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综合其它>失忆> 第20章

第20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怜南甩开宋津言的手,踉跄地走了。
  宋津言被怜南一个“恨”字钉在原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沿着脸颊下来,青年抬起冰冷修长的手指,摸到了脸上的泪痕。
  月亮也安静了下来。
  怜南一路回到了家里,关上门背靠着门坐下来后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没想跳河……
  而且他会游泳。
  他只是……只是短暂地需要清醒一下,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但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情绪上头了就是这样的……怜南垂下眸,倒是不想哭了,他说完他恨宋津言之后都不敢看宋津言一眼。
  他恨宋津言什么呢?
  恨宋津言忘记他,很宋津言现在不爱他。
  这算什么恨嘛,听起来像撒娇似的。
  怜南咬着唇,连气都叹不出来了,搞砸了搞砸了全部搞砸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宋津言上次还报警抓他呢,这次让他搬走他早有预料,宋津言还说通过葵花给他打钱呢。
  说怜南没有生气是不可能的,但是当他上头说出了更严重的话后,那些气就陡地一下消散了,只剩下一个被气撑大的虚虚的壳子。
  怜南靠着门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办。
  以前他和宋津言也会吵架,但是……他又没有哄过人。
  宋津言都是怎么哄他的?
  怜南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宋津言一般也不惹他生气,在床上都是他喊一句就停下来了,他想借题发作都没机会。
  想到这,怜南神情又平和了下来。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头伏上去。
  他轻声说着:“对不起哦……”
  对不起哦,宋津言,我今天说我恨你了。
  我撒了谎,我是坏孩子,所以你来我的梦里骂骂我吧,或者亲亲我吧,我好累啊,我好累啊……
  怜南等了整整一个梦,却连宋津言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早晨从床上醒来时,他轻轻地抱住被子脸埋了上去,阳光轻轻地洒在他的脸上,他将脸埋的更深了些。手腕上的疤痕泛着痒,怜南却连手都没有动一下,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
  他轻声念叨着宋津言的名字,仿佛他还在身边。
  以前他总会在宋津言怀中睡觉,宋津言会把自己的手臂虚虚搂出一个圈,将他整个人围住。
  他会顺势抬头,等着宋津言的亲亲。有时候是鼻尖,有时候是眼睛,有时候是嘴唇。
  清晨的阳光照在床上,怜南很轻地说了一句:“早安,宋津言。”
  怜南闭上眼,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虚妄的幸福,这“幸福”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心,让他的眼睛竟然还能流下泪来。
  第19章
  林灿破天荒的看见宋津言在发呆。
  看见的第一秒,林灿看看天,看看地,确定是在地球后才走上去。
  “朋友。”他故作深沉开口,等到宋津言冷淡看过来时夸张的拍了拍自己胸口:“习惯了习惯了。”
  宋津言无心和林灿玩笑,淡声说道:“在午休。”
  “以前你午休?”林灿随后道:“发生什么了,一副魂不守舍模样,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了,年轻人不要这么卷,省省自己身体吧,以后老了有罪受的。”
  “……又出国了?”宋津言无奈道。
  林灿打了个响指:“老人家说想我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调休调休再调休,啃几个假期去了一趟,你是不知道院长最近看我眼神,这幸好我没对象,哪里有时间谈。”
  宋津言手指停了一瞬,淡声道:“你和怜南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林灿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套话得如此恬不知耻和直接,他坐在宋津言对面椅子上,随意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别人不喜欢我呗。”
  一股浓浓的怨气直冲宋津言脑门,林灿摇着头说道:“没办法,怜南眼光太差了,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一个傻子。”
  宋津言挑挑眉,看着对面的好友:“傻子?”
  林灿其实之前不知道宋津言知不知道怜南喜欢他,但我现在确定宋津言不知道了,他咳嗽一声说:“对,怜南喜欢一个傻子,不仅眼瞎还心瞎。”
  宋津言淡淡回道:“那不应该是瞎子吗?”
  林灿反驳:“那不应该又是傻子又是瞎子吗?”
  宋津言直接一手就拍了上去,林灿哎哟哎哟几声然后道:“原来你知道啊。”
  宋津言就不说话了,他不认为昨天以及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可以和别人说的。
  如果林灿知道了一定反驳,什么不能说,不想说就不想说,不要扯什么不能说,不能说以前不也说了,现在怎么就说不得了?
  但林灿不知道,也的确不太好追问,只敲了敲电脑说道:“怜南许久没来了,不过也可能是挂了别人的号,也不知道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宋津言怔了一下,开口说道:“以后可能不会来了。”
  林灿:“什么?”
  宋津言又不说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怜南恨他。
  周末的时候,宋津言回了一趟家。他翻找了一下自己房间,发现有一些东西好像没有了。
  “周姨,之前我这里的一个木盒子在哪?”
  周姨走过来,看了看位置:“啊,多久的木盒子啊,我也没见着,可能老爷夫人收了吧。”
  “他们又进我房间?”宋津言蹙眉。
  周姨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不好对宋津言说谎:“周姨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之前,我也没看见,要不小言你再好好找找。”
  宋津言也不会为难周姨,他礼貌开口:“那您有时间帮我找找,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周姨忙点头。
  宋父宋母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宋津言出门,宋父宋母疑惑地问周姨:“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周姨也怕自己说漏嘴的事情,撒谎道:“说是医院有急事。”
  宋母叹了一声,宋父把拐杖一丢:“不思进取。”
  周姨低头扫地,心中不停叹气,怎么父母子女走到这个地步。
  *
  别墅的角落里,葵花通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太阳。
  明明都是太阳,可在吴家看起来就是格外的不同。
  卫茵从不远处走过来,牵住了葵花的手。葵花不耐地甩开:“说了是做戏。”
  卫茵自顾自又牵上:“你也说了是做戏,做戏就做全套吧,刘葵花小姐。”
  这个称呼将葵花定在原地,她到底没有再挣开,只轻声说:“你该唤我吴小姐。”
  卫茵摇摇头:“吴葵花不好听。”
  葵花哂笑:“刘葵花就好听了?”
  卫茵淡淡说:“葵花好听。”
  葵花一把将手甩开:“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是,姐姐。”卫茵顺势认下来。
  葵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声警告道:“卫茵,你正常一点。”
  卫茵抬起手捏了捏葵花的脸:“你这样才终于正常一点。”说完,在葵花的手要打上来之前立马拉开了距离。青年有一双好看的眼,所以弯眸看人时总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葵花伸出去要打人的手落空,滑过毫无阻力的空气落了下来,落回了搭配天才画家头衔的昂贵的高定礼裙的身边。与之搭配的,是同样昂贵的首饰堆成的一切矜贵与虚荣,是那个曾经名为“刘珠花”的女士从十几岁开始就渴望的一切。
  偌大的别墅跳死了一个人,可也只死了一个人,因为死的是一个贪慕虚荣试图上位还没成功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从十几岁就跟着这栋别墅的家主,哪怕她是这个别墅里面最受宠爱的小姐的妈妈,别墅里面也一丝缟素都没有。
  葵花望着卫茵,很久都没有说话。
  *
  怜南回了一趟c城。
  四月,正是春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怜南在路边买了一束花,去了墓园。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墓园一部分地很泥泞,怜南走了几步鞋子和裤子就都脏了。
  一直到爸爸妈妈墓碑前,怜南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子鞋子。说是整理,其实就是甩掉一些泥巴,要不然太重了有些走不动。
  做完一切后,怜南将花放在墓碑前,乖乖地坐下。
  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对爸爸妈妈说,来了之后却又觉得只这样安静坐着就好。
  很久很久之后,怜南也只问了爸爸妈妈一个问题。
  爱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东西,却总是让人伤心。
  怜南望着一动不动的墓碑,仿佛有了回答,爱是想念——还在想一个人,就是还在爱一个人。
  想念本身比爱更缱绻。
  他还在想宋津言吗?
  毋庸置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