进京述职。”
  “也对。”李宜春道,“差点就忘了这回事。”
  霍翎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新鲜事,李宜春就将他这几日的趣闻都说了一遍。
  “想不想看一些更特别的东西?”
  霍翎卖了个关子,还真把李宜春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
  “什么特别的东西。”
  “兵部近来又研制出了一些新式武器,还有禁卫军那边,每月月底都有比试,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让邱鸿振带你去瞧瞧。”
  李宜春有理由怀疑,霍翎这是在趁机敲打他。
  当然,他没有傻到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但霍翎还是轻松看了出来:“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
  “行吧。”李宜春双手一摊,“我确实想去看看。”
  霍翎笑了笑,给他一记定心丸:“无需多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大燕的定国公,又熟知兵事,今后也会常年驻扎在边境领兵,我只是想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多与兵部、禁卫交流一二。”
  说罢,霍翎将一块腰牌递给李宜春。有了这块腰牌,李宜春出入兵部、禁卫都会方便许多。
  叙过交情,霍翎又留李宜春用了顿饭,李宜春这才告辞离开。
  结果李宜春前脚刚走,无墨就进来禀报,说是陆杭求见。
  霍翎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那句天命谶言已经传开,她不意外朝臣会进宫求见,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进宫求见的人,居然会是陆杭。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陆杭被请了进来。
  他怀中还抱着一幅画卷。
  “给圣人请安。”
  陆杭已经七十出头了,整日忙于公文俗务,如此费心费力,即使保养得再好,这两年看起来也老了许多。
  霍翎给他赐座,询问陆杭的来意:“陆卿怎么来了。”
  陆杭道:“臣昨夜做梦梦到了不少从前的事情,就想着来圣人这里讨杯茶水喝,顺便与圣人说些闲话。”
  陆杭年轻时从长相到性格都十分讨喜,上了年纪,也是个讨喜的老头,霍翎听他这么说,也不拂他面子,命人下去沏茶。
  “我看到陆淮的折子了,他怎么会想着要去羌州?”
  陆杭这样的人精当然不会完全说实话,但也不会说假话:“他自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这些年一直在京师里打转,缺乏地方上的历练。如今羌州百废待兴,他身为皇后的亲生父亲,自是责无旁贷。”
  霍翎也就是随口问问,根本不指望能从陆杭口中听到什么新鲜答案。
  等到茶水泡好,她直言道:“行了,与我说说你昨晚都梦到了些什么吧。还有你怀中这幅画卷,也别藏着掖着了。”
  陆杭原本还想铺垫一番再进入正题的,闻言只得苦笑:“臣昨晚,梦到了先帝。”
  霍翎道:“不算意外。然后呢。”
  陆杭唇角苦笑更深,圣人这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在玩什么把戏。
  陆杭只好故作可怜:“圣人好歹给
  臣留些面子……”
  “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来与我一起回忆先帝,我愿意好好聆听你的梦境。但如果不是的话,你直接道明来意吧。多年君臣,就算你的话说得再不中听,我也不至于听不进去。”
  霍翎这一番话,算是打乱了陆杭的安排。
  他沉默片刻,低头展开怀中的画卷。
  画卷上,是一座掩映在石榴花丛的宫殿。宫殿上的牌匾写着“凤仪宫”三字。
  每个擅长丹青的画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笔触和用色。不熟悉的人未必能认出来,于熟悉的人而言,却不难辨认。
  更何况,在画卷的右上角,还并排盖着两个印章,落款分别是“闲云居士”和“洛水闲人”。
  先帝因名字里有个“鹤”字,便取了“闲云野鹤”中的“闲云”二字作为别号。
  而“洛水闲人”这个别号,以及这枚“洛水闲人”的印章,都是先帝为霍翎所取、所刻。
  霍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上的石榴花。
  凤仪宫是没有栽种石榴花的,这幅画上,却画满了石榴花。
  因为石榴象征着多子多福。
  “这是我怀孕三个月时,先帝亲手所作。没想到他将这幅画赐给了你。”
  陆杭回忆道:“陛下刚出生那段时间,先帝一直有些患得患失。
  “因为第二日就是大朝会,先帝直接歇在了太和殿。正好那天晚上,臣在宫中值夜,先帝就将臣叫了过去,与他一起饮酒聊天。
  “在陛下出生之前,或者应该说,在娘娘进宫之前,先帝夭折过几个孩子。
  “一方面,他很高兴自己有了陛下这个亲骨肉,江山有了继承人;另一方面,他又很担心陛下会像前几个孩子一样夭折。这样的忧虑,他无法对娘娘您这个做母亲的道出,只能在闲聊时与臣述说一二。后来酒醒了,先帝就将这幅画赐给了臣。”
  陆杭也没想到,先帝赐给他的这幅画,最后会用在了这里。
  当先帝赐下这幅画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一日呢。
  “先帝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江山社稷,就是娘娘和陛下。尤其那个时候,陛下是如此的小,如此的懵懂无知,江山社稷和陛下安危全都在一瞬间落到了娘娘身上。”
  霍翎静静听着,突然开口:“你这老狐狸,明哲保身了一辈子,还特意让陆淮上了外任的折子,又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陆杭道:“为了皇后,也为了圣人您。”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思。”霍翎道,“为了我?”
  陆杭道:“别人不知圣人,我知。圣人待陛下之心,胜我待皇后之心千万。陛下是您十月怀胎、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您怎么可能不疼爱他呢,看到他痛苦,您只会比他更痛苦。”
  霍翎道:“你知我待陛下的心,我也知我待陛下的心,可唯独他不知。”
  陆杭轻轻一叹,还是太年轻了啊。
  陛下将权力和情感混为一谈,所以会因母亲的掣肘、强势、苦苦相逼而茫然无措、进退失据。
  太后却早已将情感和权力切分开。
  她疼爱自己唯一的孩子,却不会对与自己争抢权力的年轻天子手下留情。
  权力是权力,情感是情感。
  像太后这样站在权力至巅的政治生物,在个人情感上必然无法尽善尽美,甚至会在权力和情感冲突之时,做出令人难以接受的冷酷选择。
  陆杭知道自己无法阻拦太后的野心,他今日特意进宫,为的也不是阻拦太后。
  他只是想唤醒太后对陛下的母子之情,让太后在行事之时,能多考虑陛下的处境。
  作为政治生物,太后的做法无可厚非。
  作为一个母亲呢。
  “臣老了,其实已经不大记得先帝年轻时生得什么模样,但每次看到陛下,臣都有种先帝复生再站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陛下的相貌并不十分像先帝,倒是更像娘娘一些。可他的性情,与先帝是极像的。
  “陛下被娘娘教导得极好,如果先帝能看到陛下这副模样,一定会非常欣慰。他是个情深义重的孩子,也正因为情深义重,才会为母子之情而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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