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祁非:“……”脑洞真大。
  “不,我只是想问问……”祁非顿了顿,说,“今天还有没有没做完的工作?”
  “……”秘书好想生气,秘书不说。
  秘书想着自己高额的奖金,任劳任怨地披上单衣,翻看记事本;“没有的,祁总。今天您可以安心休息。”
  祁非不死心地又问:“有没有会议可以提前?”
  秘书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地一板一眼道:“没有的,祁总。您今天拥有大把的时间陪在您爱人身边。”
  祁非:“……”或许他应该把秘书送去情商培训班。
  祁总放过了可怜的秘书,收回了让他明天一定要左脚先进办公室的想法。
  可怜的秘书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承担了boss无名的怒火,更不知道这个燥热的晚上,还有一个倒霉蛋跟他一样,被祁总拨通了电话。
  “喂,干嘛?”
  “如果陆雨青跟你提分手,你会怎么办?”
  “??你在诅咒我?”
  祁非:“……”
  秦廷玉:“……”
  一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秦二公子唯独对自己的失心疯恋爱脑好友生不起气来,不是不想,而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脑缺的影子,他实在对另一个自己骂不出口。
  他闭眼揉了揉鼻梁:“干嘛?烛慕要和你离婚?”
  祁非没回答,进一步追问道:“我说如果……”
  “他敢?!”这回秦廷玉听都没听他的问题就大声斥道,“我他妈都答应让他……他还敢跟我提分手?!”
  祁非一时没听明白他的自动消音:“让他怎么了?你也跟他做了交易?”
  秦廷玉那头隐隐约约的狗吠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根据这个“也”字,传来了狐疑地反问:“交易?你不会是想说……你和烛慕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吧?”
  “不是合约到期,只是婚姻关系暂时中止有待恢复……”显然,祁非的嘴硬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秦廷玉抽了抽嘴角,五指顺着狗毛往下梳理。温和的玉扳指划过皮肤表面十分舒服。
  混血的白色小金毛吐着舌头,享受地翻了个身,抱着他的手臂轻咬。
  秦廷玉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它,又捂住小家伙的嘴不让它咬。
  等小金毛急得跳脚,嗷呜嗷呜地撒娇,拱着秦廷玉的手要钻进去,他这才勉强摸了一把。
  小金毛顿时舒服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不再动了。
  秦廷玉眼眸微弯,了然于胸地似笑非笑道:“祁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的确,我和陆雨青这些年轰轰烈烈的什么都做了,却既没结婚,又没分手,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但是这一套操作你要是敢用在你家烛老师身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祁非无法反驳。
  或许找上秦廷玉真的是他脑子抽风。
  就祁非所见,秦廷玉的神奇操作包括但不限于撒泼打滚、威逼恐吓、扮可怜样。只是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陆雨青可不是这么好攻略的人,他们这两个人纯纯就是狼狈为奸。
  据说情人眼里这叫情趣,就是不知道陆雨青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秦廷玉话锋一转,“温和一点的手段倒也不是没有。依你家小烛老师的性格,有个办法他的上当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就是不知道你肯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祁非半点没犹豫:“你说。”
  祁非和秦廷玉之间的话题聊到了晚上九点多。
  城区里夜生活依旧丰富,直到他驱车回到较为偏僻的公寓,人声车鸣才逐渐平静下来,随之而显著的是更加聒噪的蛙声蝉鸣。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祁非抬头一眼就能看到他和烛慕的小家。烛慕的卧室里灯火通明,像是迫不及待要给他下达“死亡通知”。
  六楼的电梯房,祁非一步一步走上去。门口的地毯上三年来第一次留下了他徘徊的脚印,他一遍又一遍想着秦廷玉告诉他的那个方法,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昏暗,仿佛另一位主人并没有回来。但祁非知道,命运的那扇门很快就会被从里打开。
  他主动提着装有茶叶罐的袋子,缓缓叩向烛慕卧室的大门。
  第25章
  恰好烛慕提前一秒打开了门。
  祁非的手僵在烛慕的嘴唇前, 他顿了顿,目光在他泛白的嘴唇上扫过,手指轻轻向前送了一点, 点到为止。
  他放下左臂,像平常两人间的自然闲聊一样, 扬了扬左手的袋子:“朋友送了我几罐茶叶, 一起喝?”
  烛慕看起来很高兴, 转身回房去拿东西:“好啊, 正好我买了一个蛋糕。”
  祁非的目光落在他手中印满黑字的纸上,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他终于看见了烛慕带回来的蛋糕, 小小的,是他喜欢的芒果味。
  一如往常,彼此默契地分好工, 祁非泡茶, 烛慕分蛋糕。
  祁非和苏遥学过好久的泡茶手艺, 最后又借花献佛教给了烛慕。
  若要论他们两个之间泡茶次数最多的, 那一定是祁非。
  据烛慕所说,他泡出来的茶总是更香更浓、口感更好, 祁非尝不出有什么区别, 但只要是烛慕爱喝他泡的就够了。
  祁非点燃了蜡烛, 眼底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似乎是在一股冲动的驱使下忽然说:“烛慕, 许个愿望吧,我帮你实现。”
  又或许, 这也算不上是一种冲动。
  “许愿?”
  “就当做一种弥补……”弥补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所错过的一切。
  祁非关上灯,黑暗里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但很快暖色调的烛光亮起,祁非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烛慕——他的半张脸掩藏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只能听见宛如叹息地轻声说:“祁非,不用对我这么好。”
  祁非想说:“不,我对你还不够好,以至于我所做的一切甚至花了三年还不足以让你爱上我。”
  可是烛慕的表情平静而又略带无奈,没有任何喜悦的感情色彩出现在他脸上。
  祁非商业学学得很出色,他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会让自己在交易中更有优势,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
  但他的爱情心理学实在是不及格。他永远也无法断定烛慕当下的心思,总是陷入无尽的质疑,反复琢磨烛慕眼中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可是真当烛慕如他所愿,要用一个愿望斩断一切的时候,祁非几乎维持不住故作淡定的伪装。
  他的手轻微抽搐了一下,眼神如一潭死水,麻木而平静地听烛慕闭眼低声许愿。
  “那我就许愿希望这届高三学生都能考上首都第一大学。”
  涌上心头的悲伤停顿了一下,卡在心脏处不上不下地吊着。
  他这作弊般的答案让祁非愣了愣,心头诡异地升起一丝细微的异样。
  吃过蛋糕,烛慕终于还是开口说起离婚的事。
  “明天好像是多云天气——祁先生,我们去登记离婚吧。”
  他脱口而出的速度太急太快,祁非嘴唇抽动,甚至没能顺着呼吸吐露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祁非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听到这话的准备,可有那么一刻,他却想到了要和烛慕一起搬去素以“天无三日晴”闻名的城市。
  但祁非最终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另有犹豫。
  应下办离婚的请求之后,祁非目送烛慕进浴室洗澡。他三两口吃完剩余的蛋糕,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垃圾桶一扔,打开房门,以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楼道。
  秦廷玉让他装几个月的病,把烛慕锁在身边。而且最好还是重一点的外伤,看着让人心疼。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苏遥曾经对他的掌控欲做出警告:“你过强的掌控欲一定会伤害到他,这是肯定的。所以你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多通过其他途径缓解自己的压力。不要到最后毁掉你们两个人。”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狠下心,干脆果决地把烛慕锁在身边,封住他的嘴,以后再也不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任何一个“li”的发音。
  但不知道是苏遥的哪个字眼戳动了祁非,他转身关上了房门,在水汽腾腾的烛慕的疑惑眼神中,走向书房。
  “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你先去睡吧。”
  直到听见烛慕未曾怀疑的应答声,祁非才心虚地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找了个理由避开烛慕追问,但他今天确实也没什么工作可做。
  祁非在书房里稍微看了一会儿哲学书,最终由于实在看不下去被迫放弃,转而开始在书架上里三层外三层寻找想看的书籍。
  可惜两个书架,六层书,他找了十分钟也没有找到一本想看的,反而是一看到白纸黑字的书页,他就会联想到那张离婚协议书。
  最后祁非干脆撂下厚厚一沓书,转头进了浴室。
  晚上洗澡洗到洗到一半,祁非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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